少女歌声萦绕大堂久久不散,直到最后一个音节已经落下好几秒,台下才响起雷动掌声。
“姐姐最棒……姐姐最厉害……”巴野激动的手舞足蹈,被自己艰难维持威严又忍着笑的父亲一把摁回了座位。
“给老子规矩点儿。”
“多谢诸位,这首进行曲,叫《伊洛瓦底雄狮》,是我应政府军军部发出征集要求,为驻守在缅北的联防军‘雄狮旅’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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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台上慷慨陈词,城外山下热带丛林,凌予皓手握重狙,坐在装甲车里,闭眼忍耐心口快要窒息的欲望。
蓝牙耳机中,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一把凌迟他心头的尖刀。
快了……快了……
她现在所有的铺垫,都是在给天黑后的晚宴加码,一旦将军宣布他和丹素订婚的事,政府大楼在宴会的所有高官都会明了丹家的态度,军方的态度,无懈可击的阳谋。
可是昭昭,我难受……
你真的要彻底离我远去了吗?
我以后,连仰望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军队已经集结完毕,今天的天,似乎黑的格外早,仿佛才几个呼吸之间,四处便只剩下微弱暗淡的光。
巴野的电话手表一直通着,蓝牙耳机中,凌予皓甚至能听到丹素走到她身边邀请她跳华尔兹的声音……
华尔兹,歌剧,芭蕾……
那个男人会的,他几乎都不会,那个男人能跟她聊的,他一样都不懂……
粗粝手指摩挲着狙击枪上半截淡绿色丝带,男人暗淡黑眸中,漫卷缱绻不舍,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十七岁的女孩,在花园里奔跑,发间掉落丝带的背影……
他似乎,永远在看着她的背影。
“你说,你的愿望是看到国家和平,再无战争,我以为,把你的丝带绑到我的钢枪上,每开一枪,就是离你的愿望更近一步。
可是昭昭,开了这么多枪,打了这么多年,你告诉我,我的忠诚,到底换来了什么?”
“沙赫哥,沙赫哥……”耳机中传来巴野小声的呼唤。
“阿野,我在听,”男人回神,声线低沉。
“沙赫哥,你说,天黑后不能让姐姐跟丹素单独待在一起,可是,我刚看见他们去楼上了,阿爸被几个人围着说话,我要不要偷偷放黑风上去咬他?”
凌予皓闻言,黑眸冷地能结出冰来,“阿野,别冲动,闹开了对你姐姐名声不好,你上去跟着,记住,一定带着黑风,一刻不离守着你姐姐。
放心,将军在那里,没人敢对她做什么。”
尽管这么说着,但是凌予皓心头依旧狂跳不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将军在,但那里是丹家……
正想着,手心突地传来灼热,男人低头,一抹月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正好落在他手心,随之,似乎又看见了那一道火红的符咒。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予皓烦躁摁眉。
不对,似乎前两次手上传来灼热,都是昭昭对自己叫“哥哥”,态度反常的时候……
难道……这是什么信号?
可是那天晚上,他特地出门去庙里问了大师,大师说昭昭不像中了降头,或者说,她的降头仪式,没有成功,不会对她有影响。
男人心乱如麻。
不行,人外有人,那个迦勒和尚在缅甸,泰国,尼泊尔,马来西亚,四处求法,走火入魔,谁知道学了什么邪术,万一用到了昭昭身上……
想到她那天一双润眸百媚千娇,眼里第一次落进自己的倒影,冲着他叫“哥哥”的样子,男人心头犹如羽睫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