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忙跟着进去,一面应了是,一面捧着纨扇,让人将冰鉴抬进书房来,主子向来惧热,才入了五月便开始用冰了。
他近来事忙,皇帝想增收财政,创收盐务,稳定沿海,便采用了福建巡抚的建议,开放月港口,让商人用朝贡船的名义跟琉球、暹罗等国进行交易。
开关多年,关税便有数十万两,然而,国库上依旧没有关税一节,出现大量赤字,一查下来就是进了内帑或皇室宗族的口袋。
他的建议是只能增加盐引,从五十张增加到二百张,皇帝未曾表态,他们只管做就是了!
一连大半个月裴恒都是从外头夜宿回来,不止满身酒味,更是满身胭脂味,江妧服侍他的次数多了,一时想起前两日自己哭便觉得可笑,才新婚就要哭,以后有的是哭的时候。
意料之外的是,张嬷嬷特意来瞧她了。
江妧心疼她一把年纪了,也该将养身子了,便将金陵母亲给的铺子卖了,往上京开一家好的店铺,交给张家来打理,张嬷嬷也在她成婚之后便搬了出去。
今日不知是不是又是小香多嘴,她正从裴母房中回来,便听见张嬷嬷进来给二夫人磕头,顺便来瞧她了。
她默默看了小香一眼,她立马低下头,喃喃:“是嬷嬷叫奴婢去问姑娘这一向如何,奴婢又不敢同张嬷嬷撒谎,只得照实说了。”
她狠狠瞪了小香一眼,对于张嬷嬷,她同大多数孩子是一样的,报喜不报忧,老远便见她拄着拐杖,坐在廊庑下的石矶上,江妧忙快走了几步。
大户人家,特别是像江家这种书香门第的,最注重的是恩情了,给乳母养老送终就是典型的例子,是以,江妧不敢怠慢,紧走了几步。
“嬷嬷怎么来了?我该去瞧您老人家的。”
伸手去扶她,却被她握着双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来,这里始终是侯府,以前在家中也不敢乱哭,只怕大伯娘看见了又要挨骂。
“嬷嬷进去吧!”
她搀扶着张嬷嬷进了里面来,东面是她与裴恒的下榻处,西面就是说话座谈的地方,她扶着张嬷嬷进了西面的稍间来,便打发小丫鬟出去玩去了。
一坐下张嬷嬷便拉着她的手哭道:“妧姐儿,我知道你拉不下脸,可你知道没了老爷太太咱们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咱们在江家就是没个哥儿给老爷撑着,才让老爷的财产让人谋了去?恁大的侯府,你想站稳脚跟,必须得有个孩子作为依傍,恒大爷瞧着是个性子好的,你也该多亲近亲近才是,怎么到如今还不圆房?让老奴着急!”
江妧对于她的说法虽不甚赞同,可到底她说的是实话,她是女子,她没继承父亲遗产的权力,父母的遗产就由一大家族来继承,分到她手里不过微乎其微的一丁点。
“嬷嬷,我想也要别人愿意才行,大爷他.......宁愿流连烟花之地也不愿碰我,不知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可他那样温和的人,也猜不透。”
她说得极其委屈,一度哽咽,说起流连烟花场地,江妧只觉得莫名的恶心,要是她父母健在,这样的人估计父母早接她回去了。
可她又不能说出她的嫌弃,只得忍受。
“不愿意亲近?我妧姐儿生得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哪里让他不满意了?不行我得好好去问问二夫人,若是哪里不好,是咱们的错了,咱们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