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杯子里暗红色的酒液。
“不过,”我仰起头,“从今天起,我也是背着房贷的‘光荣’打工人啦!光荣!”
“光荣!太光荣啦!”
胡涂一脸豪迈,“为这光荣的房贷,干杯!”
几杯酒下肚,酒精在血液里慢慢起了作用。
那些被我深深埋在心底的陈年旧事,借着这股酒劲,一股脑儿地往外涌。
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你知道吗,涂涂……”
我的声音有点飘,带着酒后的慵懒。
“我小时候,一直是个留守儿童。”
胡涂给我夹菜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用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三岁,我爸妈就把我扔给外婆了。”
“他们去外面打工挣钱,就把我丢给了外公外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后来,我表弟王宇也来了,大概是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我们俩,就组成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组合。”
酒意上涌,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南方小镇,湿冷的,漫长的冬天。
“冬天特别冷,外婆家没有暖气,我和她挤一个被窝睡。”
“好多好多次,我睡着了,脚不小心碰到她了,大概是冰着她了吧……”
我停顿了一下,喉咙有些发紧,然后模仿着记忆里那个尖利刻薄的嗓音——
“‘滚!’”
“就这一声,我就被她一脚踹下了床。”
“地上真的冷啊……”
“我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整个人都吓懵了。”
“要是敢犟嘴,或者敢哭……”
“那就完了。”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最后肯定是以‘滚,赶紧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收场。”
“还有干活。”
我又猛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我要是主动去洗碗扫地,她就阴阳怪气地说,‘女孩子家就该有眼力见儿,手脚勤快点,不然以后嫁不出去’。”
“可要是王宇去干了,哪怕只是装装样子,她就立马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看你!死懒!别人都知道伸手帮衬,就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以后可怎么办哦!’”
“反正,怎么做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