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令窈江时祁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窈窈再爱我一次谢令窈江时祁》,由网络作家“大牛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二日京都便传遍了,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谢小姐,生的那是琼姿花貌、盛颜仙姿。出手那才叫阔绰大气,自己住了贵得吓人的迎松居天字第一号房不说,跟着来的二十余个下人都是住的上房,一人一间,要了二十一间。余下七间上房也被她花三倍价钱定下了,说什么怕哪个下人要是水土不服做了噩梦,还可以换间房睡。这都不算什么,她的那些下人个个穿得流光溢彩,走起路来都是拿鼻孔看人,看着比小门户家的正经主子还好风光。这个也是谢令窈吩咐的,把原本带给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人的什么衣裳首饰都给了下人拿去充门面。“嬷嬷,不管江家来了谁,如何请,一律都说我病了,这几日出不得门。”“好勒!”果不其然,江家很快就得了消息,这次来请的是江时祁的母亲,谢令窈前世的婆婆周氏身边最得力的婆子...
《重生之窈窈再爱我一次谢令窈江时祁》精彩片段
第二日京都便传遍了,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谢小姐,生的那是琼姿花貌、盛颜仙姿。
出手那才叫阔绰大气,自己住了贵得吓人的迎松居天字第一号房不说,跟着来的二十余个下人都是住的上房,一人一间,要了二十一间。余下七间上房也被她花三倍价钱定下了,说什么怕哪个下人要是水土不服做了噩梦,还可以换间房睡。
这都不算什么,她的那些下人个个穿得流光溢彩,走起路来都是拿鼻孔看人,看着比小门户家的正经主子还好风光。
这个也是谢令窈吩咐的,把原本带给那些个不知好歹的人的什么衣裳首饰都给了下人拿去充门面。
“嬷嬷,不管江家来了谁,如何请,一律都说我病了,这几日出不得门。”
“好勒!”
果不其然,江家很快就得了消息,这次来请的是江时祁的母亲,谢令窈前世的婆婆周氏身边最得力的婆子安嬷嬷。
她昂着脸带了人来请,结果刚一进门,就被头昂地更高的李嬷嬷拦住了。
李嬷嬷也是在高门大院里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哪里看不出江家的手段,只是她看出自家小姐一颗心全给了那江家公子,一门心思要嫁他为妇。为了让小姐如愿,也为了不让小姐伤心,她便憋着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什么气也忍着。
一路走来直到今天,李嬷嬷攒了好大的火气,正好对上了安嬷嬷。
安嬷嬷见李嬷嬷一身上下都是她没见过的好东西,当即气焰就下去了些,脸上堆起客气的笑。
“老姐姐,你快莫要拦我了,咱们家太夫人想着要见谢小姐呢。”
李嬷嬷心下一冷,他们家小姐难道是什么随叫随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么!
面上只淡淡道:“咱们家小姐病了,一路迢迢而来,身子吃不消,可不就病倒了!先前就听贵府的那个什么王管事说,太夫人身子弱,可不敢把病气过给她老人家!”
安嬷嬷有些怀疑:“赶个路就病了?”
李嬷嬷帕子一甩,下巴一扬:“可不是!你是不知道,简洲这一路过来有多远,咱们又有坐船又坐马车,赶了半个月呢!别说咱们家小姐自小金尊玉贵娇养着,就是你我这样皮糙肉厚的老婆子也得病!”
碧春站在李嬷嬷身后,眼皮一挑,似颇有些不满道:“咱们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的,女医都是客栈掌柜去请来的,您若不信,自去问问他吧!”
“不敢不敢,既如此,我就不叨扰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太夫人回话呢!”
安嬷嬷匆匆来又匆匆走,一身肥肉甩得飞起。
李嬷嬷冲着她肥硕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给谢令窈回话去了。
“宁姐儿,方才江家来了个肥婆子来接您,我和碧春把她打发了。”
“好,你去休息吧,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了。”
谢令窈半眯着眼在床上打了个滚,又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多少年了,她再也没睡过一个这样舒坦的觉,她实在是太贪恋这种年轻健康的滋味儿了,怎么睡也睡不够,怎么吃也不怕胖!
年轻就是好啊~
谢令窈在客栈住了四天,除了睡就是吃,把路上遭罪掉下去的几两肉都长了回来,脸色也好得不得了,肌光胜雪,白里透红。
不管上不上妆都让人移不开眼。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江家憋不住了。太夫人亲自派了人,浩浩荡荡来接谢令窈去江家。
这次谢令窈也没拿乔,爽快地跟着走了。不过却没坐江家备下了马车。
她早在前两日就让碧春去置办了新的马车,在她的指点装饰下,大气而不失优雅,低调又不失奢华。
她坐着自己的马车,走在队伍中央,被请到了正门口。
想前世,她就是太在意江时祁,明知道这些都是江家耍的把戏,为了能成功嫁给他,什么都忍了下来。
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被江家晾在简陋的客栈里两天,然后脸色蜡黄被一顶软轿从侧门抬进江家。风尘仆仆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来成亲,倒像是来逃难来的。
所以在第一次见面,谢令窈就给江府这些不怀好意的人留下一个穷乡僻壤来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的印象,府里那些势利的下人,在背后说她说得可难听了。
可怜前世她听了这些闲话只知道偷偷躲起来哭,要换做现在......呵!
等着正门被缓缓打开,李嬷嬷才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把谢令窈扶出来。
门口候着的下人见了谢令窈,眼里纷纷浮现出惊艳来,这等模样的姑娘,整个京都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
太夫人身边的吴嬷嬷走在前头引路:“谢小姐,今日因着您来,其他几房的夫人都来了,待会儿您见了,莫要紧张,几位夫人都是再和善不过的。”
谢令窈轻轻颔首:“多谢嬷嬷提点。”
自进了江府,谢令窈的身上就一阵一阵发冷,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太多不美好的回忆。若是有得选,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踏入!
吴嬷嬷偷偷看了她几眼,见谢令窈目不斜视跟在她身后,一点也没有小家子气地眼睛乱瞟乱打量,心里不免有些惊讶。
商户之女也能养得比京都贵女半点不差吗?
其实谢令窈前世来的时候可不是如此,简洲的礼数和京都大有不同,她在家练习了好久,来了京都却越紧张越出错,白叫人看了许多笑话。
如今她十七岁的壳子里面装了一个二十七的灵魂,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不过信手拈来。
进了屋后,谢令窈便在嬷嬷的指引下一一打招呼,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半点让人挑不出错。
今日来的,都是熟人,都是给她使过绊子的!
前世的婆母周氏和她的几个妯娌,二房的赵氏、三房的葛氏、四房的柳氏。
周氏的侄女儿沈宛初现在不过十四岁,她还没这个心思,这个时候她想的就是给江时祁娶个高门贵女,日后能帮衬他的女子回来。
甭说谢令窈不过是长得像仙女,她就是真的仙女下凡,周氏也瞧不上她!
太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颜色好的女人,容易把郎君的心勾得不在正道上,不过好在礼数周全,性格从容。
算不得太差,可也实在算不得好。
“太后见你所为何事?”
谢令窈听见了声音才发现江时祁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把手上最后的几根干草塞进马嘴里,谢令窈拍了拍手才转身把方才嬷嬷教给她的话同江时祁讲了一遍。
“有太后庇护,你往后在京都行走,会方便许多。”
谢令窈笑了笑没说话,指了指马车:“走吧。”
两人像来时那般沉默对坐着,不同的是谢令窈存了主动搭话的心思。
太夫人急切地想要太后庇护她,无非就是因为担心她与江时祁退婚后无人依仗,这也就从侧面说明徐家已然是接受了她要退婚这件事。
再有徐家出面同另外四家解释,解除婚约便再无阻碍。
犹豫再三,谢令窈小心翼翼开口。
“江公子......”
感受到谢令窈的欲言又止,江时祁收起手上的小折子放在一边,主动开口。
“谢小姐有话只管开口。”
即便他已经预感到谢令窈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咳,之前咱们商议过的退婚事宜,何时得以正式着手去办呢?”
江时祁不问反答:“谢小姐很急么?”
谢令窈一哂:“这种事本就不适合拖拖拉拉,江公子已及冠,也得抓紧时间议亲了。”
“你呢?”
谢令窈不解:“我怎么?”
“你急着退婚,也是忙着要择亲另议么?”
和李之忆?
谢令窈第一次对着江时祁笑了,不过这笑却是他看不懂的嘲弄。
“我与江公子如何能比?你身份贵重前途无限,太夫人和夫人自是忙着择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替你执掌内宅。至于我.......罢了,还请江公子明白与我说来,太夫人究竟是如何打算?”
江时祁其实很想知道谢令窈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可他终究只是顺着她的意,把他所知道的告诉了谢令窈。
“按祖母的意思是,待她寿宴那日,将当日见证婚约的五家全都请来,届时当着他们的面,你我的婚约正式解除。”
“寿宴?”谢令窈一惊:“寿宴可还有将近两月呢!”
江时祁面色不由自主地沉了沉:“谢小姐,两月已经不算慢了,若草草就将婚约解了,也是对你的不尊重。”
两月她都等不及么?
谢令窈怎么能不急?若是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爹知道她要退婚,保管亲自跑到侯府,押着她嫁了!
“其实也不用讲那些虚礼,咱们俩把信物各自还了,把当年的婚书撕了也就了了......”
江时祁顿了顿,语气不咸不淡道:“谢小姐,你我的婚事从来都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郑重其事,既是我尊重你,也是江家尊重谢家。”
谢令窈抿了抿唇,不想再说话。
两个月,其实也还好。大不了简州来信问起,她先哄骗着,等到婚约退了再实话实说。现在她有太后护着,怕什么?
而且按现在的情形来看,能有见证人见证着他们解除婚约反而更好,能免去后面许多麻烦。
“我下午想去一趟徐家。”
江时祁微怔,这种类似于商量和交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谢令窈回过神来,她重生回来其实一个月都不到,偶尔她也会恍惚。
就譬如方才,她神思飘渺之下,竟忘记了前世今生,不小心露出前世同江时祁相处的姿态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谢令窈不着痕迹地为自己找补:“江公子,可以么?”
“自然,你是我江家贵客,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不用问我们,只管去就是了。”
等谢令窈和江时祁回江府时,关于谢令窈得了太后亲睐的事已经传得不少人知道了。
太夫人专门喊她来问了始末,见了她那块腰牌,便再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她一个身怀诰命的侯府太夫人尚不能随意进宫,谢令窈竟能随时进宫陪伴太后左右,这是多大的荣宠啊。
这个丫头有那么讨人喜欢么?
谢令窈顺便告诉了太夫人一声,她下午要去徐家。太夫人的态度与江时祁一样,她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让人告知一声,让太夫人知道她的去处就是了。
谢令窈回了梧桐居,便让人送了帖子去徐家。
这边江雨霏抱着两个圆滚滚的瓶子,兴冲冲跑到了梧桐居。
“这是什么?”
谢令窈将小桌上的糕点挪开,帮着江雨霏将瓶子搁好。
“这个叫洛神醉,是我从杜坊淘回来的,好像是一种桃花酒,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尝尝?”
杜坊,是京都最大的酒坊。
酒坊的老板叫杜醑,懂酒爱酒,常常游历天下搜罗各种奇酒佳酿。
谢令窈有些好奇的戳了戳圆滚滚的酒瓶:“好喝吗?”
江雨霏凑过来,同她一起戳酒瓶。
“不知道呢,这可是孤品,杜坊的整个酒窖里就只有这两瓶了,全被我买了下来。”
谢令窈有些心动:“我下午要出门,要不然咱们晚上一起品酒?”
“好啊好啊,我听嬷嬷说,今日日头高照,晚上定然是能看见月亮的。咱们赏月品酒,美哉!”
接近午时,去送帖子的小厮回来了,说是太夫人今日去了城外礼佛,不在府中。
既然如此,谢令窈下午便打算哪里也不去,昨夜睡得不够久,晚上又约了江雨霏喝酒,她得好好补个觉。
可江雨霏却不打算放过她,听了小厮的话,知道谢令窈下午出不了门了,便非要和她下午去桃林折花。
“窈窈,这天儿一暖和,那桃花就跟炸开似的,一串儿接着一串儿地开,可好看了。咱们侯府后院就有一小片桃林,这两天正开得花团锦簇,咱们折几枝插瓶摆上,晚上品酒的时候正好应景。”
谢令窈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桃林喝酒?”
“因为偏僻呀,窈窈,你不要整天懒洋洋的,多出去走走嘛~”
“雨霏,春困秋乏,春天就是睡觉的好时候。”
可谢令窈哪里拗得过江雨霏,午饭刚咽下最后一口汤,就被她拖着去了小桃林。
暖阳高照,春风轻拂,谢令窈置身于纷纷扬扬的桃花林中,贪婪地扬起了头,轻嗅着弥漫周身的和煦甜香。
谢令窈小心翼翼接过江雨霏递过来的两枝桃花半抱在怀中,唯恐一个不小心将脆弱的花瓣抖落。
江时祁心绪繁杂,撩了书,漫无目的地沿着小径一路走到了桃林之外。
“雨霏,够了够了,我快要拿不下了!”
江时祁的脚步顿住,他识得这个声音。
江时祁不喜欢桃花,原是不打算靠近的,可鬼使神差,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太夫人留了她们几个小辈一同在福寿堂用过午饭,谢令窈便先回了梧桐居。
江雨霏和江秋寒各自回自己院子先去换衣服,约了半个时辰后在梧桐居汇合。
李嬷嬷见谢令窈愿意和江家的小姐们玩乐,打心里开心,忙前忙后为她们备了瓜果点心。
谢令窈自小就懂事听话,只有极少数时候会流露出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活泼性情,李嬷嬷心疼她背负太多,时常期望她能跟普通姑娘一样,哪怕是贪玩好耍些也没关系。
谢令窈知道嬷嬷的苦心,她重活一世,看透许多事,从前的小心谨慎带给她只有无穷委屈与压抑,如今上天肯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定要为自己活一次。
只为自己。
江雨霏换了衣服就早早地来了,她兜头罩了一件碧蓝色的披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从梧桐居的门口探了半颗头出来:“窈窈,我是不是来早了?”
谢令窈正坐在窗前挽发,侧头正好从窗口望见她。
“你略等我片刻,先进来喝口茶吧,嬷嬷专门备了简州特有的乳糕,你快进来尝尝。”
碧春替谢令窈将头发全部拢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只在脑后叉了一支两指宽的玉质扁方,清爽大方。
因着白狐大氅珍贵,恐沾了雪水,李嬷嬷捧了件朱红团花披风来催她换上。
谢令窈收拾好出来正见江雨霏和江秋寒已经在院外铲雪了。
外面又开始下雪,虽不大,但细碎的雪落在瓦檐上还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谢令窈迫不及待一头钻入雪地,小心捧起一捧松软的雪握在手心紧了紧。
“窈窈,快过来,我们要开始堆雪人了!”
“来了!”
三人又是滚又是堆,终于一个奇形怪状的雪人初具雏形。
谢令窈嫌手套碍事,早就丢在了一旁去。
“来,窈窈,你来插鼻子!”
江雨霏塞了根短粗的胡萝卜到谢令窈手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谢令窈眼睛弯了弯,小心翼翼地把胡萝卜怼进了那颗歪歪的圆球上。
江时祁肩头已经落了些浮雪,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刻钟。
谢令窈鲜红的身影在雪地里显得那样夺目,看她同两位堂妹嬉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不自觉就有些挪不动脚。
“公子......”张茂出声提醒:“去廊下吧,这雪愈发大了。”
江时祁手指动了动,抬步朝前走去。
谢令窈正在做雪球,她已经掌握了诀窍,可以把雪球做得又大又圆。
江雨霏和江秋寒见江时祁悄声站在了谢令窈身后,对视一眼,偷笑着携手跑开了。
谢令窈似乎很是入神,江时祁站在她身后许久,她却丝毫没察觉,一边朝手上呵气,一边孜孜不倦地做着雪球,她身前已经围了七八个大小不一的雪球,看起来就像在雪中孵蛋似的。
江时祁见她的手指已经通红,实在忍不住开口:“不冷么?”
谢令窈一个激灵,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猛然回头,见江时祁定定看着她,身上铺了一层细雪。
若是前世,被他看见自己这样贪玩出糗的样子,谢令窈早就羞愤不已了,可此刻她除了被江时祁的突然出声吓到了,心里并无波澜。
她拍了拍披风自己站了起来,将手收进披风内,脸上笑意尽褪:“江公子见笑了,简州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雪,我一时兴起,便忘了冷。”
还别说,她现在一双手又痛又痒,想来是真冻着了。
江时祁见她笑意尽散,心口泛堵,她就这样讨厌自己么?
“待会儿进了屋,让丫鬟端来兑了盐的热水烫一烫。”
谢令窈微怔,没想到江时祁还有闲情雅致管她这些?
“多谢。”
意思明确而又言简意赅。
江时祁:“......”
江时祁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别人两个字打发的滋味儿。
“江公子若无事,我先进去了,雨霏她们还在等我。”
江时祁沉默着,就在谢令窈以为他不会再说话,转身欲走时,他却又开口将人叫住。
“谢小姐,江某不是死缠烂打之人,若你当真觉得这桩婚事令你十分困扰,我也愿意成人之美,同你解了这婚约。我今早提议也只是希望你多想想,免得辜负了长辈们的好意,并没有要纠缠你的意思,你不必如此避我如蛇蝎。”
谢令窈垂眸不语,却也意识到自己在江时祁面前似乎有些太不能克制情绪了。
可她做不到。
做不到与这个离间她和舟儿母子情分的男人一团和气。
做不到对这个让人打死碧春的男人和颜悦色。
做不到对这个包庇害死李嬷嬷的罪魁祸首的男人笑脸相迎。
做不到就因为重新来过就将前世对他的怨恨一笔勾销!
谢令窈背过身去,闭上眼压抑内心翻腾的情绪,直到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眉心,一切不平怨恨归于平静,她才缓缓睁开眼。
“江公子你恐怕是误会了,我对男子皆是如此,并非刻意针对你。不过,还是多谢江公子成全。”
江时祁从大氅里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伞,撑开递给了谢令窈,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你已经决定,江某自会成全。”
谢令窈心口一松,接过了伞,朝他福了福身:“多谢,江公子放心,我会尽快促成此事,定不会给江府带来麻烦。”
冰凉的指尖从他指腹划过,江时祁另一只垂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他不在意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只知道谢令窈不愿意。
不愿意就算了,她心意已决,自己又何苦纠缠。
既然答应了祖父要拉谢家一把,他总会做到,又不是非要谢令窈嫁给他,他才会尽心。
江时祁压下心中不明的情绪,不等谢令窈走回梧桐居就带着张茂往浩瀚阁去了。
张茂一向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丝毫没有从江时祁愈发冷了的神色上看出什么不对来,还腆着个脸打听:“公子,您跟那谢小姐说什么,属下方才看她好像还挺开心了。”
江时祁:“......”
“我就说嘛,这天下的女人,没有谁见了您还会不喜欢的,怎么样,谢小姐是不是再没提过退婚的事?”
江时祁:“......”
“对了,公子......”
“闭嘴!”
“哦~”
江时祁不是个遇事会迁怒于旁人的,可今日他就是觉得张茂聒噪得很,叽叽喳喳让他心烦。
上了船之后,船体每随着碧波晃悠一次,谢令窈心头就会发慌,脸色跟着都变得不大好。
江倩柔端着酒杯,似有些惊讶:“窈窈,你莫不是晕船?”
“是有一些,原本没这么严重的,或许是中午喝了酒,此刻觉得有些难受。”
谢令窈顺着江倩柔的话就下了,正愁没借口,她倒把梯子递到自己跟前来了。
江秋寒忙让人撤了她身前的酒,换了清茶上来,有些担忧:“要不要吩咐船夫靠岸,咱们下午缓缓?”
江玲珑却道:“我听人说,这晕船呀,也就晕一会儿,习惯了就不晕了,咱们好容易才能聚在一块玩儿,窈窈定也不想败兴而归的吧?”
江倩柔挑了挑眉,和江玲珑对视一眼,二人皆不怀好意。
就是让她晕,最好晕吐了,届时脸色蜡黄,钗环散乱,看她还得意!
江雨霏轻轻拍了拍谢令窈的背脊,柔声安慰:“是我疏忽了,早听说你从简州来病了几日,现在想来应当是晕船晕狠了,我却还带你来游湖。”
谢令窈自然是不会委屈自己,甭管会不会扫谁的兴,直接道:“是我自己贪杯,怎么能怪你,待会儿船靠岸了,我下去走走就好。”
“好,我陪你一起去。”
船一靠岸,谢令窈率先下了船,江雨霏紧随其后。
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谢令窈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江倩柔重重放下酒盏,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屑:“坐不了船还答应江雨霏来游船,真是扫兴!”
江玲珑却不以为然:“她不在岂不是更好?咱们玩儿咱们的,反而自在。”
江秋寒只笑了笑,却引来江倩柔夹枪带棒地嘲讽。
“你倒是辛苦陪了她小半天,人家好像也不怎么把你放在心上?”
江秋寒兀自喝了口酒,浅浅笑道:“我不过是应了祖母安排下来的任务,陪陪远客罢了,我要她把我放在心上做什么?”
江秋寒本就没有要真心与谢令窈相交的想法,只要谢令窈不嫁江时祁,那么这个人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又何必费心思去讨好。
江倩柔斜斜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三人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笑开来。
“好些了么?”
“风一吹,一下就好了。”
江雨霏狐疑地凑近去看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窈窈,你莫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跟她们玩儿?”
谢令窈无奈地揉揉眉心,哭笑不得。
“哪里至于,我是真不大舒服。”
今日游湖的人不少,湖岸边就有一条繁华的街道,形形色色的商铺勾起了谢令窈的兴致,她便干脆拉着江雨霏逛了起来。
谢令窈下船是被江雨霏扣了一顶帷帽,身旁又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护卫着,所以即便这条街的人不少,也没有什么人敢朝她望过来。
“这家铺子生意怎么这样好?”
谢令窈指了指一家人群涌动的铺子,十分好奇地问道。
江雨霏看了一眼便了然道:“只是一家布庄,想来是这个月的天香锦到货了,都抢着呢。”
谢令窈若有所思地问道:“天香锦有固定的铺子卖么?”
“那哪儿能呐,天香锦贵重,不是所有布庄的东家都有那么本事能固定每月都能拿到货的,布商也只是碰运气,遇见了才能有货拿回京都的铺子卖。”
谢令窈凝神思索起来,天香锦难得的原因有三。
其一是因为天香锦的要用到的蚕丝只能是简州天香镇特有的桑蚕所吐,这种蚕就叫天香蚕,比一般蚕吐出来的丝更韧更细,织出来的布匹也就更软更滑。只是小小一个天香镇一年下来又能产多少蚕丝呢?原材料稀缺必然也就导致天香锦稀缺了。
其二是因为天香锦丝绸间太细密的缘故,不能长时间折叠。简州距京都千里之外,若非一路走水路,等布匹运到了,估计也就废了,但这个问题又实则很好解决,最是暂时没有人这么做罢了。
其三则是因为谣传说天香锦不能受潮,这也是布商们明知走水路是最快的法子,却不敢走的原因,就怕金贵的布匹受了潮,花大价钱买下的布匹到了京都变得一文不值。实际上天香蚕的蚕丝韧性如此之强,比一般的布匹都要更坚韧,又怎么会受潮呢?
但这些问题,对谢令窈来说都不是问题。
因为天香镇最大的织布坊就是谢家的,准确地说,是谢令窈早逝的母亲的。
而那家布坊,谢令窈的母亲留给了她。
至于天香锦的运输问题,对谢令窈来说更不是难事,只需要把传统的布匹折叠方式改为卷筒装就好了,虽然会更占位置一些,但总比放坏了要好。
也就是说,只要她能垄断整个京都的天香锦售卖权,她就必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简州谢令窈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回去了,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爹,她是一辈子不想再见。
要想在京都这个销金窟站住脚,万不能坐吃山空,若她能做成这个生意,至少近十年不用愁了。
可是能在京都稳稳开店几十年的老牌布庄布庄定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商户与商户之间既是竞争关系可有时候又必须是合作者,若有人扰乱了他们目前的秩序,这个扰乱秩序的人必定是会受到他们的联合讨伐。
她若想在京都做这门生意,就必须要跟京都做得最大的几家布庄打好招呼,否则只怕没几日就要被人砸店。
也就是说,她需要一个牵线人。
这个牵线人既能把这几家布庄背后的东家聚在一起同她协商,还能让这个几个东家都能卖他面子。
这个人谢令窈第一个想到的是江时祁。
他在户部任职,户部又掌管着税收,他必定对京都做得大的商户了如指掌,而且在京都甭管是谁,谢令窈就没见过谁敢不卖他面子的。
可他是下下策,谢令窈今生不愿意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还有一个下策是李之忆,他同样在户部任职,同样家世不错。但还是算了吧,谢令窈做不到明知道他的心思还刻意去接近他、麻烦他,这根本就是利用。
谢令窈考虑了一下,决定暂且搁置,等成功把婚退了再说。
她离开简州到京都已经快二十天,若简州那边等不及来了消息就真的麻烦大了。
不过既有了这个想法,遇见了合适的铺子自然是要留意起来。
江时祁端坐在书桌前,静静听着张茂打听回来的消息。
张茂话毕,江时祁神色不变,只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淡淡吩咐:“王管事年纪大了,送去城外庄子养老,永不得再回侯府。”
“还有,去告诉母亲,若她再有这些小动作,周家的事,侯府以后任何人不得再管。”
他这个母亲,最在意的不是丈夫、不是儿子,而是她的娘家。
这些年她没少明里暗里补贴周家,出钱出力出人,从不手软。
江时祁的父亲只贪图享乐,整日读书赏月,寄情山水,两耳不闻窗外事,懒得计较周氏接济娘家的事。
反正其他几房盯得紧,周氏也不敢太过猖狂,不过小打小闹就随她去了。
至于江时祁,他一贯不喜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费心思。可如今周氏插手太过,若不给她些警告,她不知道还要做出些什么事来。
对于周氏,江时祁并没有多大感情,他小时候,周氏忙着争夺掌家之权、忙着肃清丈夫身边的那些红颜知己,从没有在江时祁身上花过什么心思。
还是有一次江时祁病了许久都没人发现,直到他在同江老太爷请安时一头栽到地上,府里才慌忙为他请了大夫。江老太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将江时祁接到自己身边亲自教养。
后来随着江时祁越来越出色,周氏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只是晚了,将时祁早就过了需要母亲呵护陪伴的年纪,周氏不管怎么做,也再拉不近与自己儿子的关系。
如今她还妄图插手江时祁的婚事,无异于自讨苦吃。
张茂推了门出去,江时祁这才起身,看着梧桐居的方向,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来。
如今正值新政改革,户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他实在是分身乏术。故而也就疏忽了,他应该直接派人将她一路从简州接过来的,否则也不会让她受这些委屈。
谢令窈才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自用了晚饭后就抱着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她又做梦了。
梦到江时祁抱着她的尸体失声痛哭,一向波澜无惊的清冷面容此刻全是悲痛,眼里满是绝望,豆大的泪滴砸下来,谢令窈自己都惊呆了。
这梦也太荒唐了!
江时祁见她死了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哭呢?
想当年,她的第二个孩子没能保住,谢令窈哭得快要背过气去,江时祁也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冷静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仿佛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一般。
谢令窈被惊醒,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心里烦躁。
晦气!白天见了他,晚上还要梦见他!
看来这江府也不能再住下去了,多见江时祁几次,她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一刀捅死他。
她这辈子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可不想为了前世的恩怨毁了现下的安宁。
谢令窈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尽早搬出去,只是没有正当的理由,江家恐怕不会同意。
后半夜谢令窈睡得不大安稳,半梦半醒间做了好多梦。
哭哭哭,又是谁在哭,烦死了!
第二日谢令窈刚收拾妥当,碧春慌张来禀,说是江时祁来了。
谢令窈垂眸不语,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小姐?”
“走吧。”
果然如吴嬷嬷所言,这两日开始倒春寒,外边儿竟又下起了雪。
谢令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娇软的身子藏在厚实温暖的白狐大氅里面,只露出半张巴掌大的小脸来。
江时祁没进梧桐居,就在院门口等她。
谢令窈踩着雪出来,碧春撑了伞跟在身后。
江时祁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回身望去,就见谢令窈全身上下毛茸茸的,就连脚上的那双鹿皮小靴都围了一圈厚厚的兔毛,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挪,生怕把自己摔了。
江时祁莫名想伸手扶一扶她。
这边谢令窈也抬头看了过去,不愧是她前世深深迷恋过的男人,即便是现在看来,她还是会感叹江时祁脸和身材的无可挑剔,他就那样站着,配上身后的白茫茫一片,就像是一幅水墨画一样。
就是一身黑,像索命的黑无常一样,晦气!
谢令窈站定,红唇轻启:“江公子一早来寻我,可是有要紧事?”
江时祁扫了一眼两人之间相隔甚远的距离,长腿一迈,往前靠了靠。
谢令窈下意识想要后退,幸亏碧春就在她身后挡着,她才没有失态。
“昨日我听祖母说,你想要退婚?”
谢令窈猜到他是为这个而来。
“是。”
“给我一个理由。”
谢令窈对上江时祁黑沉沉的眸子,不闪也不避:“我对江公子无意,这就是理由。”
谢令窈见江时祁似有不解,又道:“或许在江公子看来,婚姻不过就是娶个女子回来执掌家事,打理后宅,娶谁都一样。但对我这等凡夫俗子来说,若要嫁人一定要嫁我真心喜欢的男儿,若非两情相悦,对彼此来说,纠缠一生终是折磨。”
谢令窈前世受尽了婚姻的苦楚,今生是不打算轻易再嫁人的,若情势所迫非要嫁,那就嫁一个她一丁点儿也不喜欢的男子搭伙过日子,因为不喜欢,就不会有期待,眼里就能容下许多事,心也就跟着开阔了。
她宁愿无宠无爱一辈子,也不愿再做一次怨妇。
江时祁看着谢令窈精致的眉眼,终究还是没能说服自己接受她这个理由。
高门大户的婚姻,又有几个能两情相悦?其中无不裹挟着利益与筹谋。
“谢小姐,你我的婚事,是长辈们的一番好意,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考虑一下。”
“多谢江公子的好意,我心意已决,不会再动摇。”
谢令窈没想到江时祁这般难缠,他不是也不喜欢自己吗?他不是也厌恶这桩婚事吗?
对了,她与江时祁的婚约,当时请了不少人做见证。
如今江家强盛谢家败落,即便退婚是由她提出的,那些见证人也一定会认为是江家威逼利诱的。
江时祁定是害怕他自己与江家的名声受损,这才不愿意轻易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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