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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5-04-07
我是京都最年轻的老鸨,接手聚星楼后定的第一条规矩,便是清倌娘子需日日以秘药泡浴,直到流出的汗都散发奇香才能转为红倌迎客。

1春去秋来,我赚的盆满钵满,直到楼里来了个叫谢容容的姑娘,她一副官家小姐的作派,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拉着几个哭哭啼啼的小娘子叫嚣着:“我们卖艺不卖身!”

我嗤笑一声,当我聚星楼是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

我让人把柴房里的怜香带了出来,小姑娘三天水米未进,虚弱得都站不起来,是被小厮拖到谢容容等人面前的。

“考虑得怎么样?”

我坐在铺了虎皮的卧榻上,抚着凤仙花刚染的指甲,眼神始终没向怜香看去。

“我不做红倌人。”

怜香气若游息,却倔强异常。

“嗯,有骨气。”

我妩媚一笑,瞥了一眼伫立一旁的打手,“那就打死吧。”

精壮的打手是我找人训练许久的,知道往哪里打足够疼足够教训人,但不影响姑娘们接客,也知道往哪里打可以直接取人性命。

怜香不到半柱香便没了气息。

谢容容等人已经没了一开始叫嚣的气焰,纷纷瘫坐在地上,甚至忘了哭泣。

当天夜里,便有一个小娘子上了吊。

“愚蠢。”

阿篱冷着一张脸,给我沏了今年刚上的龙井。

“是啊……”我伸手抚平阿篱惯常紧蹙的眉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吗?”

阿篱是我妹妹,她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谁都看不出她不过将将20岁。

而我,也不过25岁。

“楼外,有个姓许的公子等半天了。”

大清早的,就有不知死活的上门。

许清初,礼部尚书之子,我在聚星楼十年了,什么皇亲贵胄没见过?

唯独这位公子,从不涉足烟花柳巷。

许清初一见我露了半副酥胸的打扮,匆匆别过头去,眼底是惊慌。

“我是来为谢家小姐赎身的。”

许公子拿出了一张银票,嗯,五百两,“不够,我自会再想办法。”

“许公子赎谢家小姐,是想把她养作外室吗?”

我不接银票,浅笑地看向他。

“当然不是!”

许清初急切回道,“我怎会如此对待容容!”

“那,是想娶她做正室么?”

我轻飘飘地一句,“或者做妾?”

许清初霎时哑了言。

我嗤笑一声,“看来许公子是没想好啊!”

我转身不再看他,“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谢小姐,只有罚没贱籍的姑娘。

不是奴家不想做许公子的生意,实在是得罪不起。”

许清初走了,阿篱哼了一声,把他用过的茶盏扔了。

柴房关着的几个小娘子两天内见了两条人命,显然都吓坏了。

青楼嘛,一个月丢几条性命不是常事么?

呆久了她们就习惯了。

最近聚星楼人手有点紧了,我得抓紧时间安排她们上岗。

谢容容一见我进柴房,就作防御姿态站到了几个姑娘面前。

“宛娘是吗?

我们谈谈。”

她强装镇定,抬起了下巴,“我们虽然落得青楼的下场,但从前也是家里千娇万宠长大的,琴棋书画学得很好,你让我们做清倌人,我们能帮你挣大钱。”

我微笑着上下打量这个骄傲的小姑娘,眼里多了几分赏识。

是啊,素质好的清倌可比红倌赚钱。

“是吗?

那你们家许郎怎么办?”

谢容容煞白着一张脸,气焰瞬间就下去了。

2几个姑娘要么擅歌舞要么擅诗词,到底在聚星楼安顿了下来,谢容容弃去了本家姓,从此,聚星楼多了一位琴技卓越的容容姑娘。

容容说得挺对,几个姑娘比那些被家里卖到青楼的好调教多了,那些都是家贫人家的女儿,哪受过什么诗词歌赋的教导,只能被当作雏妓训练。

我并不为难她们,毕竟谁会为难摇钱树呢?

容容等人来了三个月,聚星楼门庭若市。

容容显然是她们几人的主心骨,一边与我谈条件,一边安抚其余几个小娘子,几个姑娘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麻木,到接受。

容容是其中容貌最出色的一个,琴技也好,入风尘而不风尘,是根好苗子。

我给她安排的角色是清冷的绝世美人,只弹琴陪酒不陪夜,她如今对付醉酒的客人,也有了几分从容。

阿篱对她们的脸色也逐渐好起来,尤其是对容容。

她总对我说,阿姐,她越来越像你了。

我摇摇头,喝下最后一口桃花酒。

今年的桃花败了,这是我酿的最后一盅,喝完就没了。

三个月后,许清初第二次踏足聚星楼,在晚上,以客人的身份。

他只要了容容一个人作陪。

我看着她面若桃花地装点自己,在阿篱的一声“傻子”中,送她入了许清初包的厢房。

琴声响了一夜,许公子走的时候紧握着容容的双手,我看到小姑娘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第二天晚上许清初也来了,只要了容容作陪;第三天,第四天……第七天,许清初没有来聚星楼,此后的每一天,都没有再来。

容容从一开始的欣喜,到落寞,再后来是拒绝接客。

“他说他会想办法的。”

容容在阿篱一声声“傻子”中,忘却了反驳。

“傻姑娘,他那迂腐的礼部尚书的爹,会怎么看你?”

她垂眸不语,似在沉思。

呵,男人,允许自己有红颜知己,但怎么可能把红颜知己娶回家?

没关系没关系,你很快就懂的了。

3许清初没有再来聚星楼的日子里,倒是来了一位姓陈的落魄公子,掏出了全身上下的所有钱财,点了和容容一起来的阿玉。

阿玉本姓徐,徐家和谢家一同犯了事,阿玉的其他家人生死不明。

阿玉给陈公子跳了一晚上的舞,他走后阿玉就生病了。

阿篱请了日常替姑娘们看诊的秦大夫开了几副药。

容容日日贴身照料着,眼见阿玉从茶饭不思,到郁郁寡欢,到起不来床,再到咳血。

阿玉撑了一个月,直到去了,陈公子也没有再来。

容容彻底死了心。

“哼,男人,都是狗东西。”

阿篱惯常骂得难听。

我握住容容的手,轻轻地拍打着,像个温柔的大姐姐,“别伤心了,阿玉有了更好的去处。”

但我是谁啊,我可是宛娘,五年前宋妈妈暴毙后,在20岁的年纪就接手了聚星楼的人。

当天晚上,聚星楼的后巷出现了一对白事打扮的老夫妇,递给阿篱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后,把阿玉抬走了。

容容在房内窗户向外望去,看到了阿篱和老夫妇交易的一幕,明白过来什么,冲进了我房内。

“你们,居然干着配阴婚的勾当!”

我也不恼,指着桌上的茶让容容坐下来。

“我不是说了吗?”

我双手托腮,好似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阿玉有了更好的去处。”

“你这是损功德的事!

阿玉到了阴曹地府都不得安宁!”

容容咋咋呼呼的,真吵啊。

“阿玉生前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如今当作正房娘子被娶进好人家,怎么就不是好去处呢?”

我挽着容容纤细的胳膊,这几个月来,她养得越发的妩媚了,“我这是积阴德。”

容容拍掉我挽着她的手,阴恻恻地问了我一个问题,“阿玉,是你们杀的吗?

为了那些银子?”

“阿玉是病死的。”

我没有正面回应。

容容气呼呼地走了,阿篱进来的时候,还被她撞了一下肩膀。

阿篱把老夫妇给的布袋放我桌上,我打开,里面全是金子而不是银子。

傻姑娘,青楼的买卖,哪有死人的买卖赚钱?

我从床下的暗格取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名字,我执笔添上了——徐清玉,病卒。

容容回去就病了,阿玉一死,她的精气神一下就泄了。

她烧得迷迷糊糊,我怕她乱说话,只得让阿篱时时守在她房内。

阿篱把药端到她床前时,她恰好醒转过来。

“怎么,你们要把我也毒死吗?”

容容偏过头去,不愿喝药。

阿篱脸一沉,把药重重放下,“爱喝不喝。”

我拿起桌上的蜜饯,往她嘴里递去,“你的身体可是我聚星楼的,病死了我就把你跟阿玉一样卖了。”

容容盯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女。

“想想你那几个小姐妹。”

容容眼底逐渐清明,就着我的手吃下了蜜饯,起身把药喝了。

我出容容房门时,迎面碰上了秦大夫。

他与我对视了片刻便红了耳垂,低下了头,“宛宛。”

门外,我听见了秦大夫对容容说,没有人要害她,宛娘是个好人,让她不要跟我对着干。

秦安之,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容容到底没有去官府,阿玉是她亲眼看着病死的,没什么公道可讨。

她对自己的小姐妹逐一劝告,要离男人远远的,遇到难缠的客人,会硬着头皮替姐妹们解围。

对我和阿篱也越来越横鼻子竖眼,阿篱总说她不识好人心。

她越来越像一只护鸡崽的老母鸡,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4秦安之又一次过来,是给玲珑送绝嗣汤。

玲珑十三岁被家人卖到聚星楼,至今已经三年,原本病秧秧瘦弱的身体,被养得极有韵味,丰腰肥臂,引人睱想。

下个月,我就要把她的名字挂上去做红倌人了。

但她的初夜我是不卖的。

天子脚下想要做皮肉生意,没有门路是不是行的。

聚星楼的人脉是京中的一位朱大人,聚星楼最漂亮的姑娘的初夜,都是这位朱大人的。

秦安之为玲珑把脉后,嘱咐婢女好生照料。

行至院内,他看到我木然地站在败了的桃红树下。

我伸手握住了桃花光秃秃的枝桠道:“你看,我的手上,全是血。”

“我陪你。”

秦安之笑了笑,“宛宛,我陪你。”

他的腿有旧疾,路走多了会有些吃力,我对他感激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扶住了他。

这些年,除了阿篱,只有他这个朋友一直在身边。

喝了绝嗣汤的玲珑躺在床上呻吟,房内都是血腥味。

我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听她喃喃:“阿爹阿娘,疼……”傻姑娘,你阿爹阿娘早就把你卖过来了,你哥哥到了说亲的年纪,出了聘礼就没余钱给你弟弟上学堂了,卖给一所青楼,可比卖给一个婆家要多十两银子。

一个月后,朱大人很满意,玲珑也正式挂牌接客。

聚星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哗,新来的几位姑娘,再也没有动不动要死要活的。

毕竟,好好地活可比死难多了。

只一日,容容外出采买胭脂时彻夜未归,第二天一早方回。

她再次阴沉着一张脸把我堵在房内,她衣裙上沾了露珠,发丝不整。

“你知道我昨天看到谁了吗?”

我见她一身狼狈的模样,像是见了鬼似的——哦,她还真是见了鬼了。

“怜香。”

她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怜香!

那个被你打死的怜香!

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