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扳指被捏碎,像有什么逐渐脱离他的掌控,向未知的深渊滑下去。
元稹嘴唇极力压抑着抖:“不可能!
怎么会跳崖?”
那些人不是渐草找来的吗?
“禀将军,确实有人看到夫人跳崖了,且在山底找到一具女尸,衣着打扮与夫人相同……巧合太多了。”
元稹面色惨白,手抖如筛:“去把本将军的马牵来!”
“宁渐草,你害了那么多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元稹翻身上马,正欲离开,却被赶来的李曼卿拦住。
“将军,你去哪?
吉时已到,我们该拜堂了,今天可是我们大婚,你不要婉婉了吗?”
李曼卿不敢相信,怎么昨天还柔情似水要与她成亲,今天说逃婚就逃婚?
元稹现在离开,她又该如何面对到场宾客!
她又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李曼卿假装崴脚要往元稹怀里扑,可元稹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对不起,渐草可能出事了,我必须即刻赶去!”
马蹄声起,元稹绕过李曼卿,纵马而去。
李曼卿心头涌现深深恐惧,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脱离她的掌控。
而彼时元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路上,元稹心中默念了无数次,宁渐草,你不许死!
很快,元稹骑马行至悬崖底,看到了被白布蒙住的尸体。
一想到那尸体可能是宁渐草,元稹就痛得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不坠马。
他下了马,一步步走向尸体,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仿佛坠入炼狱。
额上浸出细密的汗,他的手停在白布上许久,才鼓起勇气掀开。
白布下,是一张陌生的脸。
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元稹瘫倒在地,大笑出声。
虚惊一场,幸好死的不是宁渐草!
可笑着笑着,他又流出了泪。
原来,在他心里,是如此在意宁渐草,远比他所想,要在乎的多!
说起来可笑,他甚至有一种被杀死的绝望。
这种绝望从轻至重,由隐而显,就发生在那么一瞬。
他明明该恨宁渐草害死公主,害死女儿!
他明明该恨死这毒妇!
可他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爱上宁渐草!
宁渐草,你跑哪儿去了?
你又能去哪呢?
想到上次宁渐草找皇后撑腰,元稹忙匆匆赶去皇后宫殿。
宫人刚要通禀,殿内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甄婉的尖叫声:“今日可是我和元稹的婚礼啊!
他怎么能为了宁渐草那贱人弃我而去!”
“母后,你就让我和元稹坦白吧!
甄婉的身份是杜撰的,我就是他深爱多年的曼卿公主啊!”
元稹身形一晃,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里面的交谈还在继续,皇后怒斥声响起:“住嘴!
元稹又不是傻子,你一旦坦白身份,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必将暴露!”
“你嫌弃元稹残疾假死脱身,诬陷宁渐草,用蒸锅蒸死元稹女儿,你都忘了吗?”
“还有宁渐草腹中那流产的胎儿,元稹可还不知道,这桩桩件件一旦败露,元稹必将恨死你!”
李曼卿泫然欲泣:“不会的母后,这么多年元稹一直对我念念不忘,他怎么舍得恨我?”
“就算元稹知道又怎样?
谁叫宁渐草要和我抢他!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他!”
皇后气极,破口大骂:“糊涂!
那你与蛮夷私奔的事呢?你真当母后不知?”
“那年边关交战,你表面上随夫出征,实则是你生性喜淫!”
“你瞒着元稹,与多名匈奴男子在营帐行苟且之事!
导致军机泄露,元稹战败!”
“这些事,一旦被元稹查出来,我们母女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