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的哥哥来看我们。
还带了几株绣球幼苗和一本养花笔记。
他不爱喝茶,叶希声特意给他打了一杯橙汁。
然后两个人就着最近花的状况聊起了天。
顺便对他们的新花研究了一番。
两人下午就四处找土买花盆,好像种花是什么人生大事。
兄弟俩的爱好一致,且平等地鄙视对方的养花技术。
整个晚饭,两个人都为一块排骨争夺。
然后这一块好不容易抢到的排骨,最后放在了我碗里。
到了晚上两个人啤酒上头,互相揭对方的短。
他们两个说起当年上学的事。
弟弟说:“哥,你当年一声不吭回英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英国谈了一位女朋友。”
哥哥说:“弟,你别说,你当年失恋哭得稀里哗啦,我现在还有录音。”
最后谁也说不过谁,和谐地看起了偶像剧。
第二天一早,又顶着黑眼圈,互相告别。
事后,我问他,当年因为失恋和哥哥都说了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回国。
他今天穿了一件暗青色毛衣,因为昨天追剧太晚,倒在沙发上。
整个头都靠在我随手放的外套上面。
他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说“我哥说,我这算什么失恋,人家根本就没有和你恋过。”
“你说她从没有认真了解你,那你是否仔细地看过她?
:““你总是想着你喜欢她,希望她回应你,你有没有想过她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睁开眼看着我,我立在旁边。
我们都因为这些话沉默,他笑了一声,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安静。
“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
“我说,哥,你是我哥吗?”
他抬手牵我,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我的。
把我拉到他怀里,又说,那时候爱丁堡下雪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我却想着你在小溪的夏天,过得怎么样?
我很想你,我看着我们的聊天界面发呆,打完一句话又重复删掉。
我哥从外面回来,问我要不要和他打一把游戏。
我却向他说,我很想你。
我哥认真地坐到我身边,嘲笑我。
他说:“第一次谈恋爱的人都喜欢这样伤春悲秋。”
“以后就不会了。”
某一天派对后,他又看见我坐在窗前发呆。
他拍了拍我的头:“实在放不下,就去追,之后分手还是结婚,只要别后悔。”
后来我们结婚,我哥哭得稀里哗啦。
那时他又说:“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能结婚。”
他带着笑意说起那些往事。
只有最后活得幸福的人,才会把那些伤心的事当作笑话一样讲出来。
我拐着弯问他:“说起结婚,我忘记我们的结婚照放哪里了?”
他从茶几的暗格里取出照片,又坐过来,把我的头按在他肩膀上。
“你说这些照片都过时了,要我收起来,今年再拍一组。”
我看着那些照片,他穿着黑色丝绒西装,打着帅气的领带,整个人就像婚纱广告里的模特一样。
而我穿着洁白的短款婚纱,下面却突兀地穿着复古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球鞋。
如果想要逃婚,他一定追不上我。
我们看了一会儿,他就耷拉下来,无精打采。
“昨天看偶像剧太晚了,都没睡好觉。”
他带着我躺倒在沙发闭上了眼睛,手还环抱在腰上。
没过几天,他说在附近找了份清闲的工作,在咖啡店当咖啡师。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咖啡。”
“在英国,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发信息给你,你一句都不回。”
他委屈地控诉,又很快哄好自己笑着说。
“可是很奇怪,我总是晚上做梦,梦见你来英国找我。”
他边说边穿了件出门的衣服,往日有点炸乱的头发,也被他梳得一丝不苟一早出门喂了小猫,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爱吃的早餐。
吐司面包的奶香味在嘴里爆开,他撑着头看我。
“我们今天一起出门吧。”
路上的樱花开了,花瓣落了一地,他专注开着车。
车内的音乐舒缓,他哼了几句。
到学校后,很熟练地帮我拿了包,和我说了再见。
在这个世界他表现得很不一样。
我和他在一起的四年里,我所有心神都在思考如何获得更好的成绩,如何解决我现有的问题。
他不属于那一环。
他在英国发过来的信息,我不敢回复。
我还记得他最后一次发信息:“你理一理我,好吗?”
“你别不理我,你骂我也好,你理理我。”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收到他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