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林芊雪愣住，但很快回过神啦，冷静问：
「抱歉，我没听懂——」
合作方找来的律师神情变得不耐烦起来，反手掏出合同：
「林总，当初签订帮助贵公司上市的协议时，我们特意加了一个条款，要求韩旭，韩先生全权负责这件事。如今你公然违反合约，我们总裁很生气！」
林芊雪不敢置信地扭头看我，嘴唇微动，声音有些嘶哑：
「韩旭，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件事啊？」
我唇角扬起嘲讽的笑容。
那晚，我应酬到胃出血，捂着胃还举杯要求干杯，只是不想让林芊雪失望。
合作方的总裁看到我，说我让他想起了当年为家拼搏的样子，说他早就注意到了我的才华，决定给我一次机会。
林芊雪很信任我，知道我不会做有损公司的事情，所以每次拿到合同都直接放下，对我嘘寒问暖。
这次，她想到自己自己终于可以给白月光名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自然更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她至今都不知道，合同的详细内容。
周围众人见到这一幕，原本得意的表情都消散了，转为一脸惊恐。
所有人都知道，对一个刚上市的公司来说，突然撤资，并且索要赔偿金，将会是灭顶之灾。
众人纷纷看向林芊雪，低声道：
「林总，这怎么办？要不还是，把韩总召回来吧……」
闻言，苏仁玉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然跳了起来，厉声道：
「你们胡说什么？这一看就是韩旭串通合作方篇我们呢？你们要信了才是中了他的圈套了！」
说着，他竟然皱眉质问合作方的律师：
「韩旭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演戏？你要再危言耸听，小心我们法务部告你！」
睿睿很是崇拜苏仁玉，自然相信，转头看着我撅嘴道：
「叔叔你也太没创意了吧！居然骗人，还好妈妈给你赶出去——」
「闭嘴！」
林芊雪脸色发沉，打断睿睿的话。
这是睿睿第一次被打断，眨了眨乌黑的眼睛，十分委屈。
然后，她看看一脸平静的我，再看向一脸怒气的合作方律师。
像变色龙一样，她瞬间挂上了从前那种温和柔软的微笑，对合作方律师道：
「你们误会了，韩旭可是我们公司的中流砥柱，怎么可能离职？」
我真有些佩服林芊雪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了。
闷笑一声，我拿出了解聘书。
见到解聘书的瞬间，林芊雪如临大敌，一把夺了过去。
她二话不说将解聘书撕成碎片，张口干笑了一声：
「韩旭，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呀。」
转身，她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头枕在我的膝盖上，软软道：
「老公！你真生气啦，真的当真啦？」
看着她虚伪的样子，我只觉得浑身发毛。
当初我爱她，是因为她的善良，是因为她对谁都如沐春风。
那时的我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很是自卑，被她的温柔所吸引，认为她是我的光。
甚至后来，心甘情愿地治愈她。
可现在，我才知道，她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我，只是她随时可以抛弃的跳板而已。
看着林芊雪对我亲昵的模样，苏仁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就要分开我们：
「小雪，不就是一点投资和一千万吗？咱们上市前就有上亿资金，这么点钱算什么？你不想看到你为了这点钱失去尊严！」
我唇角勾起讽刺的笑容。
苏仁玉对商业压根是一窍不通。
公司确实市值上亿，可流动资金也就一两千万。
他更不知道，公司传出要上市的消息后，已经和许多企业建立合作。
现在资金早就投入生产中。
一旦撤资，工厂停摆，供货商经销商都会来索要赔偿。
到时候就算把公司卖了都还不上。
林芊雪比谁都知道这点，当即死死抓着我的衣袖，反而对曾经放在心尖上宠爱的苏仁玉冷然道：
「苏仁玉你不要胡说八道影响我和韩旭的感情！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公司！」
7
苏仁玉顿时惊得瞪大双目。
他对林芊雪从来无往不利，还第一次遇见林芊雪给他这样的冷脸。
想着，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捏了把大腿，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软声道：
「对不起小雪，我也是太心急了……」
他的招数还没用完，林芊雪直接打断：
「别说了，你不过是我找来的演员，欲扬先抑，给韩旭准备惊喜的而已，没必要叫我叫的那么亲。」
这句话可真耳熟。
现在听起来，又是那么的讽刺。
苏仁玉看不懂林芊雪的眼色，还以为林芊雪说真的，瞬间急了，大喊大叫起来：
「小雪，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你爱的人只有我！」
睿睿也不理解林芊雪的行为，只顾着维护他的苏仁玉爸爸，护在苏仁玉身前就大声道：
「妈妈你不是和我说过吗？你喜欢的从来只有苏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和他说话，道歉！」
林芊雪当即瞪了回去。
公司众人站在冷风中，看着眼前的闹剧，却不敢说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公司存亡，分红都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我只觉得讽刺，可笑。
直接撕开林芊雪，我对看我表现的合作方律师道：
「我确实被开除了，贵公司要索赔就索赔吧。顺便，替我和贵公司的总裁说声抱歉。」
律师点点头，转身就要上车走人。
「不公平！我不承认这份合同的合理性！」
林芊雪脸色惨淡，但目光灼灼，咬牙道：
「按合同所说，如果韩旭故意离职，我们公司岂不是也要赔付违约金？」
律师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林芊雪：
「你可能不知道，韩旭和我们签了合约，如果不是被开除，此生都不会离开贵公司，否则自己承担这笔违约金。」
临了，他叹息一句：
「林总，你实在太过分了。」
说完这句，他上车直接离开。
林芊雪愣在原地，陡然红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环视神色各异的众人，冷静道：
「你们先回去，各司其职，这事我会处理好。」
待人都走光了，下一秒，她楚楚可怜看向我：
「韩旭，我知道错了，好歹我们是夫妻呢，就这一次，原谅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夫妻。
这两个字，她也说得出口。
我拿出热乎的离婚证，讽刺一笑：
「林芊雪，上午刚和我离完婚，你不会失忆了吧。」
林芊雪面露尴尬，又不能坐以待毙，当即给合作方的负责人打电话，询问道：
「你好，王经理，麻烦您帮我接一下陈总的电话可以吗？」
王经理十分不耐烦：
「陈总现在不想和你们再聊，贵方不讲诚信，实在让人寒心。」
林芊雪又斟酌，试探性问道：
「非要韩旭才能进行合作吗？韩旭也不是很优秀啊，别人不可以吗？」
王经理语气鄙夷：
「陈总说了，你们公司也就韩旭的业务水平比较高，他是给韩旭面子才投资你们公司，你说呢！」
说完，王经理直接挂了电话。
林芊雪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我摇头低叹。
自作孽，不可活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那头，发小开心问道：
「韩旭，你几点的飞机啊？我已经给你预约了接风宴！」
我莞尔一笑：
「下午三点的飞机，我现在马上去接你。」
砰！
林芊雪听到这段对话，后退一步，将桌子上的剪刀直接碰掉了下来。
那条还没来得及剪断的红绸，俨然成了笑话。
8
一向游刃有余的林芊雪终于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扑上来，扯着我的衣角，眼泪汪汪道：
「韩旭你别走，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和苏仁玉离婚！」
「以后你想怎么就怎么样，公司股份我给你一半，只要你能稳住合作方，公司就算给你也没关系啊！」
演戏演得真卖力。
我唇角扯出讽刺的笑容。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破产了，慌了。」
都这么紧急的时候了，苏仁玉还跳出来作妖，拽着林芊雪的衣袖，嘟囔道：
「小雪，韩旭都这么说你了，你就别再好言相劝了。不就一点投资而已，大不了我去拉，我比他长得帅，什么投资拉不到？」
林芊雪现在已经不想理苏仁玉了，皱眉扯开他。
忽然，她想起什么，直接从苏仁玉裤带中掏出那条钻石项链，献宝似的交给我：
「韩旭，这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你就别生气了。」
我眉目舒展，淡然接过。
然后掰开林芊雪的手，转身准备走人。
苏仁玉眼睛还黏在那条项链上，狠狠剜了我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偷了他东西。
林芊雪再一次挡在我身前，说什么也不让我走。
见状，苏仁玉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他忽然捂着胃，喊道：
「小雪，我难受，你——」
睿睿看到苏仁玉喊疼，满眼心疼，当即帮他喊人：
「妈妈，你别管那个叔叔了，爸爸都生病了，送爸爸去医院吧！」
以往每次只要他表现出有一点不舒服，林芊雪便会放下一切，把所有注意力都给她。
苏仁玉眨眨眼，看向林芊雪，以为这招百试不爽。
可出乎意料的是，林芊雪却冷下脸，厉声道：
「你胃疼，怎么不疼死你算了！都是你害的韩旭生气了，给韩旭道歉！」
瞬间，苏仁玉装不下去了，转为一脸错愕。
睿睿当即为苏仁玉出头，喊道：
「妈妈，你怎么可以偏心！你被叔叔灌了迷魂药了吗？」
却没想到，林芊雪直接按住他的小胳膊小腿，把他往我的方向推：
「韩言睿，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礼貌，妈妈是这么教你的吗？和你爸爸道歉！说你错了！」
睿睿绷着一张小脸，一脸倔强，双目中都是对我的厌恶。
我指尖微颤，最终摇了摇头。
这次有睿睿和苏仁玉拦着林芊雪，我顺利脱身，到了机场。
飞机上，我看着自己居住了三十多年的城市，颇有些感慨。
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落地时，发小赵明高高举着写着我名字的牌子，冲我挥手。
他的身边，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相清丽，气质出尘的女孩子见到我红了脸。
赵明笑着和我介绍：
「韩旭，这是我妹妹，以前大学时你来我家玩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候她上初一。」
这句话瞬间让我回忆起当年那个腼腆的小女孩。
她会乖巧地给我递果盘拿零食，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和赵明打游戏。
女大十八变果然不错。
我笑道：
「我记得你，赵菲菲是吗？你现在很漂亮。」
闻言，赵菲菲低头，脸更红了。
赵明冲我挤眉弄眼，促狭一笑：
「她可喜欢你了，听说你要来，选了一晚上的衣服呢。」
我能感觉到赵明有意撮合，无奈一笑。
9
和赵明吃完接风宴后，我立马开始和他着手开公司的事情。
他手头有技术和资金，而我有人脉。
几乎是一拍即合，短短一周时间，就有不少企业家愿意投资我们。
我刚谈完一笔五百万的投资，手机上，林芊雪又给我发来了消息。
这几天，她发的消息比前七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基本都是卖惨的内容。
「今天律师又来公司要求打官司了，可公司账上实在没有这么多钱，只能去银行贷款了。」
「员工们很多人都提出要离职了，好几天没睡个好觉，心情焦虑，感觉浑身难受。」
「韩旭，公司是我们两个的心血，和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区别，你真的忍心看公司破产吗？」
「韩旭，我忽然在家找到了曾经你送我的手镯，我记得当初你说这是家传的，只给未来儿媳妇，我们复婚好吗？」
我从来不回。
这次她发了一张睿睿病恹恹躺在病床上输液的照片。
留言道：
「睿睿病了，得了肠胃炎，在梦里还喊着要爸爸，韩旭你能不能回来看看他？」
肠胃炎？
小孩子体质差，苏仁玉天天带他吃炸鸡汉堡麻辣烫，能不肠胃炎吗。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但现在我知道，这只是林芊雪找我的借口。
就在这时，赵明忽然从背后偷袭我，拍了下我的肩膀：
「干什么呢？不少朋友听说你到我这里来了，要一起吃个饭，你快换身衣服。」
我点点头。
谁知，晚上的饭局上，有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人。
林芊雪坐在座位上，见到我，目光一亮：
「韩旭，你来了，快坐！有你最爱吃的大闸蟹。」
我原本扬起的唇角瞬间拉平。
看向赵明，他也是一脸尴尬，显然在状况外。
其他共同好友则笑着解释：
「韩旭，我们让赵明组织这次饭局呢，就是想帮你和你老婆和解和解。」
「你和芊雪以前关系多好，孩子都五岁了，就算为了孩子考虑，你也不能不通知一声就走吧。」
「说的就是，芊雪和我们说清楚了，想不到你这么大岁数的人醋劲还这么大，芊雪做生意，难免身边有异性，你管的别那么严嘛。给芊雪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回头好好过日子！」
他们七嘴八舌，我却是听明白了。
看来他们都被林芊雪避重就轻，以为我和她之间只是小矛盾。
我只是看着林芊雪，勾唇嘲讽一笑。
然后反手苏仁玉给我发的挑衅信息和挑衅照片展示给众人。
「你们老婆这样，也能忍？」
见到实锤的照片，大家都瞪大眼，纷纷看向林芊雪。
林芊雪也没想到我手里会有这样的证据，顿时瞠目结舌。
见状，赵明猛地站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林芊雪看：
「我就说，韩旭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和你离婚，原来，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就在林芊雪成为众矢之的时，包厢门被打开。
竟然是苏仁玉。
他直接将林芊雪拉出座位，护在身后倨傲道：
「小雪！你不必冲他们低声下气，我已经拉到了投资！」
10
林芊雪皱眉：
「仁玉，真的假的？」
苏仁玉顿时委屈撅嘴：
「小雪，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曾经我抛弃你一次，不会再抛弃你第二次了。」
他说的诚恳，林芊雪的表情瞬间软化下来，恋爱脑又占领高地了。
越过苏仁玉，林芊雪对我嘲讽一笑：
「韩旭你看看人家，仁玉在这种时候都对我不离不弃，为了我做出这么大努力，可你呢，太让我失望了！」
我则悠哉问道：
「苏仁玉，不知哪家企业看中了你的才华，愿意给你投资？」
闻言，苏仁玉一脸得意：
「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一家国外的大企业！」
说着，他向我扔来一个广告册子。
我勾唇一笑。
这一看就是那种放高利贷的诈骗公司。
地址，还是在印度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外表包装的光鲜亮丽，一般人可能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见我不语，他们两个还以为我是没话说了，转身就走。
一时间，包厢中静的可怕。
大家欲言又止。
我打破尴尬，淡淡道：
「没事，都过去了，喝酒吃菜吧。」
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众人因为误解我而愧疚，卯足了劲帮我拉投资，帮公司面试人才。
不多时，我们公司规模扩大，已经有声有色了。
一个月后，我们更是受邀参加业内前沿的项目大会。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
在宴会上，我竟然又遇见了林芊雪和苏仁玉。
他们穿着情侣装，手挽手看起来无比亲昵。
见到我，林芊雪摇晃着杯中红酒，淡淡道：
「韩旭，你一定想不到吧，我们公司撑了下来，就算现在没上市，明年也能上。」
她不着痕迹打量我混身上下：
「还以为你离了我有什么成就，不过小打小闹，公司还没我随便一个项目规模大，人看起来都寒酸不少。」
现在的她似乎对我怨气很重，一点也不装模作样了，句句针对。
苏仁玉也是一脸得意：
「是啊韩旭，小企业就是比不上我们大企业，前不久我还把价值五千万的货物发往海外呢，人家说等到货结了尾款，还要和我们再签一个亿的订单。」
我挑眉问：
「没拿到尾款，你们都敢发？」
要知道，印度客户在我们业内可是宁缺毋滥的客户，基本都不讲信用。
林芊雪勾唇一笑：
「韩旭，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你以前和外商合作，不都是收取定金，到货再收尾款，做人要诚信，我相信自己的客户。」
我以前合作的，可都是有诚信的优质客户。
眼睁睁看着林芊雪要背上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务，我善意提醒道：
「你现在拦截物流，只需要一千万运费，等货物被提走，你可就欲哭无泪了。」
苏仁玉当即嚷嚷：
「你看不起谁呢？小雪和我说过，没有我们给提单，海关根本不会让别人把货物拿走，如果他们赖账，我们不把货给他们就是！」
我嘲讽一笑。
他们自己作死，我可管不了。
想着，林芊雪的秘书就已经急匆匆跑来，神情严肃：
「不好了林总，客户还没支付尾款，但已经提货了！」
11
林芊雪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我没给他们发提单啊！」
我开口，叹息道：
「林芊雪，你难道不知道，印度海关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需要提单就可以取走货物的地方。」
五千万的货物打了水漂。
林芊雪脸色煞白，瞬间晕倒在地。
屋漏偏逢连夜雨。
隔天我窝在酒店，看到了新闻上，高利贷找上林芊雪的公司砸玻璃要求还钱的新闻。
经此一役，林芊雪的公司彻底垮台，被拍卖。
本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走后，林芊雪顶多公司倒闭，赔上这些年赚的钱。
可现在利滚利，她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酒店房门忽然被敲响。
我开门，就看见林芊雪肿着一双眼睛，眼下青黑，一副憔悴的模样。
她哑声，哭着求我：
「韩旭，事到如今都是我自作自受，但睿睿是无辜的，他是你的骨肉啊！你能不能带他离开？」
我沉吟道：
「我会带他走，但我不会养他，我可以给他找合适的养母。」
林芊雪脸色白的吓人，良久，她凄然一笑：
「好，不跟着我，就好。」
或许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了，她终于考虑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低头擦去眼角泪痕：
「韩旭，你和我回家一趟，带睿睿走吧。」
我点头。
只是没想到，到家时，房门洞开。
家中像是被洗劫过一样，桌子椅子都倒了。
而睿睿坐在客厅地毯上嚎啕大哭。
见到这一幕，饶是我都忍不住心中一紧。
林芊雪更是直接扑上去，抱起睿睿轻哄，惊疑不定地问：
「睿睿，苏叔叔不是要照顾你吗？苏叔叔人呢？」
闻言，睿睿原本被安抚了一些的情绪，却瞬间崩溃，再度大哭起来。
「妈妈！他是坏人！他把家里的东西都偷走了！还有爸爸给睿睿买的金锁！睿睿好痛！」
我这才发现，睿睿白嫩的脖颈上确实有一条鲜明的红痕。
林芊雪抱着睿睿的手收紧，暗自垂泪。
而睿睿看见我，却挣扎着从林芊雪怀中挣扎出来，他直接抱住我的大腿，闷闷道：
「爸爸我害怕。我错了。我不要苏叔叔当我爸爸，他说谎，他对我一点都不好，我还是要我们三个在一起！」
林芊雪的情绪也崩溃了，一时间瘫坐在地，喃喃道：
「我错了，大错特错，是我鬼迷心窍，竟然能因为苏仁玉的几句话，毁了完美的家庭。」
睿睿的鼻涕眼泪蹭在我的裤管，满是依恋道：
「爸爸，我想你。」
可，被伤透的心，不会那么轻易的复原。
不久后，林芊雪被关了进去，十年才能被放出来，出来还要继续还钱。
而我将睿睿寄宿在一家设施完备的孤儿院，准备替他找一个好的养父母。
这段时间，睿睿似乎知道我不要他了，忽然变得很懂事。
每次我去孤儿院，他都会坐的端端正正，给我端水拿点心。
有时候，他还会偷偷从孤儿院跑出来，就为了看我一眼。
对此，孤儿院院长隐晦表示，要不然，我还是把睿睿带回去自己抚养吧。
她不知道的是，我每次见到睿睿，都会想起当初他将我推下楼的场景。
或许是因为思虑太过，我最近总觉得胸闷。
走在路上，我看着东去春来，忽然想通了什么，正要赶去孤儿院时，心脏一阵剧痛，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时，赵菲菲扑在我床前哭成泪人。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早就明白她对我的心意，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我轻轻抚摸她的发丝，柔声道：
「别哭了，我还好好的呢。」
赵菲菲猛然抬头，被我安抚了半晌，才破涕为笑：
「你突然爆发心肌炎，还好睿睿一直跟着你，这孩子为了拦车，竟然冲到了大街上车流中下跪磕头，求他们救救你，还好你们都没事！」
我心头一颤。
就在这时，睿睿手里拿着几个苹果橘子走进来，额头被纱布裹着，看上去好不可怜。
只是对视一眼，他就目光暗淡，转身想走。
我叫住他：
「睿睿，爸爸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我们三个身上。
至少当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