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黎川奄奄一息的惨状,玻璃瓶上好像裂了一道缝。
我开始不自觉的流泪,眼泪越淌越多,仿佛要把过去被封闭在眼睛里的泪水流干。
“沈清梨,你在为我哭吗?
我好高兴,你终于心疼我了。”
黎川颤抖着,把染血的手在白色的床单上摩挲了很久,到处都是红色。
他干燥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
“别哭了沈清梨,我当上家主了,我把当初害你的人全都送进了监狱,一辈子都出不来,为你和叔叔阿姨赔罪。
高兴点了没?”
“沈清梨,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
你是世上最好的人,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
一切都怪我。
沈清梨,如果你恨我,现在就告诉我吧。
我会放弃治疗。
但如果你这次放过我,我会拼尽全力的活下来,一生一世纠缠你,补偿你。”
玻璃瓶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我不受控制的吻住了黎川的唇。
我们之间,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算不清谁亏欠谁更多了。
黎川以惊人的意志力,扛过了漫长的手术。
他身上的伤恢复了很久,我常常笨拙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总记得要照顾他。
黎川从病床上起来的那天,他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喷了香水。
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漂亮模样,不知为什么,我有些自卑的捏了捏衣角。
我已经不年轻,总是记不清事情,身上有疤,凹陷的肋骨摸起来还有些硌手。
“沈清梨。”
是黎川在叫我。
我却没看到他。
直到我低下头,才发现他已经半跪在了地上。
“沈清梨。”
黎川看着我的眼睛,又认真的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先是红着脸,郑重其事的给了我一个信封。
我打开后,一张泛黄的卡片掉落在我手心。
卡片曾四分五裂过,但每条撕痕上,都整整齐齐的贴着一段透明胶带。
卡片上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可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因为这曾是我和黎川一起写下的愿望。
“五月二十六日,沈清梨要接黎川回家。”
抚摸着粗糙不平的生日贺卡,我的心开始前所未有的疯狂跳动起来。
“沈清梨,我的愿望还作数吗?”
黎川红着眼眶问我。
“每当我在黎家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看看这张卡片。
一开始我只是恨你,恨你抛弃我。
可是后来,我不恨了,我只想再见到你。”
黎川突然从胸前口袋掏出了一个红丝绒小盒子,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虔诚的打开了它。
“沈清梨,我对我过去对你造成的所有伤害而道歉忏悔。
沈清梨,是你教会我谦让,分享,同情,可他们却要我掠夺,绝情,占领。
沈清梨,你只教了我一个月,可这些东西,支撑了我十年。
只是你教我的时间太短,留给我的东西太少了,我还是做了错事。
沈清梨,原谅我好不好。
沈清梨,我爱你,你可以爱我吗?”
玻璃瓶在黎川一句句柔声祈求中彻底破碎,平静已久的心骤然被隔绝在外的复杂情绪铺天盖地的埋了个彻底。
我笑了,可却又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我瑟缩又勇敢的朝着黎川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又坚定的回应了他。
“我也爱你。”
黎川看着我的眼睛,我挣脱束缚的真心和他撞了个满怀。
他眼眶中刹那间溢满了泪水。
“沈清梨?”
我也跪在地上,轻轻搂住了他。
“是我,我回来了。”
“沈清梨。”
黎川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这次不许你再抛下我。”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言而无信的人是小猪。”
“嗯,我们拉钩。”
“拉钩。”
这次拉钩约定的事情,我再没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