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重续前缘？
还是在跟余峰订婚那天亲口说的？
我都开始同情余峰了。
“我三年前就结婚了，儿子都两岁了。
你是要让我拖家带口地跟赵听枫玩过家家？”
“什么？
你结婚了？”
表妹瞪圆了眼，满脸难以置信。
姑姑也像被惊雷击中，迟疑道。
“你不是一直放不下来赵听枫，怎么…”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两人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我淡淡道。
“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见见小乐。”
小乐是我的儿子。
回到家时，他正在楼下空地玩风筝。
看到姑姑和表妹，他歪着脑袋问。
“是来找妈妈的吗？”
我摇摇头。
“不是，小乐，这是姑奶奶和表姨。”
“姑奶奶好，表姨好。”
小乐脆生生地喊道，姑姑愣了一下。
“这…真是你儿子？”
两人一脸茫然，直到亲眼见到，才不得不信我的话。
我笑了笑，摸了摸小乐的头，回屋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旧木盒，递给表妹。
“麻烦带回去，交给赵听枫。”
表妹好奇地问。
“里面是什么？”
我语气平淡。
“一些旧物罢了。”
离开老家时，我怒删合影，却舍不得丢弃她送的一些小玩意儿。
盒子里有一枚我们大学时一起挑的青铜徽章。
那是赵听枫十九岁生日时送我的，说是庆祝我们相识两周年。
如今，岁月流转。
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家。
这徽章，也该物归原主了。
我神色如常，表妹尴尬地没再追问，只道。
“那你结婚的事，要不要也告诉赵听枫？”
我怔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
“随她知道与否吧。”
反正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该明白我的态度。
我与她，从此再无牵连。
姑姑叹息一声，脸上写满遗憾，仿佛眼睁睁看着一桩好姻缘沉入海底。
她忍不住问。
“俊宇，你真放得下？”
这么多年感情，说散就散，真放得下？
我点点头。
“我心满意足。”
起初或许是与赵听枫置气。
但后来结婚，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
7姑姑无言以对，与表妹带着盒子离开了。
半个月后，消息才辗转传来。
表妹在微信上说，她把盒子交给赵听枫了。
那是正月十五，赵听枫的生日晚宴上。
表妹将盒子递给她，赵听枫打开一看，盯着里面的东西，瞬间僵住，眼眶泛红。
她问表妹，我如今身在何处。
表妹如实答。
“他已经结婚了。”
没想到这短短一句，竟让风光无限的赵小姐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手捂着胸口低咳了几声。
我没想到她反应会如此剧烈。
更没想到，她会亲自来滨海。
那天风雪交加，一个孤单的身影伫立在楼下，落寞得像海边废弃的灯塔。
小乐推开楼门，喊我。
“爸爸，有人找你！”
“谁啊？”
我疑惑地探出门，朝外一瞥，不经意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
赵听枫撑着伞，低头凝视小乐，抬头见我，动作僵住。
时光如水，一切恍若隔世。
她比学生时代多了几分沉稳气质，可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海。
她嘴唇微动，低声道。
“好久不见，俊宇。”
我皱眉，知道躲不过，便坦然回应。
“原来是赵总。”
旧人相逢，她仍唤我小名，我却只剩一句冷淡的称呼。
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低头看向小乐，喃喃道。
“这是…你儿子？”
小乐被她盯着，有些怕生地躲到我身后。
我抱起他，装作没听出她语气里的颤意，平静道。
“是啊。”
雪花飘落在伞沿，堆成薄薄一层。
赵听枫的脸色白得像雪，几乎与天地融为一体。
那一瞬，她像是失了魂。
许久，她才低声问。
“为什么？”
我淡然道。
“没什么为什么，娶妻生子，很平常的事。”
“平常…”她重复着，眼底情绪翻涌，挤出一抹苦笑。
小乐探出头，好奇地问。
“阿姨，你是谁呀？”
赵听枫怔怔地看着他，眼眶骤红。
“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
“老朋友？”
小乐不懂，歪头满脸疑惑。
我解释。
“就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人。”
“哦。”
小乐似懂非懂，大眼睛盯着她，不明白这个大人为何像要哭了。
“俊宇…”赵听枫还想开口，我打断她。
“你走吧。”
她僵住，眼睁睁看着我抱着小乐转身进屋。
雪越下越大，我没有半点邀她入内的意思。
她站在风雪中，久久未动。
直到雪停，她仍未离开，脸冻得毫无血色。
我想了想，不愿明早见到有人倒在门口，便推开门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目光追着我，声音沙哑。
“俊宇，你还在恨我吗？
恨我那天对你动了手？”
旧事重提，我皱眉道。
“早就过去了。”
“可我过不去。”
她说。
“这些年，我从未忘却。”
她抬头，伞下那双曾让我沉沦的眼，依然深邃如海。
只是如今，我不会再为她动摇半分。
8赵听枫凝视我平静如水的脸，语气中透出绝望。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这样行不行？”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用力让自己挨了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划破空气，她白皙的脸颊迅速泛红，连我的手心都微微发烫。
可我依旧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
“松开。”
她不肯放手，固执地盯着我，像在期待我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我嗤笑一声，嘴角带着嘲弄。
“你抓得我疼了。”
她一怔，手终于松开。
她似乎意识到，我不会再为她动容半分。
我淡漠道。
“你不该来这里。”
我继续说。
“从你跟余峰订婚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再无可能，还是你还指望我回头找你重圆旧梦？”
她眼眶泛红，声音颤抖。
“为什么不行？
你我从高中就相伴，本该携手到老！”
“他早已不是你的了。”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背着相机包的女人走了过来，朝我露出浅笑。
“俊宇，我回来了。”
看到她，我脸上瞬间绽开笑意，快步跑过去扑进她怀中。
“婉姐！”
即便已婚育子，我仍改不掉这直率的性子。
不像那些，呵，装作内敛含蓄，便觉得自己成熟的男人，我总是将自己所有的感情，不留余地地释放给自己心爱的人。
好在林婉是我的妻子，她从不嫌我莽撞，也不会推开我。
她张开双臂，稳稳地让我把她抱起来，唇边挂着柔和的弧度。
我轻声问。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婉答道。
“外拍任务提前结束了，客户很满意，我就赶回来了。”
她解开背包，取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两块刚烤好的地瓜。
“给你和小乐带的，还热着呢。”
说完，她抬头看向赵听枫。
两个女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彼此无声地打量着对方。
最后，林婉率先笑了，开口道。
“这位就是赵总吧？”
9赵听枫挺直身姿，商场磨砺出的气场尽显，只是脸上红肿的掌印略显尴尬。
她盯着林婉，语气不甘示弱。
“你就是他妻子？
不过如此。”
商场磨砺出的气场，就这？
林婉闻言，转头看向我，语气带点撒娇的委屈。
“俊宇，我很差劲吗？”
我立刻捧住她的脸，郑重道。
“怎么会，婉姐可是滨海最出色的摄影师！
技术一流，眼光独到，气质身段哪样不拔尖？
别理会旁人胡说。”
我瞪了赵听枫一眼，她却像受了千万委屈。
“俊宇！”
从前在老家时，我对她百般维护，何曾在外人面前如此冷落她？
赵听枫脸色苍白，看向林婉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我上前一步，叹了口气。
“谢谢你过来找我，大家都体面点儿，你走吧，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说完，我和林婉转身进屋，准备关门。
赵听枫急了，一手撑住门框，低声道。
“等等！
让我再说几句，你不知道，我还有太多话没告诉你！”
我深吸一口气，耐心几乎耗尽，冷声道。
“你还想说什么？”
她迎上我冰冷的目光，眼底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明白，以我的性格，她现在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最终，她松开手，眼帘低垂，满脸失落地站在原地。
房门合上，隔绝了她孤寂的身影。
林婉轻柔地拂去我肩上的雪花，温声道。
“没事了。”
我抬头看她，叹息道。
“我没想到赵听枫会追到这里来。”
五年前我离开老家时，她对我失望至极，连半句挽留都没留下。
后来她与余峰订婚，我以为她早已将我抛诸脑后。
为何今日突然出现，满脸失魂落魄？
我没忽略她看小乐时的眼神，像心碎了一般。
难道她以为，这几年她一直在为我守身如玉？
凭什么？
10我心头有些烦躁，只希望我和赵听枫之间的孽缘从现在开始，彻底结束。
但我想多了。
她得知我的住址后，三天两头派人送来东西。
名贵的皮带、袖扣，手表、外套、模型、显卡、耳机、渔具…但凡是男人可能喜欢的东西，她都买过来送我。
当然，唯独没有摄影器材。
即便我全数退回，她仍不死心。
趁林婉外出拍摄的那天，她又来了。
这次我学乖了没开门，她却从旁边的维修梯爬了上来。
我气笑出声，对她道。
“堂堂赵氏集团的掌门人，居然爬梯子上来，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赵听枫轻咳一声。
“我不在乎这些。”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说。
“这次我来，只想问清楚，你为何会娶林婉？
她不过是个普通摄影师，哪点能配得上你？
是不是她用了什么伎俩，逼你跟她结婚？”
说到这，她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沉声道。
“若她真逼你，我绝不会放过她！”
我好笑地瞥她一眼，冷哼。
“没人逼我，是我心甘情愿。”
“可…她只是个摄影师！”
赵听枫不甘心。
“你到底看中她什么？”
有什么，是她赵听枫比不过林婉的？
她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的表情有多扭曲。
我轻蔑地摇头。
“你查了这么多，知道她救过我，就没想过我为何会命悬一线？”
她愣住。
“为什么？”
我嘴角嘲讽更甚。
“其实，我曾回过老家一次。”
当初与她分手后离开，不过是一时意气。
没过几月，我便后悔了。
滨海的日子并不好过，海风刺骨的冬天冷得让人发抖。
我独自租了间小屋，无亲无故，每天除了工作，就只能对着她送我的旧物发呆。
每样东西，都藏着一段记忆。
我日日盯着这些，怎能不念她？
心里的怒火渐渐熄灭，我开始回想她对我的好。
甚至暗自反省，或许是我太冲动，不该当众指责她与余峰关系暧昧。
这话传开，对她名声有损，她生气似乎也情有可原？
我努力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忍不住偷偷回了老家。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我还盘算着，不能让她看出我这么快就软了心。
她得先认错，还得与余峰拉开距离才行。
我一边筹谋，一边走到她家楼下，却见她家门口彩旗飘扬，热闹得像过节。
我愣住，问路边的大叔谁家在办喜事。
许是赶路疲惫无人认出我，大叔随意道。
“还能是谁？
赵家那丫头呗！”
“今天是她订婚的大日子，这阵仗把路都堵死了！”
我僵在原地，耳朵嗡嗡作响，不敢相信听到的。
许久，我才挤出一句。
“她要…跟谁订婚？”
她的男友，不该是我吗？
哦，我已与她分手…窒息般的痛楚涌上胸口，我瞪大眼，几乎喘不过气。
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赵听枫真的不要我了。
我离开才五个月，她就与别人订了婚。
她从未找过我，反倒是我自己巴巴地跑回来。
我想与她重修旧好，可她已不需要我。
接着，我看到赵听枫走出来。
一辆装饰华丽的礼车停在路边，她伸手拉着车内走出的男人。
哈，毕竟是赵氏集团的千金订婚，男人只是她的配角。
那身影有些眼熟，旁人感叹。
“当然是余峰啦，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也曾幻想过与赵听枫订婚的画面，就像眼前这样。
她穿礼服，我着西装，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会等她牵我的手，带我迈向新生活。
可这一天到来时，我只是个局外人。
我没胆量上前质问，也不敢让她看见。
因为，是我先提的分手。
是我赌气离开老家。
我以为她会追来认错。
可她只是换了个伴侣。
仿佛有我无我，都无所谓。
有余峰在，她何必等我回头？
11继续死缠烂打，止增笑耳。
溜了溜了。
不料返回滨海途中遭遇意外，为了避开前车急刹。
我猛转方向盘，车子失控滑向路侧的陡崖。
林婉恰好在崖下发现了我。
那时她正在附近拍摄海景，偶然救下我，否则我恐怕就这么憋屈地死了。
就仿佛因爱殉情似的。
即便差点儿死了一次，但我还是走不出来，整天茶不思饭不想。
林婉见我日日浑噩，带我去了她的摄影棚。
那里每天都有各色人等前来留影，有的笑意盈盈，有的惴惴不安。
即使如此，他们仍努力留住值得珍藏的时刻。
与他们相比，我就有点无病，嗯，有点小病呻吟了。
我在那儿待了不到半年，便羞于再沉沦下去。
林婉不仅救我性命，还将我从迷雾与伤痛中拉出来。
她忙于奔波却从不喊累，白天外出取景，夜里回来陪我。
我再不懂感恩，也知该报答她的善意。
身体复原后，我留下来帮她整理设备、修整照片。
久而久之，情愫暗生，郎有情，妾有意，水到渠成。
我们结婚了。
后来有了小乐，定居滨海，遇到了姑姑一家。
旧人接连浮现，可我早已不是当年的乔俊宇。
我不会再为赵听枫心动，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因她的一言一行而悲喜交加。
她如今对我，不过是个路边陌客。
我将过往娓娓道来，只想让她明白，我已彻底释然。
“赵听枫，我们曾是恋人，我也曾深爱过你，但那都是旧事了，你有余峰做你的未婚夫，我也有了我的港湾，你继续纠缠的意义在哪里？”
赵听枫听完我的话，脸色愈发苍白，像魂魄被抽离一般。
她低喃。
“原来你回过老家…”我不懂她为何如此反应，点了点头。
“还撞见你跟余峰订婚。
赵小姐，当初我们的矛盾闹得不可开交，是为什么？
徐峰，对吧？
你当初在我面前藏着掖着的，又是什么？
还是徐峰，对吧？
现在大路朝天，各自安好，各走一边，你怎么又不乐意了？”
我冷静地道出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她却眼眶微红，摇头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嘴唇微动，像有难言之隐，苦笑一声，带着复杂的情绪说。
“若我说，我也是在跟你置气，你信吗？”
我愣住，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置气？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想说，与余峰订婚只是为了激我？
她在我的注视下，嘴角微微上扬，眼角似有泪光闪烁。
她缓缓道。
“乔俊宇，你信不信，我此生只爱过你一人，只想与你共度余生？”
苦笑中夹杂泪意，仿佛藏着无尽的怅然。
她凝视我，语气柔和而深沉，像一场迟到的剖白。
“乔俊宇，我从未嫌弃过你。”
12或许其他人更觉得，深沉冷静或儒雅稳重的男人，更值得托付。
但赵听枫只钟情于那个率性张扬、活力无限的少年。
他叫乔俊宇，是她的初恋。
待他二十五岁，他们便会订下终身。
他不知道，他的女友早在多年前便开始憧憬那一天。
可那一天，终究化作泡影。
世事总有太多错过，情深却缘薄。
他们习惯了嬉笑打闹，争执不断却又难舍难分。
以为这份感情坚如磐石，其实脆弱如晨露。
赵听枫并非不知，她父母更中意余峰，对乔俊宇颇有微词。
她也并非未察觉，余峰的出现让乔俊宇的日子愈发难熬，周围贬低他的人日益增多。
她只觉得，这与余峰无关，他并无恶意。
而乔俊宇有她守护，哪怕旁人不喜欢，只要她喜欢便足够了。
她未曾察觉，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被影响，渐渐疏远了乔俊宇。
甚至在他伤心欲绝时，对他动了手。
那一巴掌她并未用力，以为他不会太痛。
但男人从不会因为肉体上的痛而流出一滴眼泪。
他们只会为心碎而痛哭。
赵听枫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得让他长点记性。
当众指责她与余峰关系不清，她以往太纵容他了。
她想着让他回去冷静几日，却不料他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意外”。
收到那条分手短信时，赵听枫气得眼眶发烫。
更让她怒火中烧的，是他留下的那句话。
“赵听枫，祝你和余峰白头偕老！”
讽刺，讥笑，自嘲？
她心头窝火，再加上余峰与家人的劝说，便故意不再搭理乔俊宇。
她在等他低头回来赔罪。
可乔俊宇直接离开老家，不知所踪。
赵听枫气得险些摔了手机，父母趁机提起她的婚事。
试探道，既然与乔家那小子断了，不如考虑余峰。
她一愣，本无意与余峰如何。
但若乔俊宇听说她要订婚，定会按捺不住吧？
到时他还不乖乖回来求和！
于是盛怒之下，她点头应允。
她甚至特意在社交平台上发了订婚照，连他嘲讽她的那条短信都截图留存。
可她仍憋着一口气，直到次年秋天，也没去找乔俊宇。
她不知，我逃到了滨海，根本没听说过她订婚的消息。
她还以为，我是真的厌恶她，连她订婚都不屑一顾。
赵听枫几乎是自暴自弃地与余峰订了婚，像在赌一场无望的局。
她未曾发现，我就在街角，眼睁睁看着她挽着别人的臂弯。
13大学初恋，情意萌动。
只因一场意气用事，便错失彼此，此生再无交点。
订婚那日，赵听枫心中仍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
她竟在宾客面前宣称，若乔俊宇归来，她愿与他重拾旧情。
可我未曾回头。
这次赌气，我走得遥远无比。
直到四年后，表妹将一个木盒交到她手中。
里面装着她赠我的徽章、戒指，还有我们一起买的球赛门票、老相片。
她激动得难以自抑，以为我终于现身，急忙问我在何处。
表妹迟疑片刻，答道。
“他已经成家了。”
如晴空霹雳，瞬间粉碎了她所有幻想。
赵听枫未察觉自己捂胸低咳，指尖染上血丝，低声问。
“…他在哪儿？”
“滨海。”
雪花飘洒，天空再度蒙上白纱。
她在说完从未嫌弃我后，陷入诡异的沉默，脸色时阴时晴。
屋内，小乐被夜魇惊醒。
我走进房间，抱起他轻声安抚，赵听枫隔着窗玻璃凝视我，神情渐渐平复。
“抱歉，是我多有打扰。”
我略感意外，见她似乎放弃了，便淡然道。
“那我就不送了。”
她低头，应了一声。
“好，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她犹豫片刻，问。
“我能抱抱…小乐吗？”
我眉头微皱，眼底透出警惕。
她连忙解释。
“别多想，就当是抱抱朋友家的孩子，不行吗？”
说着，她望向小乐，眼中满是艳羡。
如果没有那些事，她可能需要向我请求抱她自己的孩子？
小乐盯着她，朝她伸出小手。
“阿姨抱！”
他根本理解不了大人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本能地感受到人的悲伤。
赵听枫眼中一亮，可怜兮兮地看向我。
我叹息一声，将小乐递给她。
“小心点儿，你得这么托着。”
我教她怎么抱孩子。
她注视他的小脸，虽年纪尚小，却与我眉眼相似。
她看得入神，眼眶湿润，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小乐摸着她的脸，好奇道。
“阿姨，你怎么哭了呀？”
“因为我辜负了一个深爱我的人，若非我犯错，或许我和他的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不对，应该至少比你大五个月。”
五个月。
意有所指的时间，却也因为时间的流逝，成了刻在时间里的遗憾。
“行了吧？
见也见了，抱也抱了，走吧，以后那些东西也别再送来，免得我还得向她解释我是不是偷藏了私房钱。”
她苦涩地点点头。
“不会了。”
14林婉回家之后，得知赵听枫来过，忙问我有没有问题。
“走啦，都走啦，断啦，都断干净啦。”
“我不信。”
我只能苦笑，其实我也不信。
“但她家里不会让她继续跟我有什么瓜葛。”
赵家父母其实一直看我不顺眼。
以前我沉溺在情情爱爱里，从来没觉得现实得有多么残酷。
现在我才明白，若不是他们，我与赵听枫的感情怎么会拖拖拉拉，没个进展？
直至余峰横插一脚？
那些抬高余峰贬低我的闲话，也是有人故意散播，想逼我自行退却。
赵听枫的父母，真是煞费苦心。
我嘴角泛起冷嘲，将老家的旧事抛诸脑后，却不知她回去后与家中大吵一场。
她以感情不睦为由，与余峰解除了婚约。
余峰站在她家门前，一改往日儒雅随和的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订婚这些年，你拿我当宠物玩？
想起来逗逗，想不起来就晾着？
赵听枫，你还是人吗？”
最终，余峰还是离开了。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在滨海，跟林婉一起将摄影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小乐也在我们身旁渐渐长大。
又逢冬日，雪花漫天，小乐趴在窗台向外张望，说。
“爸爸，我好像看见个熟人。”
我笑出声。
“不会又是卖地瓜的大爷吧？”
小乐脸一红，摇头道。
“不是，那人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像海浪似的。”
这描述让我不由想起赵听枫。
我怀疑道。
“你看错了吧？”
小乐不太确定。
“可能…没吧…”雪势太大，他也不知那双眼睛是否只是错觉。
见他仍盯着窗外，我无奈喊道。
“别看了，先来吃饭吧。”
厨房飘来饭菜的暖香，窗外那个立于雪中的身影似笑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去。
大雪覆满她的伞，那张不再青春的面容添了细纹。
唯有那双眼睛，仍清澈如海天交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