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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全文免费

流心番茄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燕城,郊外。“大小姐,快醒醒!”芍药心急如焚,双手使劲摇晃着昏睡不醒的女子。谢云裳悠悠转醒,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恍惚,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满脸担忧的芍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分明已经在那冰天雪地中含恨而亡,怎会又回到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之中?“小姐,我们快点逃走吧,土匪马上就会回来!”芍药的催促声将谢云裳的思绪拉回现实。刹那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五年前,谢家刚刚找回谢云烟的时候。父亲得知真相,一怒之下,竟责令她去接谢云烟回来,美其名曰“赎罪”。谁能料到,半路上竟遭遇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路上带的家丁和婆子全被土匪杀了。那群土匪,不单觊觎着她们的财物,更对她们的姿色起了歹意。芍药为了护她周全,被那群丧心病狂的土匪肆意糟蹋,而自...

主角:谢云裳谢云烟   更新:2025-03-22 15: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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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裳谢云烟的其他类型小说《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流心番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燕城,郊外。“大小姐,快醒醒!”芍药心急如焚,双手使劲摇晃着昏睡不醒的女子。谢云裳悠悠转醒,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恍惚,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满脸担忧的芍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分明已经在那冰天雪地中含恨而亡,怎会又回到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之中?“小姐,我们快点逃走吧,土匪马上就会回来!”芍药的催促声将谢云裳的思绪拉回现实。刹那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五年前,谢家刚刚找回谢云烟的时候。父亲得知真相,一怒之下,竟责令她去接谢云烟回来,美其名曰“赎罪”。谁能料到,半路上竟遭遇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路上带的家丁和婆子全被土匪杀了。那群土匪,不单觊觎着她们的财物,更对她们的姿色起了歹意。芍药为了护她周全,被那群丧心病狂的土匪肆意糟蹋,而自...

《真千金回府日,黑莲花掀了侯府祖宗牌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燕城,郊外。
“大小姐,快醒醒!”芍药心急如焚,双手使劲摇晃着昏睡不醒的女子。
谢云裳悠悠转醒,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恍惚,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满脸担忧的芍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分明已经在那冰天雪地中含恨而亡,怎会又回到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之中?
“小姐,我们快点逃走吧,土匪马上就会回来!”芍药的催促声将谢云裳的思绪拉回现实。
刹那间,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五年前,谢家刚刚找回谢云烟的时候。父亲得知真相,一怒之下,竟责令她去接谢云烟回来,美其名曰“赎罪”。谁能料到,半路上竟遭遇了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路上带的家丁和婆子全被土匪杀了。
那群土匪,不单觊觎着她们的财物,更对她们的姿色起了歹意。芍药为了护她周全,被那群丧心病狂的土匪肆意糟蹋,而自己和谢云烟虽侥幸保住清白,却也落得满身狼狈。
本以为回到谢家,一切都会好起来,可父亲看到自己时,眼中没有一丝关切,只有冷漠和厌恶,甚至不问青红皂白,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斥责她没有保护好妹妹。
自此以后,谢家的人都对她厌恶至极。若不是有祖母拼死护着她,想必她早就被赶出府了。
想到此处,谢云裳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定要让谢云烟血债血偿,为自己讨回公道,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云裳环顾四周,看见瘫倒在一旁,早已吓得昏死过去的谢云烟,眼眸之中翻涌着浓烈到近乎实质的恨意,此刻,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死死掐住谢云烟的脖子,只是眼下,她和芍药的手脚都被紧紧捆绑着,想要挣脱谈何容易?
忽然,她灵机一动,余光瞄到了身后的石头。她艰难地挪动身体,用那粗糙的石头一点一点地磨蹭着绳索。
芍药看到这一幕心疼坏了,“小姐......”
石头磨破了谢云裳娇嫩的肌肤,鲜血渗出,染红了绳索,可她却仿若未觉,这一点疼痛,比起上一世被大火烧焦,又算得了什么?
没过多久,绳子终于开了。
谢云裳不敢犹豫片刻,连忙跑到芍药的身后替她解绳子,就在二人刚重获自由之时,门口却传来了细微的动静。谢云裳的心猛地一紧,毫不犹豫地拔下头上的簪子,紧紧攥在手中。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长相肥硕油腻的中年男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他正是这群土匪的大当家。
大当家一进门,二话不说,端起一盆冷水就毫不留情地泼向三人。
谢云烟被冷水激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可怕的场景,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停地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带着哭腔道:“不要杀我,求你放了我......”
“不杀你也行,你们两个,谁是谢家的真千金?”中年男子一边搓着手,一边色眯眯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谢云烟闻言,立马说道:“绑匪大哥,不是我,我姐姐才是!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姐姐了,她的嫁妆多得花都花不完,求你放了我吧!”
一听这话,绑匪立马把矛头指向谢云裳,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说道:“原来如此,嘿嘿,小美人,哥哥马上带你快活!等我毁了你的清白,你爹娘肯定求着我娶你!”
谢云裳佯装害怕至极,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绑匪大哥,其实我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这位穿粉色衣服的才是真正的大小姐,我就是个冒牌货,假千金,我的亲生父母是隔壁村的王屠夫,你要是真娶了我,我阿爹阿娘每三年才能给你送一头猪!更别说什么嫁妆了。”说着,她还故意缩了缩肩膀,表现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妹妹,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求你不要再拖我下水了。”
谢云烟猛地看得她,顿时急得满脸通红,眼睛都快喷出火来,大声叫嚷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你才是祖母最宠爱的孩子!你才是谢家的大小姐!”
听到这话,谢云裳立刻顺势假装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得极为伤心:“呜呜呜,妹妹你是有所不知啊,自从爹爹娘亲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女儿后,就对我特别冷淡,我只能穿妹妹的旧衣服,戴旧首饰,他们还想把我贬到洗衣房去当丫鬟以偿还这十五年以来的养育之恩......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说着她还亮出自己手上戴的旧手镯,是现在最过时的镯子,身上穿的衣服绸缎也是旧的。
谢云烟气得百口莫辩,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谢云裳,“不,不是这样的!你在撒谎!大当家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
绑匪色眯眯地盯着谢云烟,见她身上的穿着打扮明显比谢云裳华丽许多,心中便有了盘算。若是能得到谢云烟这样的大家闺秀,就算做不成谢家女婿,也能从她身上捞到不少钱财。毕竟,谢家在这一带可是有名的富贵人家,随便敲诈一笔,都够他逍遥一阵子了。
“小美人,哥哥会对你温柔一点的。”中年男子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迫不及待地朝着谢云烟走去。他的脚步沉重而又急切,仿佛一头饿狼看到了猎物。
看着他越发靠近,谢云烟吓得疯狂乱叫,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穿这套华丽的衣服了。“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救命啊,别碰我!把脏手拿开!”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躲避绑匪的侵犯,望向谢云裳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绑匪的手在谢云烟身上肆意乱摸,他沉浸在自己的龌龊想法中,嘴里还不时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声,完全放松了警惕。他的眼神中只有欲望,根本没注意到谢云裳的动作。
就在这时,谢云裳悄悄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双手紧紧握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当她距离绑匪足够近时,用尽全身力气,将石头狠狠砸向绑匪的后脑勺。
“砰”的一声,石头重重地砸在绑匪头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中年男子顿时满脸横肉扭曲在一起,痛苦地哀嚎着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咒骂:“你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谢云裳冷冷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冷漠,“杀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说罢,不给男人丝毫喘息的机会,她扬起手中的发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刺向男人脖子。
男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然而,谢云裳心中的仇恨却如汹涌的潮水,难以平息。她一下又一下地将发簪刺进男人的身体,仿佛要将前世今生所受的所有苦难与委屈都通过这发簪发泄出来。直到男人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上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窟窿,她才停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谢云裳早已满头大汗,双手也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芍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女子竟是曾经那个柔柔弱弱,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小姐。“小姐?”芍药轻声唤道,身体忍不住轻微颤抖。
谢云烟也被吓傻了,她摸了摸脸上未干的血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此刻她看向谢云裳的眼神充满着恐惧。
“小声点,我们快走。”谢云裳压低声音说道,按照目前的情况,那群土匪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大当家死了,她们必须尽快逃出去。
谢云裳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和敏锐的观察力,她判断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逃生路线。
随后,三人悄悄地打开窗户,翻墙而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当谢云裳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萧衍。她满心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谢家?
可更让她感到尴尬的是,此刻两人身处水中,衣衫湿透紧贴在身上,孤男寡女的,这场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十分扎眼。
萧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敢低头,耳朵尖微微泛红,连带着俊美的脸庞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微冷的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可身体却越发燥热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的耳根悄然泛红,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刻意压低嗓音,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谢大小姐,得罪了。”话落,他手臂用力,稳稳地托举起谢云裳,双腿在水中强装镇定,用力将谢云裳拖到岸边。
刚一上岸,就有仆人丫鬟急忙拿来干净的衣服,披在两人身上,这才稍稍缓解了那份尴尬。
而池塘的另一边,谢云烟却迟迟没有被打捞上来,所有的家丁和仆人都朝着她那边涌去。
终于,一刻钟后,有人将她捞了起来,此时的谢云烟狼狈不堪,头发凌乱,浑身湿透,模样十分滑稽。
她上岸后,恶狠狠地看向谢云裳,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为什么是萧王爷救了她。
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场,她此刻怕是要发狂,真想冲上去把那张狐媚脸给划烂。
谢云烟刚一缓过神,便开始放声大哭,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呀?我只是关心你,不是故意要惩罚你的丫鬟的......”
谢昌全听到动静赶来,看到女儿这般凄惨模样,心头一软,立刻上前将她扶起,转头看向谢云裳,质问道:“云裳,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妹妹?”
从谢云烟故意落水,谢云裳便能猜到这一切又是她的阴谋,她早已算好了时间,故意装可怜博同情。
谢云裳心中怒火中烧,面上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父亲,妹妹只是失足落水,并非我推的。”
谢云烟哭得声泪俱下,那模样仿佛遭受了世间最残忍的对待,她抽抽噎噎地哭诉着:“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回来跟你抢东西,不该觊觎你的院子,我就是想和你好好相处,像亲姐妹一样,可你为什么要推我呀?”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悯。
谢昌全看着自己失散十五年才找回的亲生女儿如此委屈,心里一阵揪痛。在他心中,这个在外漂泊受苦多年的女儿,是他最心疼的宝贝。
他转过头,满脸怒容地呵斥道:“逆女!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你妹妹道歉!”
谢云裳站在原地,只觉得身处冰窟。
她心里清楚,无论自己如何辩解,谢昌全都会无条件地相信谢云烟。就像前世一样,谢云烟一次次对她进行栽赃陷害,那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于是加倍地对谢云烟示好,换来的却是谢云烟的恩将仇报,变本加厉的伤害。
就在谢云裳满心纠结,不知是否要将那句违心的“对不起”说出口时。
萧衍突然上前一步,稳稳地站在了她身前。
谢云裳愣住了,他这是要帮她吗?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萧衍神色从容,淡声道:“谢将军,我方才一直在一旁,看得真切,确实是谢二小姐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与谢大小姐毫无关系。”
谢昌全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心里清楚,萧王爷身份尊贵,既然他都出面为谢云裳作证了,自己若是再一味地怪罪谢云裳,不仅会驳了萧王爷的面子,还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这种家丑若是被萧王爷传到皇上耳中,自己说不定还会受到弹劾。想到这里,谢昌全连忙堆起笑脸,打着哈哈说道:“啊,是吗?瞧我这老眼昏花的,可能真是看错了。孩子们嘛,都是小女孩家家的,平日里打打闹闹很正常。烟儿啊,下回可不能这么顽皮了,把自己弄成这样,爹心疼。”
“爹,女儿知错了,不该怪罪姐姐的。”谢云烟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躲在谢昌全身后,恶狠狠地瞪了谢云裳一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萧衍会出来坏她的好事,这让她对谢云裳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一阵凉风袭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萧衍看着浑身湿透,楚楚可怜的谢云裳,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阵心疼。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天这么冷,谢将军还是赶紧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别让两位小姐着凉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谢昌全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点头称是:“多谢王爷提醒,是我疏忽了。来人啊,快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
安排妥当后,萧衍转身对着谢昌全说道:“谢将军,既然家中事务繁忙,本王便不再多打扰,先行一步了。”
谢昌全满脸堆笑,恭敬地相送:“王爷慢走,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还望王爷海涵。”
谢云裳望着萧衍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屡次在她危难之际伸出援手,这份恩情她无以为报。她暗暗发誓,一辈子他蒙冤而死,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写萧衍的命运,不能再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暮霭沉沉,余晖洒落在将军府外的青石板路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辉。
萧衍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步伐沉稳地朝着府外走去。
清风一路小跑,神色带着几分急切,终于追上了萧衍的身影。
他微微喘息着,低声问道:“王爷,您为何屡次三番地为谢大小姐解难?莫不是......对她动了心思?”
萧衍脚步一顿,俊眉轻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打断了清风:“有些话不该说就给我闭嘴!今年这几日,诸事不顺,愈发让人烦躁。”
片刻的沉默后,萧衍又开口道:“你有没有闻到,谢云裳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清风一脸茫然,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道:“香味?难不成是女孩子家常用的胭脂水粉味?”
萧衍轻轻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缓缓说道:“不,是药味。去,派人仔细查查谢大小姐,这几日究竟做了什么。”
清风连忙拱手,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就在这时,几个身着黑衣的身影突然从街角冒了出来,脚步轻盈而迅速地来到萧衍面前,齐刷刷地跪拜:“王爷,陛下特意召见您,前往御花园一聚。”
萧衍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敷衍了一句:“好,我稍后便来。”
待几名黑衣人离去,清风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替王爷打抱不平的神情,压低声音道:“王爷,肯定又是因为边疆之事,陛下想让您去摆平。这朝廷上下武将众多,为何偏偏要您一人前往?这不是把您往危险里推,简直就是让您去送死啊!”
萧衍面色一冷,眼神中闪过一丝警告,声音冰冷地说道:“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清风一听,立刻噤声,不敢再言语分毫。
萧衍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谢府的方向。
他薄唇轻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藏着旁人难以捉摸的深意。
......
傍晚,海棠阁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雕花的窗棂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谢云裳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略显苍白,双眉轻蹙。
芍药刚将大夫送出门,匆匆折返,脚步急切。就在这时,谢云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寂静的阁内显得格外突兀。
芍药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床榻边,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急切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了风寒?”
谢云裳轻轻摆了摆手,缓了缓气息,“放心吧,我没事,吃点药便会好起来的。”
芍药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愤懑,忍不住抱怨道:“这些个仆人也真是疏忽大意!这都入冬了,咱们院子里的炭火却只有那么一丁点,根本就不够用。小姐您还病着,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去求求夫人,让她多给些炭火来?”
谢云裳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别去求她了,就算去求,她也不会给的,何必自讨没趣,多此一举呢。”
芍药心疼地看着谢云裳,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对小姐的怜惜。
屋内气氛正僵持不下,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毫无征兆“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
入目的便是一张满是怒容的脸。
来者正是谢星恒,他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便恶狠狠地开口:“谢云裳,你马上给烟儿道歉!”那语气强硬至极,仿佛这道歉是天经地义之事。
谢云裳心中泛起一阵冷笑,抬眸看向这个莽撞闯入的人,自己什么都没做,倒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找茬。
她冷声道:“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谢星恒瞪大了眼睛,理直气壮地吼道:“你把烟儿推倒在水里,你难道不知道她身体一向虚弱,根本受不得一点风寒吗?就因为你这次的恶行,她一直高烧不退,差点就性命不保了!”
谢云裳只觉得荒唐至极,心中一阵无语,忍不住提高音量反驳:“我根本没有推她下水,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信不信随你!”
谢星恒却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怒火愈发旺盛,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着谢云裳,气得浑身发抖:“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以前那么善良,如今怎么变成了如此心思狠辣的一个人!”
谢星恒满脸怒容,向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谢云裳,语气冰冷且强硬:“你必须向烟儿道歉,而且要跪在她门口,诚心诚意地跪上一天一夜,祈求她的原谅。否则,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再认你为谢家的女儿!”
谢云裳只觉一阵荒谬,心中涌起无尽的疲惫,她强忍着怒火,语气冷淡地说道:“大哥,我要休息了,还请你赶快离开。”
逐客令已下,可谢星恒却像没听见一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一阵寒意袭来,谢星恒忍不住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他皱了皱眉头,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屋内冷得像冰窖,空旷得让人心里发慌。
从进院子开始,他就没瞧见几个丫鬟,好不容易进了屋,也只看到一个丫鬟瑟缩在角落里。
屋内的装饰品少得可怜,除了一张简单的木桌和几条凳子,几乎什么都没有,连个像样的花瓶都不见踪影。
谢星恒心里清楚,自从知道云裳不是亲生女儿后,母亲便对她愈发冷淡。
但一切都有情有可原能,毕竟云烟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他的亲妹妹,这么做也是为了弥补云烟十五年来受的委屈。
能让云裳留在谢家,不把她扫地出门,在母亲看来,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强硬:“云裳,我最后再劝你一次,你要是不向烟儿道歉,求得她的原谅,你觉得你以后还能在谢家有立足之地吗?母亲现在已经对你恨之入骨了,我这么做也是在帮你。”
谢云裳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一阵抽痛,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重复道:“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让她道歉,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她自问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要向一个颠倒黑白的人低头?
谢星恒脸上的怒容尚未完全褪去,却又添了几分颓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今后我不会再管你了,从今天起,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妹妹。”说罢,他转身,迈着大步往院子外走去。
谢云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曾经,这个哥哥也曾对她关怀备至,那些温暖的过往仿佛还在昨日。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上一世,他在谢云烟的挑唆下,对自己百般欺辱,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不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冷眼旁观,任由自己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
她下意识地往前追了几步,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她停住了脚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谢星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院子的拐角处。

屋内,谢云烟一脸好奇,拉着王氏的衣袖,娇声问道:“母亲,那萧衍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就成了王爷?”
王氏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眼中满是嫌恶:“什么王爷?不过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罢了,一直都不被皇家承认。听说他母亲身份低贱,出身微末。如今他隐忍蛰伏,和那无权无势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你可千万不能靠近他!”
谢云烟一听,原本对萧衍的那点好奇与好感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忙不迭地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天真的乖顺:“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像大姐姐那样,她水性杨花,已有了未婚夫,还勾引他人,根本就配不上九皇子!”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伸手轻抚谢云烟的发丝,叹道:“若不是你祖母偏心,处处阻拦,这正妃之位,早就该落在你的头上了。”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是有一计,可以成人之美,让你顺利成为九王子妃。”
谢云烟一听,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不过很快又假惺惺地说道:“这样抢了大姐姐的婚事,会不会对她不太好?我怕她心里会记恨。”
王氏冷笑一声,安慰道:“烟儿放心,那种贱人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婚事。过几日便是宫宴,到时候我会托关系让你进去。你只需如此这般......”王氏凑近,压低声音,细细地将计划说与谢云烟听。
谢云烟听着,不住地点头,只觉得这计划天衣无缝,自己离九王子妃之位又近了一步。
三日后,宫宴如期举行。
晨曦微露,第一缕光还未完全驱散夜里的凉意,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就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
车辕上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云裳带着贴身丫鬟芍药,袅袅婷婷地朝马车走来。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裙摆绣着淡雅的兰花,行走间如行云流水般优雅。
可当她正要登上马车时,却发现谢云烟早已坐在里面,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谢云烟看到谢云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挑衅的口吻说道:“姐姐,不好意思啊,这马车小,坐不下三个人,要不然你换一辆马车吧。”
此时的谢云烟,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华丽衣裳,妆容精致,显然是为了这场宴会花了不少心思,一心想要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
谢云裳抬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轻声说道:“行,既然如此,妹妹,那我就换辆。”
说罢,她莲步轻移,带着芍药走向后面那一辆稍显破旧的马车。那马车的漆皮已经有些剥落,与前面那辆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至于谢云烟的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一路上,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轮滚滚,尘土飞扬。好在一路顺畅,马车顺利抵达了皇宫。
谢云裳和谢云烟跟随着宫中的管事嬷嬷,朝着宴会宫殿走去。
一路上,宫殿的红墙金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当她们踏入宫殿的那一刻,殿内早已是各家各户的千金小姐齐聚一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一时间,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一瞬。
“哎呀,这位莫不是谢家刚刚从乡下接回来的二小姐呀?”人群中,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啧啧出声,眼神中满是好奇与看好戏的意味,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们二人。
谢云裳认得她,正是长安郡主。
自小两人就不对付,长安郡主仗着自己的身份,总是对谢云裳多有刁难,如今看到她家变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奚落的机会,连带着对谢云烟也充满了不屑。
谢云烟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局促,脸颊微微泛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正是刚刚找回来的二小姐。”
这几日,谢云烟为了能在宴会上艳压群芳,不吃不喝,人已经消瘦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和这些从小在京城养尊处优、见多识广的小姐们比起来,她依旧显得土里土气,浑身散发着一种局促与不安。
那些大小姐们见状,纷纷掩嘴轻笑,眼神里满是嫌弃。
她们自然不愿意接近谢云烟,甚至连谢云裳也不愿与她多有牵扯,仿佛她身上带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都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不想跟她独处。
谢云烟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厌恶,别人越是嫌弃,她越是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般贴上去。
只见她满脸堆笑,快步走到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身旁,热络地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啊?生得可真好看!”
被她搭话的正是长安郡主,郡主平日里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掌心,向来眼高于顶。
此刻,她轻哼一声,鼻孔微微上扬,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傲然说道:“我乃长安郡主,我母亲可是当今皇上的长姐。”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谢云烟,自己身份尊贵,不可小觑。
谢云烟一听,眼睛瞬间发亮,心里暗自盘算着若是能攀上这高枝,往后在京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于是,她赶忙极尽谄媚地巴结起来:“原来是长安郡主,我早就听母亲说过,郡主人美心善,面若桃花。今日百闻不如一见,郡主果然是美极了,这京城中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如此风姿绰约的佳人了。”那话说得又急又密,语气里的阿谀奉承简直要溢出来。
长安郡主名叫慕思月,从小到大被人追捧惯了,这样露骨的讨好,她自然一听便知。
不过,她倒也没有直接拆穿,只是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冷笑,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想攀附她,简直痴心妄想。
随后,她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说道:“那边有灯会,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说完,便带着一众丫鬟奴仆,迈着高傲的步伐率先走去。
谢云烟见状,哪还顾得上旁人的眼光,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生怕落下半步。
几人来到灯会现场,只见明湖之上,万千盏孔明灯如繁星点点,正缓缓往上飞升。每一盏孔明灯上面都挂着一句诗句,微风拂过,那些诗句在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一时间,波光粼粼的湖面与漫天的孔明灯相互映衬,场面十分壮观,引得周围的官家小姐们纷纷发出阵阵惊叹。
“不如我们来对诗吧!”不知是谁提议道。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我知道有个对诗的好地方,是闲雅阁,那里还有不少才俊,我们正好可以比一比,谁说女子不如男!”
众人听了,眼中皆是跃跃欲试。
长安郡主坐在人群中,闻言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好,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我们便去会会。”
众人来到闲雅阁,此处古色古香,四周悬挂着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雕花窗棂外,翠竹摇曳。
雅阁中已有不少年轻公子,见一众女子到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随着长安郡主的示意,一条轻薄如雾的纱帘缓缓放下,恰到好处地将雅阁一分为二,男宾在左,女宾在右,似是将两个世界隔开,却又透着几分关联。
谢云裳置身于右厢的女子群中,目光不自觉地透过那层轻纱,看向对面。
轻纱虽朦胧,却隐约能瞧见对面男宾们的身影。
最惹眼的当属东北角那袭紫棠锦袍的少年,腰间玉佩缀着五色璎珞,倒像是宫里才有的规制。她努力地回想着是何人才有这样的配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很快,对诗开始,场面热烈非凡。
一位公子率先出题:“春日桃花映人面”,话音刚落,一位小姐便接道:“秋时桂子沁心香”,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几轮下来,长安郡主和谢云烟渐渐有些吃力。
长安郡主秀眉微蹙,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诗句,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谢云烟也红着脸,眼神中满是焦急与窘迫,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轮她们要败下阵时,谢云裳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她一袭月牙白长裙,身姿婀娜,明艳动人。只见她朱唇轻启:“冬临瑞雪覆山川”,声音婉转,韵味悠长。
此句一出,全场瞬间安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些原本对女子有些轻视的公子们,也不禁投来赞赏的目光。
有人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俊俏?”
“不仅模样秀丽,才华更是不输于男子。”
谢云裳面带微笑,缓缓落座,眉眼间尽是自信与骄傲。
而谢云烟站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在诗会中大放异彩的谢云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嫉妒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诗会场上,一句句精妙的诗句你来我往,可她却如置身冰窖,那些诗词对她来说,就像天书一般,自己竟连半句也接不上。
她满心懊悔,自幼没进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女工女红更是一窍不通,如今面对这满场的才思交锋,自己却只能沦为看客。
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谢云裳,谢云烟的眼中满是怨毒,若不是当年偷换孩子,今日站在那被人追捧位置上的,理应是自己!
长安郡主慕思月坐在一旁,看着谢云裳一次次妙语连珠,引得众人喝彩,心中的嫉恨如野草般疯长。
她从小就习惯了被众人围绕,可谢云裳的出现,却总是抢走本该属于她的风光。
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桌子震碎,怒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
然而,即便她心中再怎么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谢云裳确实才华横溢,在这诗会场上,她的光芒无人能及。慕思月只能咬着牙,暗自咽下这口气,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怨怼。
闲雅阁内,对诗的兴致正高。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原有的节奏,有人击掌大笑道:“可算来了位正经姑娘!方才方渊兄出的飞花令,可把我们这些粗人难住了,接得舌头都快打结咯。”这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与期待,目光投向了谢云裳。
“谢大小姐,这‘月落乌啼霜满天’的下一句,你可敢接?”他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谢云裳身上。
谢云裳站在轻纱之后,身姿婀娜,仪态优雅。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那名叫方渊的男子对面的紫衣少年,只见少年眼底满是兴味,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云裳心中一动,故意将手中团扇缓缓抬起,往面前一挡,半遮娇容。
“江枫渔火对愁眠。”
这声音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薄纱之下,谢云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紫衣少年身上。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少年眼尾那颗鲜艳的朱砂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记忆深处,曾有过关于这颗朱砂痣的深刻印记,可她拼命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姑娘看够了么?”一道带笑的嗓音突然响起,惊破满室寂静。
谢云裳猛地抬起头,毫无防备地撞进少年那双潋滟的凤眸之中,少年眼中的笑意似乎能将人融化,却又让她莫名慌乱。
她心脏狂跳,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吓得立马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一眼,脸颊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微微泛红。
而纱帘的另一面,化作紫衣少年的箫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谢云裳的一举一动,从她最初的从容不迫,到对诗时的才思敏捷,每一个瞬间都让他对这个女子愈发好奇。
看着谢云裳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优雅,萧衍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此女子果真是不简单。

晨曦的微光,如同细腻的薄纱,轻柔地透过芙蓉帐的缝隙,悄然洒落在雕花的床榻之上。
谢云裳悠悠转醒,睡眼惺忪间,目光缓缓扫过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待意识渐渐回笼,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从前。
守在门外的芍药,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动静,立刻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针线活,快步走进内室。她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轻声问道:“小姐,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谢云裳抬手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脑袋,抬眸望向窗外。只见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编织出一片朦胧的雨幕,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芬芳,混合着雨后花草的香气,沁人心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给我梳洗打扮一番,我要去看祖母。”重生归来,她心中已然明白,在这复杂的谢家,唯有讨好祖母,获得祖母的庇护,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芍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以往大小姐晨起,都是先去看望主母,而后才去给老夫人请安,如今这一睁眼,却直奔老夫人处,着实有些反常。她忍不住开口提醒:“现在估计老夫人刚刚起来,您这么早去,会不会太早了些?”
谢云裳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却透着坚持:“无妨,我想早点见到祖母。”
芍药瞧了瞧外面依旧下个不停的雨,眉头轻皱,满是担忧。她赶忙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把油纸伞,又拿起一件厚实的披风,走到谢云裳身边,恳切地说道:“小姐,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可千万要小心,别染了风寒。”
想起昨日小姐遭遇的绑架,芍药至今仍心有余悸,生怕再有任何闪失。
谢云裳看着芍药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好,那便麻烦你,替我速速梳洗打扮一番。”
墨香院内,谢老夫人刚用完早膳,正惬意地品着茶,享受着清晨的宁静。
这时,她抬眼望去,只见谢云裳带着丫鬟匆匆走进院子,不由得满脸震惊,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大丫头,你怎么来了?吃过早饭了没有?”
谢云裳莲步轻移,走到老夫人面前,身姿轻盈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意,点头说道:“祖母,我已经吃过了。”
谢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目光紧紧盯着谢云裳,说道:“哦?你平日可是最喜欢粘着你母亲的,怎么今天反倒先到我这里来了?”
老夫人自然知晓昨日发生的绑架一事,谢云裳能带着贼人对峙公堂,想来已经清楚幕后黑手是谁。一想到王氏的所作所为,老夫人心里就满是失望,也能理解谢云裳对她的态度转变。
谢云裳垂眸,心中暗自权衡,这件事一旦说出,家中必将掀起惊涛骇浪。她抬眼望向祖母,只见老人目光慈爱,那关切的眼神直直落到自己心底。
犹豫片刻,她终于开口,柔声道:“祖母,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这世上,唯有您是最真心疼裳儿的。”
老夫人正欲再问些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氏带着谢云烟匆匆赶了过来。
今日是谢云烟回到谢家的第二天,王氏格外重视,一大早便精心打扮,带着她来拜见谢老夫人。
相比昨日的莽撞,今日的谢云烟确实收敛了许多,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想来是昨晚王氏对她耳提面命了一番。
在王氏的眼神示意下,谢云烟双手小心翼翼地端起一盏茶,款步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微微欠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声音软糯地说道:“祖母,请喝茶。”她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谢老夫人,眼中满是期待。
谢老夫人抬眸,目光淡淡地扫了谢云烟一眼,神色间透着几分疏离。她抬手接过茶杯,动作迟缓,轻抿了一口后,便随手将茶杯搁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并未多言。
那茶的滋味如何,老夫人的表情里瞧不出一丝端倪,可这简单的举动,却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王氏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那笑容却有些僵在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失落。
当看到谢老夫人旁边站着的谢云裳,王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语气中满是责备:“裳儿,今日怎么没来拜见我,让我等了那么久,哪有你妹妹听话懂事?”
谢老夫人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裳儿也是一片孝心,我已经年迈,裳儿先来看望我,也是情理之中。你作为母亲,应当一视同仁。”
可这“一视同仁”四个字,对王氏来说谈何容易。一边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女儿,一边是被调包多年的冒牌货,在她心里,两者的分量天差地别。
谢云烟见状,赶忙上前,脸上挂着假惺惺的关切,说道:“母亲不要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体。姐姐昨日才回来,想必是累坏了,所以才赖床了,不是故意的。”
谢云裳看着面前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想起前世自己竟被她们的虚情假意所蒙蔽,她在心底暗自苦笑,只觉得自己那时真是瞎了眼。
上一世,谢云裳实在是太过懵懂无知,才会被谢云烟的花言巧语轻易蒙蔽。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祖母平日里对自己要求严苛,不过是盼着她能嫁入高门,给谢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在谢云烟的蓄意挑拨下,谢云裳就像被迷了心智,对祖母的态度逐渐变得冷淡疏离。
记得有一次,祖母精心为她筹备及笄之礼,满心期待着能给她一个难忘的成人仪式,可谢云裳却因为谢云烟的几句挑拨,觉得祖母此举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彰显谢家的颜面,于是故意在筹备过程中处处作对,不仅对祖母安排的各项事宜挑三拣四,还当着众人的面与祖母顶嘴,让祖母在一众亲戚面前颜面尽失。
后来,祖母病重卧床,渴望着见她最后一面,可谢云裳却听信了谢云烟“祖母只是在装病,想骗你回去伺候”的鬼话,狠心拒绝前往探望。直到祖母离世的噩耗传来,她才如梦初醒,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她在谢家也彻底失去了那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依靠。
曾经,谢云裳对谢云烟毫无保留,不仅将自己的珍贵首饰,珍稀字画毫不吝啬地赠予她,还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担忧都和盘托出。她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姐妹情深,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谢云烟的步步紧逼。
谢云烟觊觎她的婚约,在媒妁面前诋毁她的名声。设计让她在家族宴会上出丑,让她沦为众人的笑柄,甚至在她被众人误解指责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好在苍天有眼,让她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谢云裳暗暗发誓,一定要紧紧抓住祖母这棵庇护她的大树,用心去弥补上一世的过错,让祖母能够安享晚年,不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伤害。
想到这里,谢云裳立马向前一步,厉声道:“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何时赖床了?我可是早早的便来侍奉祖母了。”
谢云烟顿住,脸色僵硬,“这......是我说错话了。”说罢,委屈地靠在王氏的怀里。
王氏心庝不已,满脸愤愤不平,“好一个一视同仁!母亲,烟儿好歹是您的亲孙女,在这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您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偏向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呢?”
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厌烦。她一向瞧不上王氏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自从嫁入谢家,这么多年也才生了一儿一女。
谢家世代以武将立身,可到了长子这儿,却弃武从文,整日里学着那些文官舞文弄墨,身上满是酸腐气。在这偌大的谢府,也只有谢云裳是她从小亲自带大的,这孩子的性子、品行,她都清清楚楚,了如指掌。
“说到底,这事儿怎么能怪云裳呢?”谢老夫人语气平和却又不容置疑,缓缓说道,“当初要不是那赵姨娘胆大包天,偷换了孩子,哪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已经受到惩罚了,被贬为奴,发配边疆,这事儿也该翻篇了。”
王氏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满心的不服气:“母亲,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教导烟儿的。我教出来的孩子,日后必定出类拔萃,绝对不会比那个谢云裳差一星半点!”说罢,鼻孔朝天,带着谢云烟趾高气扬地走了,那脚步声踏得又重又急。
等人都走光了,谢老夫人把谢云裳单独留了下来。她心疼地拉过谢云裳的手,轻轻捧在掌心,又拿起一旁的汤婆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里,慈爱地说道:“烟儿啊,这世道对咱们女子来说,本就艰难。你母亲,这么多年来是个什么性子,我心里都清楚,她从小就不怎么待见你。没想到啊,你居然不是她亲生的。不过你别担心,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孙女,祖母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谢云裳听着祖母这番暖心的话,眼眶瞬间红了,感动的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祖母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再也不任性了。”
谢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可把一旁的谢云裳吓坏了,她连忙伸手轻轻拍着祖母的后背,焦急地呼喊:“祖母,您怎么了呀?祖母!”
谢老夫人艰难地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说:“没事儿,老毛病了,这痨病又犯了,不碍事的。”可看着祖母苍白的脸色,谢云裳满眼都是心疼。
上一世,谢老夫人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药石无灵。哪怕请来了宫中最有名的太医,也都纷纷摇头,束手无策。看着祖母被病痛折磨,谢云裳满心自责与痛苦,却又无能为力。
回想起前世,自己的孩子也是身患重病,她四处奔波,访遍名医,却处处碰壁,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孩子的性命。而那个谢云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得到了隐居山林的神医真传。不仅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太子的性命,从此声名远扬,还时常义诊施药,造福百姓,被世人尊称为“在世神医观音菩萨”。
说起来真是荒唐又可笑,那位神医曾经对自己极为赏识,多次诚心相邀,想收自己为徒,传授毕生医术。
可那时的自己,满心满眼都只有九王爷,整日一门心思地讨好他,根本没把神医的邀请当回事。甚至还傻乎乎地把神医给自己的珍贵秘方,一股脑儿的全给了谢云烟,简直愚蠢至极。
好在老天有眼,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谢云裳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一定要抢先一步,紧紧抓住这改变命运的机会。
“祖母,您早些安歇,孙女儿就不打扰您啦。”谢云裳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后,才缓缓转身,迈着轻盈却又沉稳的步伐离开了正厅。
谢云裳沿着曲折的回廊,向着自己的住所海棠阁走去。一路上,微风轻轻拂过,带着几缕花香。
还未到海棠阁,远远地,谢云裳就瞧见芍药正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着,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那小小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时不时地还踮起脚尖,向远处眺望。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芍药一看到谢云裳,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眼中的焦急瞬间化作了欣喜,“您这一去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谢云裳身上的披风,动作娴熟又贴心。

谢星恒前脚刚离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便从院外传来。
谢云裳抬眸,只见一个身形臃肿的婆子匆匆走进,此人正是王氏的心腹,平日里仗着主子的威势,在府中横行无忌。
那婆子站在门口,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嘴角微微上扬,活脱脱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大小姐,夫人有请,说是有要事相商。”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语气中满是催促。
谢云裳心中冷笑,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是平静地瞥了婆子一眼,未作任何回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稳步朝王氏的院子走去。
一踏入房门,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氏正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见谢云裳进来,她猛地站起身,顺手操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朝谢云裳砸去。
谢云裳反应迅速,侧身一闪,那茶杯擦着她的脸颊飞过,“砰”的一声砸在身后的墙上,碎成几片。
“你这逆女!”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谢云裳,声音尖锐刺耳,“看看你干的好事!烟儿是你的妹妹,你居然狠心将她推下水,你的心是被狼叼走了吗?”
谢云烟适时地在一旁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还假惺惺地替谢云裳求情:“母亲,您别生气,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和姐姐无关。”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可那低垂的眼眸中却满是恶意。
王氏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自从你回来,整日睡到日上三竿,连最基本的请安都忘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上一世,谢云裳念及王氏操持谢家的辛苦,每日都会主动去为她捶背揉肩,尽心侍奉。可如今时过境迁,她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弱女子。
“母亲,我也同妹妹一同落水,染上了风寒,所以未能及时请安。况且当日我并未推妹妹下水。萧王爷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若您执意相信谢云烟的片面之词,我纵有百口,也难以辩解。”谢云裳实话实说,她知道今日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
她不过是个屠夫的女儿,却站着谢云烟的身份当了十五年的千金大小姐。
如今真相大白,依王氏的性子,怎能不恨她。
王氏扬在空中手突然停下,心中一震,谢云裳何时与萧衍搭上了关系?
可转念一想,他不过是皇上怜悯收养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养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王氏愈发愤怒:“好啊,你还学会顶嘴了!真是屡教不改!”她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脸上的肉都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猛地一拍桌子,发号施令道:“来人!”
站在王氏身边的谢云烟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神有意的看向谢云裳,提醒道:“母亲,......”
王氏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强压着怒火道:“烟儿落水后就染上了风寒,听说你有治疗风寒的特效药。只要你把药拿出来给烟儿治病,再诚心向她道歉,我便考虑原谅你,还认你这个女儿。”
谢云裳心中冷笑,早就料到王氏把她叫过来,是有别的事。
这药的确珍贵,是当年她为了争夺燕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日夜苦练刺绣,才终于在比赛中拔得头筹。
皇上赏赐的珍品,千金难求。若是从前,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奉上,只为讨得谢云烟的欢心,换取家中的片刻安宁。
可如今,她早已看透了这家人的虚伪与恶毒,这药,便是喂狗,也不会便宜了谢云烟。
“不好意思,药没了。”谢云裳神色平静,语气冷淡,仿佛谢云烟的死活与她无关。
“没了?怎么可能没了?”王氏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别逼我派人去搜你的房间!”
谢云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搜吧,反正那里什么都没有。”她心中清楚,就算王氏搜遍整个房间,也找不到那药的踪影,因为她早已将药妥善藏好。
谢云烟这下是真的怕了,倒在王氏怀里哭个不停,“母亲,药没了,女儿的病该怎么办?呜呜呜,烟儿不想死,烟儿还要给您和父亲养老!”
王氏心疼坏了,看向谢云裳的眼神愈发狠厉,额头上的青筋因愤怒而高高凸起:“本念在母女一场,只要你道个歉,服个软,这事也就算了。可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权威,真当我治不了你?来人,把她给我关进地窖,三天不许给水给食,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王嬷嬷一听主子发令,立刻狗仗人势地跳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大小姐,请吧。可别怪我们动粗,您虽是金枝玉叶,要是不小心伤着您,老奴可担待不起呀!”
说着,一挥手,几个粗壮的婆子便一拥而上,像恶狼扑食一般,死死抓住谢云裳的胳膊,用力将她按倒在地。
谢云裳挣扎着,却敌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被拖向那黑暗的地窖。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伴随着下人略显慌乱的通报声:“夫人,大事不好!萧王爷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朝这边来了,说是要找大小姐!”
王氏听闻,原本涨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
她怎么也想不到,萧王爷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而且指名要找谢云裳。
愣了一瞬后,她忙不迭地挥手,示意婆子们赶紧将谢云裳放下。
“你和萧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氏快步走到谢云裳面前,压低声音质问道,眼神中满是狐疑与不安,“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别到时候落得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谢云裳看着王氏那副气急败坏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她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衫,抬起头,“这婚约本就该是妹妹和九皇子的,与我何干?从一开始,你们就想把我推进火坑,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
王氏被这一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发作,只能强压着怒气,暗暗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萧衍走进了院子。他身姿挺拔,一袭华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谢云裳身上,看到她手腕上那清晰可见的淤青伤痕时,一向沉稳的他,眉毛也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
“大小姐,走得匆忙,我竟忘了把这个交到你手中,于是又折回来了。”萧衍凝视着谢裳,声音低沉而温和。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大红烫金的请帖,“这是宫中宴会的请帖,太后特意嘱咐我,务必邀请谢大小姐一同赴宴。”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沓请帖上。
谢云烟躲在角落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请帖,心中暗自窃喜,若是能拿到这请帖,自己便能在宫中崭露头角,结识达官显贵。
可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又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与不甘,为什么每次谢云裳陷入困境,总会有人及时出现救她?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萧王爷如此上心。
王氏脸上的表情则是十分复杂,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被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谢云裳,何时与萧王爷走得这般近,甚至还能得到太后的邀请。
但此刻,她只能强颜欢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原来是萧王爷,有失远迎。云裳能得太后青睐,实乃我谢家之幸。”
王氏虽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可双手早已迫不及待地伸出去,准备接过萧衍递来的请帖。
在她看来,这份宫中宴会的请帖,无疑是一份无上的荣耀,无论如何都该落入她这个当家主母的手中,再由她来决定家中谁去赴宴。
然而,萧衍却像是故意无视她的存在一般,手腕轻轻一转,堂而皇之地将请帖递向了谢云裳。
“王夫人,不好意思,太后娘娘只给了大小姐一个人。”
王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睛瞪得老大,那模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怒骂,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这......这,云裳,你还不赶紧收下?快谢谢王爷。”
谢云裳伸出手,缓缓接过请帖。
她的目光落在那大红烫金的封面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前世。
那时,萧衍同样来过将军府送请帖,可那是送给谢家一家人的。而如今,这份请帖却只单单给了她一个人。她抬眸,望向萧衍,心中满是疑惑。
回想起这段时间,萧衍三番五次地对她施以援手,每次她深陷困境,萧衍总会及时出现。
若不是萧衍,她或许早已在这深宅大院中,被那些明枪暗箭所伤,甚至惨死。看着萧衍那双深邃如渊的琥珀色眼睛,她的心中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谢云裳躲过那道刺眼的视线,目光不经意间扫向躲在暗处的谢云烟。只见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谢云裳心头微冷,她太清楚谢云烟此刻的心思了,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满心的嫉妒与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获得这份旁人梦寐以求的殊荣。
萧衍不疾不徐地说道:“近来太后于宫中时常提及,对才情卓绝之人极为赏识。”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了谢云裳,“偶然间听闻谢大小姐在诗词,女红等方面皆有非凡造诣,大为赞赏,故而特命我送来这份请帖,邀谢大小姐入宫一叙。”
经他这么一解释,王氏只能强颜欢笑,可眼中的怨愤却怎么也藏不住,谢云烟更是气极,满心都是对谢云裳的嫉恨。
萧衍轻轻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柔和:“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太开心了吗?”
谢云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有些失神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天边的晚霞,羞涩地将请帖收好,轻声说道:“没有,谢谢王爷。”
萧衍站起身来,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柔与柔情:“那便好,我与你的父亲还有要事相谈,就先<行一步了。”说罢,他转身离去。
他刚一离开,王氏便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过来,一把将谢云裳拉到身边,急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萧王爷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只给你送请帖?”
谢云裳轻轻摇了摇头,神色疏离:“我与王爷不过是萍水相逢,是他救了我,他对我有恩,其他的,再无其他。”
王氏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男人对女人的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你现在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份念想,别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更别丢了谢家的脸。萧衍虽说名义上是个王爷,说起来好听,可实际上......”她压低声音,神色神秘地说道,“他可是个阉人。”
据说,萧衍纵横沙场多年,身上受过无数重伤,其中一次重伤导致他失去了生育能力,成了众人眼中的“阉人”。这本是皇家极力隐瞒的秘密,却不知怎么在民间也有了些许风声。
然而,这些对于谢云裳来说,都不重要。
不能人道又如何?她只渴望能嫁一个真心爱自己,对自己好的人。在这个深宅大院中,她早已看透了世间冷暖,尝尽了人情淡泊。
如今,萧衍的出现,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只有依靠萧衍,她才能真正摆脱这如牢笼般的生活,走出这充满算计与阴谋的深宅大院。
谢云裳面无表情,目光直直地看向王氏,一字一顿道:“母亲,这种话万不可在王爷面前说,稍有不慎,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王氏被这话一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晌才恼道:“行啊,我管不了你了,随你去吧!”
谢云裳闻言,立刻起身,仪态端庄却难掩疏离:“那女儿就先告退了。”说罢,莲步轻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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