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经死了,那份爱,却依旧化作了执念,捆着我,困着我。
“....沈知意这个女人,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个消遣。”
“我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便鬼迷了心窍,为了她追到圣山冒险,其实如今细细想来,我其实...倒也没有那么爱她。”
“娶她,不过是因为如今王府势力大,若我娶其他豪门贵女,怕是圣上将要起疑——说到底不过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
消遣?
原来,我在他眼底,不过是一个年少时的冲动么?
飘在空中的魂魄震颤着,我想自己若还有身体,怕是已经泪流满面。
往日的恩爱不疑,缠绵深情,竟然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周渊冷眼看着我沦陷,在我将性命交托在他手上时,却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了我。
我抬起虚幻的手指,想要触摸他的面颊,却发现自己抖得厉害,伸出的手也不过虚虚穿过了那人的面容。
是了,是了。
我已经死了。
可惜,我的后悔和清醒来的太晚太晚,晚到我已经再无机会转圜。
初尝死心和后悔的滋味,却是在我死后。
何其讽刺。
我想,大抵我此刻的魂魄也是麻木的吧?
随着他上朝,随着他四处飘荡,那颗依旧疼痛破碎的心一刀刀被他的言语和行为一下下彻底击碎,直到毫无感觉。
他每日都过的开心极了。
娇妻在身侧红袖添香,又是新婚伊始,二人蜜里调油,做尽了恩爱夫妻的模样。
原来,周渊不是只会为我一人雕簪子;原来,曾经送我的定情信物,也能由着别的女人拿着玩耍。
“阿渊,你这样日日陪我,后院里的那位会不会吃醋生你的气啊?”
娇媚的女人适才结束了一场云雨,此刻声音里都透着几分慵懒和魇足,她虽开了口,却依旧牢牢霸占着周渊怀里的位置。
周渊被她的动作挑逗地闷哼一声,毫不犹豫将人压在身下,眼中尽是意乱情迷。
“管她作甚?”
“一个无趣的女人而已——哪里比得上阿絮知情识趣?
再说了,你可舍得我走?”
......那样的眼神,我从未见过哪怕一次。
我再也无法用各种理由狡辩说服自己,周渊曾经爱过我。
他不爱我。
这段感情从头到尾不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周渊不爱我,娶我不过也是因为时局。
人间的情爱,真真是......叫人刻骨铭心,至死不忘,却又辗转反侧,追悔莫及。
曾经那句我如何也读不懂的诗句,竟是在死后才堪堪明白过来。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我本以为,自己既然已对周渊全然死心,魂魄自然会消散。
可世事从来不如我所愿。
我依旧飘荡在周渊身边,看着他应下宫宴的邀约,毫不犹豫地带着那柳絮入宫拜见。
他们是极恩爱的一双璧人。
宴席间言笑晏晏,周渊会替柳絮悄悄撇掉她不爱吃的胡荽,也会在瞧见她疲累时贴心地教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样贴心的事情,他从未替我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