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珂似未发觉,边诊治边含笑低语:“顾副将以后就不是我的病人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服完我给你的药,那药可是我用一年多的时间配制的。”
顾西洲再次动动手腕,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凌珂随即起身,冲他明媚一笑:“总算是把你救活了……”
叶小渔听完方秀云的来意,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为难。
“顾伯母,医不叩门,药不换主…… 不是我不愿意救治令郎,只是凌姑娘好不容易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每个医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治疗思路和用药习惯,对疾病的理解和判断也会有所差异。”
方秀云显然没想到这一层面,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我还真没想到这,刚刚还和人家说要你为西洲治疗呢,真是太唐突了……”
叶小渔轻声笑道:“顾伯母也不必太过纠结,凌姑娘心胸宽广,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这样吧,我先同你看看去,日后还请凌姑娘继续为令郎医治……”
叶小渔端着陶碗,缓缓凑近炕边,碗里是融了水的消炎药。
刚走到炕沿边,就发现顾西洲肿胀的眼皮下透出一线寒光,那寒光让她心里一紧。
她有些莫名其妙,暗自思忖,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难不成是听别人说他们两个被迫成了亲?
切,一个半死不活的兵蛋子,有什么道理嫌弃她?
叶小渔心里有些不服气。
于是,加重手劲翻看伤口。
伤处密密麻麻,大部分红肿流脓,这样都没死还真是命大,凌珂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可她没注意到男人被麻布缠裹的喉结正在剧烈滚动……
居然是她?!
这分明是那晚破草屋里用木棍砸晕他的小贼!
她抡起木头棒子的狠劲不亚于军中悍将,害他在同僚面前足足昏睡了半个时辰。
叶小渔递过去药碗,忽然瞥见他腰间的鎏金鱼符。
这个鱼符她见过,这样的东西不可能烂大街。
难道是他?
眼前这个顾副将就是那晚破草房遇见的男人!
难怪他突然激动起来,这是动弹不得,不然岂不早就掐住她喉咙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药匙抵在对方唇边:“顾副将,该喝药了。”
顾西洲抗拒地死死盯住叶小渔。
药汁顺着嘴角流到纱布上,他忽然屈指叩击炕沿边,发出急促的声响。
“顾副将可是伤口疼?”
叶小渔佯装关切地俯身,借着整理绷带的动作凑近他耳边。
压低声音说道:“您这鱼符还真别致,像极了前阵子想要欺负我的登徒子所佩戴的……”
窗外忽然传来顾西江的说话声,叶小渔顺势转身时裙摆拂过药碗。
半盏汤药准确泼在顾西洲试图示警的左手。
褐色的药汁在绷带上洇开,乍看像是伤口渗血。
顾西江急切地靠近:“西洲怎么了?”
“没怎么,不小心打翻药碗了。”
叶小渔神色淡定,一边回答,一边不紧不慢地擦拭着。
小青尖叫着撞开门:“鞑子摸到南边的山脚下了!”
在场众人俱是一惊,顾西江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冲出屋子。
叶小渔刚要跑,就感觉衣襟被人死死攥住,回头一看,是顾西洲。
叶小渔有些不耐烦:“拉着我干嘛?松开啊,能不能别添乱了……”
顾西洲不肯放手,依旧抓着她不放,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
叶小渔叹口气,朝窗外喊了一声:“顾大哥,劳烦你进来管管你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