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章清壁贺麟的其他类型小说《太子倒台后,新帝囚我入罗帐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翡溪千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去过了,我知道你惦着他,今儿一早,我先去的西绦胡同。”贺瑶说着红了眼,把脸往一边偏去,声线也小了许多,“太子他...病了。”章清壁心头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有些瘫软无力。“他身子一向蛮好的,可这次这么快就病了...什么病?他们给他请太医瞧了么?”贺瑶摇头,“他们不让我进屋里看他,只准我隔着窗看了几眼,那屋里黑洞洞的,人又躺在榻上,遮着半张帘子,什么都瞧不见。”“说是今儿会给请太医,可我听着他们那话...不像是会给请的样子...”章清壁手心都凉了。“他们这是真要让他死。”贺瑶哑然,“...你是说,太子的病,不是他自个儿得的?”章清壁点头,“我感觉,是有人故意让太子染了病。”一时,二人皆缄默了下来。“公主,你能想法子让我见见那个张衡吗?”...
《太子倒台后,新帝囚我入罗帐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去过了,我知道你惦着他,今儿一早,我先去的西绦胡同。”贺瑶说着红了眼,把脸往一边偏去,声线也小了许多,“太子他...病了。”
章清壁心头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有些瘫软无力。
“他身子一向蛮好的,可这次这么快就病了...什么病?他们给他请太医瞧了么?”
贺瑶摇头,“他们不让我进屋里看他,只准我隔着窗看了几眼,那屋里黑洞洞的,人又躺在榻上,遮着半张帘子,什么都瞧不见。”
“说是今儿会给请太医,可我听着他们那话...不像是会给请的样子...”
章清壁手心都凉了。
“他们这是真要让他死。”
贺瑶哑然,“...你是说,太子的病,不是他自个儿得的?”
章清壁点头,“我感觉,是有人故意让太子染了病。”
一时,二人皆缄默了下来。
“公主,你能想法子让我见见那个张衡吗?”章清壁沉思片刻,一把抓住了贺瑶的手。
“有太子笔迹的那张边关布防图和太子的私印,便是他从那被俘的敌国主将身上搜罗了带回来的,可太子他是无辜的!他绝没有做过此事,你要相信他!”
“清壁,他是所有皇兄里待我最亲的!我怎会不信他?我同你一样相信他!”贺瑶颤着声儿,也紧紧的攥着章清壁的手。
“可是现在...我父皇病重,除了皇后,无人能靠近,我...我说不上话啊!这个张衡是何许人,我都没听过,你慢慢儿说。”
...
“听见了么?那个章清壁,她脸上若是用错了粉儿,就会起红点子。”
“方才九公主一说奴婢就听进去了。”哈提伏在榻前给巴颜童揉腿。
巴颜童缓缓睁开眼,扬唇笑了,“这个人嚣张的很,那么一张脸,留在这府里,迟早是祸害。”
古丽缓声一笑,“那还不简单,待过些时日,咱们给她送几盒粗劣的妆粉便是了。”
哈提看古丽一眼,笑出了声,“你也是个直脑筋,你怎么知道咱们送的她就一定会用?”
巴颜童翻了个身,眸底闪过一丝冷色,扬唇一笑,“哈提说的对。净衣房如今是谁在管事?”
“是咱们府上大管事王言家侄女王蕊儿。”
“好,把她给我叫了来,我有话。”
“是,奴婢这就去。”古丽应声往外走去。
及至快午膳时分,有人到净衣房传话主子爷回来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贺瑶便辞了章清壁寻贺璋去了。
“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劝我皇兄放你走,那个张衡,我也一定想法子见见他。”
“只是太子那儿...我想,他应该很想让你去看看他...”
提到太子,章清壁的心又是一沉,“我自然是想去见见他的,可贺璋放不放我出府,就又是一说了。”
“我这就去同他说,今儿我就带你去。”贺瑶说着就抬脚往外走。
“若能提上一句也好。”
章清壁忙劝,“只是,他若听了脸色不悦,你千万别再继续说,当务之急是先问出那张衡,才能为太子证清白。”
前殿,西稍间。
案头的沉榆香片燃的沉,烟气袅袅。
门‘吱呀’一声往两边推开,正午的阳光往屋内一泄,原本昏暗的殿内登时亮堂了几分。
几个太监先行垂首入殿,而后迅速将案头的那些个题本籍册尽数抖落了。
又拿了干湿帕子将屋内长案和各处花几圈椅全都抹了一遍。
这才依次退出了殿外。
“主子爷,您可以进去了。”
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无论是入稍间还是进卧房,白春全都得先亲自盯着下边的人把里头的角角落落全都抖落一遍,擦抹一遍。
这才能把这位主子爷往里边请。
贺璋疑心深重,自十三岁出宫立府便是这样的规矩。
沿袭至今,已有十载,从不曾改。
不过说来,这都算不得什么。
近他身的女人才是最难做的。
进出时候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得被太监拿着器具仔细搜罗一遍不说,全程身上都得不着寸缕。
总的来说,府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人不惧这位爷的。
待贺璋在案后坐定,白春这才走上前去。
“主子爷,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了,已经在前厅候了大半天的功夫了,您看,您见还是不见?”
丝缕澄明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照在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晕出一个柔光轮廓。
却是毫无作用的。
那张脸看上去,还是没有一点儿温度。
乌布人同汉中人的长相很是不一样,汉中人骨相平缓,乌布人却是有棱有角。
眉骨多是凸出些许的。
眉毛粗犷,眉眼间距又近,这样一来,眼窝就很深邃。
贺璋生的白,鼻梁高耸,下颌线清晰。
这么一张脸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本是个美男子,只是,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深邃冷冽,气势压人,让人不敢直视。
贺璋没有抬头,将手中的题本翻了一页,声线低沉,“见。”
白春应声赶紧出去命人往前厅将人传了来,又把人送进去,关上了门,候在廊檐下。
可前后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听得里头传来了一道斥骂声。
紧接着,是什么物件碎地的声音,便又没动静了。
几个小太监皆打了个抖,纷纷往白春那边看。
白春往门上瞧了一眼,又移开了眸光。
贺璋性子暴戾,爱斥人,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每每逢上,心里头都还是惧的很。
“爷让你圈他!没让你给他染病!人才刚在西绦胡同关了几日?这么快就病啦?你还嫌旁人不说爷是为了夺他的太子之位圈的他!”
贺璋负手在案前踱来踱去,话落,抄起案上的一册子就往跟前那红顶子上砸去。
遭了斥,殿前的二人垂着手,谁都不敢再抬头。
“八爷息怒,是奴才心急了,这主意,是奴才给李尚书出的...”
贺璋抬手朝说话的人点了点,“索额!你还是两朝老臣大理寺少卿呢!这点气你都沉不住!”
“这官儿,你还能不能做!你要是不能做,爷立马罢了你!有的是人做!”
年前国库空虚,许是为充盈国库,万岁爷将她一皇商之女赐婚与太子。
只为两厢安好。
她章家不敢违逆,只得应下。
太子贺麟眉目俊朗,儒雅和善,心性纯良。
熟读经史子集,御下宽厚仁义,身上丝毫没有其他皇子们那些个暴戾习气。
着实内外兼修。
数月相处来往,她心里头虽还未对他生起情愫,可钦佩和欣赏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她原还想着,同这样的男人在一处,成婚后感情应是只增不减,琴瑟和鸣。
怎知,还未成婚,便要遭如此大劫。
这暂且不说,现如今京中百姓皆知她已是既定的太子妃。
这会子,太子被抓,她倒要去伺候他的兄弟...
这等事若是传了出去,不论是之于太子,还是之于她章家,都是奇耻大辱。
“好,你们说要带走太子,万岁爷的旨意呢?”
宦官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句。
回头往院内望了一眼,见没动静,这才支吾一下笑道:“旨意未下,只有口谕...”
这便不大对了。
章清壁薄唇紧抿,冷眼看着眼前的宦官,冷哼一声,“太子犯法,太子妃却要被罚到其他皇子府上去做差使,这真是历朝历代闻所未闻!”
“我要进宫见万岁爷,我就不信,万岁爷会下这样的口谕!”
说到这里,她语气轻了些,“我知道,公公您就是个传话的。”又回了半个头往后边的人看了一眼,“这诸位大人也是奉命办差。”
“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我没有别的要求,只一件,你们今儿谁都别想从这儿把太子殿下带走。”
“太子究竟有没有罪,我陪太子进宫见了万岁爷便知。”
她字字句句斩钉截铁,那宦官心头不禁一震,跪地的几位大员也相互看来看去。
不愧为京中一等皇商之女,面上看着清冷寡淡,一派弱不经风之相。
哪里能想到,说起话来竟这般有条理。
这气势,简直叫人惧三分。
“这...”
一时,众人皆没了主意,也回不来章清壁的话了。
章清壁心里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个好时机,抬脚便要往外走,试图脱身去寻贺麟。
那宦官见状,赶忙上前拦人,“章姑娘,您走不得...”
其实这宦官只是挡在了章清壁的身侧,并无对她有拉扯。
可从另一个视角看就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影壁后一阵窸簌,紧接着,禁卫们哗啦啦让开了一大片。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往厅上奔了来,一脚便将那宦官蹬的滚下了阶。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妃如此不敬!”
章清壁猛地抬头,那人已经跨到了她跟前把她紧紧护在了身后,一手还背在身后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安抚她。
她讶异极了,众人一下子也都愣了。
谁都没看见过这位太子殿下斥人。
今儿这是头一遭。
他高出她许多,她站在他身后,才刚刚到他肩头。
被他这么一挡,她的心不由得安下了不少。
他的脊背起伏不停,大喘着气,烟青色的薄缎已被汗湿,后脖颈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这一看就是跑着回来的。
章清壁不由得鼻尖一酸,也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正垂眸抹泪,却又见他右手里头还紧紧提着一兜子果脯子,泪水更是夺眶而出。
那家蜜金桃的铺子只开前半日,后半日便关店了。
她以为他今日是进宫去了,却不曾想他是亲自给她买果子去了。
他是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
可自万岁爷赐婚后,他身边便只她一人。
他如此敬她,护她,她便更不能在他获罪后到他兄弟那里去伺候了...
这么一想,心头愈发焦灼。
这叫她如何?难道要她去死么?
正想着,对面游廊下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抚掌声,院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好,真好!好一对壁人!看的本王都感动不已了!”
章清壁探出半个身子循声望去,几个人正绕着游廊慢悠悠往这边走来。
打头的那人身形高瘦,身披一件暗玉紫蒲纹薄氅。
稳步徐行间,露出里头的玄色宝相花缂丝锦袍,上缀金色镂空云纹。
腰佩白玉带,衬的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乌发用金冠束了,一丝不苟,将那张脸衬的愈发的淡漠冷戾。
这张脸是俊朗的,只是...寒气逼人。
不必问也知道这便是八皇子贺璋了。
这个人,章清壁还未曾见过。
不过,他名声在外,她也略有耳闻。
他的母妃是皇家的包衣奴才出身,在他八岁的时候被打入冷宫,缘由不详。
那之后贺璋随宫婢活了一年,次年便被不能生养的皇后佟佳氏养到了身边。
从此也算是终于入了老皇帝的眼。
被皇后看重养在身边,这对一个皇子来说应是天大的恩赐。
可人人皆知这位八皇子自幼便少言寡语,满腹深沉,那是多一个字都不肯说的。
“没事,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给,你昨儿不是念叨着想吃这个么。”贺麟转身看了一眼章清壁,淡淡一笑将那兜子果脯递到了她手里。
章清壁接过,心里头却难受极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说罢,贺麟敛了笑,转回头看向了阶下,口气生硬了几分,“八弟!你究竟要干什么!”
“皇兄觉得呢?”贺璋负手站在阶下,半边唇角微扬,仰头去看阶上的人,沉声开口。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五弟的事同你有关!我劝你现在赶紧带着你的人退下!不然...”
“皇兄不必急着赶人,先看看这是何物吧。”贺璋转头朝身后的人扬了扬下巴,冷声道:“给他送到跟前去。”
图勒点头应声,提步上阶,将锦盒开了往贺麟跟前递去。
章清壁也看了,里头是一张图纸和一方私印。
那印她认得,正是贺麟的。
正想着那图纸是何物,图勒已经将其展了开来。
是一张边关布防图。
“这上头的字迹,太子爷认得吧?”
章清壁心头咯噔一下,没错,那字迹也是贺麟的。
她心头一疑,正抬手要去拦着贺麟先别认,可还是晚了一步。
“是本太子的没错,你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两样东西!”贺麟蹙眉,伸手要去夺,可图勒早已将物件收回锦盒中往阶下走去。
“张衡带兵前去攻打东丽,已有半年之久。”贺璋一面说着一面往四周踱出几步。
一伸手,一株还未盛放的西府海棠就被他给折到了手心里。
他垂眸去看,用拇指将那花骨朵在手心里细细的捻了又捻,直至里头的汁水都被他捻了出来,沾满他整个掌心。
“前儿终于得胜还朝,却不想...”
说着,他抬眸往贺麟脸上看去,眸光阴鸷,似笑非笑的,“那被俘的主将身上竟搜出了这两样东西。”
“皇兄,臣弟问你,这不是叛国通敌,是什么?”
“你...”贺麟抬手指向贺璋,正欲辩驳一番,可贺璋却已经不打算让他说话了。
“来人!还不赶紧把太子爷拿下!”
贺璋一声喝令,登时好几个禁卫蜂拥上前将贺麟押了就走。
章清壁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几个宦官给架到了一边,那兜子果脯子也撒了一地。
“贺璋你混账!你抓我可以!你别动章清壁!她还未正式入太子府,莫不说我无罪!就算我获罪,也牵连不着她半分!”经过贺璋身边的时候,贺麟堪堪用脚撑住地,转过头去瞪他,眼尾猩红。
章清壁看在眼里,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了,不忍他因她又惹怒了贺璋,哽咽开口,“太子殿下,您就别管我了...”
贺璋负手站立,像是见了什么笑话似的,看一眼章清壁,眸光又回到了贺麟身上,喉间发出一声冷笑。
“皇兄,真是没想到,你还当真喜欢上了这个皇商之女?”
“商人,最低贱的家世,满身的铜臭味。”
“原来你喜欢的,竟是这样的女子。”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她,臣弟定然会好好帮着皇兄照料她的。”
“你就安心去吧。”
“谁让皇兄你通敌叛国?这下,证据确凿,父皇也救不了你了。”
章清壁跪在廊下,有一瞬失神,待回过神时,眼跟前已经站了一双玄色靴子。
起风了,暗玉紫薄氅一角在那靴旁翻飞涌动。
不必抬头她都知道这人是谁。
“章清壁,本王给你一夜时间让你想,你好好儿想,本王府上的那份儿差你要还是不要。”
“想通了明日一早自个儿往本王府上去。”
“当然,你不去也可以,你父亲皇商的身份也就别要了,你们家的祖业也充了公,今年四月二十一的殿试,你大哥也不必考了。”
“民女愚钝,不知何为好听,也不知何为不好听,还望殿下恕...”
她的话还未说完,下巴便猝不及防的被一股蛮力猛地勾起。
顷刻间,那张线条分明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淡漠,冷冽。
贺璋上身没穿里衣,玄色长袍松松垮垮的覆在身上,也没系腰带,就那么敞着。
胸腹硬朗的肌肉线条让章清壁的呼吸不由得一滞,忙将眸光往他脸上移去。
而那双阴鸷的眉眼正居高临下的垂眸睨视着她,寒气逼人。
在那双眸子里,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
她是跪在他脚边的,下巴被这般勾着,便只能仰着脸同他对视。
这个姿势,扯的她脖颈生疼,更是毫无尊严可言。
她自幼也是被家里头如珠如宝的养起来的,哪里受过这份奚落。
一时,心头屈辱并生,一下子没忍住,眼泪顺着眼底扑簌落了下来。
喉间更是哽的生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哭?他最烦女人在他跟前哭了!
贺璋喉间一声冷哼,捏在她下巴的手用力一甩。
她一个没跪稳,整个人便往一边倒去,结结实实摔的趴伏在了地上。
才刚入春没几天儿,寒湿的地气上涌,一股脑往她身体里灌,冷的她直打了个寒颤。
可还没等回过神,一道平静冷冽的声音便又砸了下来。
“脱。”
似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章清壁猛地一怔,抬眼去看那张脸,“脱...什么?”
贺璋负手站立,薄唇紧抿,双眸微眯盯视着地上的人,心头燥意更盛,没有应她的话。
片刻,才朝外头喊了一声,“来人!”
‘吱呀’一声,紧接着是鞋底急促摩擦砖石的声响。
而后,自座屏后头走出两个太监。
“给爷把她的衣裳扒了。”说罢,贺璋转过身往榻边走。
两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
他们都知道,地上的这位不是并不是八皇子养着的那些个伶人倌人,可以任由他们这些个奴才对其不尊重。
这可是刚被圈禁了的太子的太子妃!
太子的事儿多少还未落定,万一过个几日又无罪了...那这会儿扒太子妃的衣裳,跟提刀砍他们自个儿的头有什么区别!
可这八皇子更不是个好性儿的,若惹怒了他,恐怕今天就得见阎王。
“是!”两个太监即便心里头打鼓,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这场面愈发不对了。
一时,章清壁陷入了手无足措的境地,她不敢相信这贺璋竟然是如此疯魔的一个人。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两个太监,她心一横,抬手将髻上的一根簪子拔下就往自个儿喉间抵了去。
“别过来!”
章清壁这一下把两个太监给吓得顿在了原地。
贺璋闻声,也住了脚回了半个身看去。
眸底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可也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便不见了。
“呵,寻死?怎么?你一个即将被废的太子的妃子,让你在爷跟前脱衣裳,就这么委屈你?”
说着,贺璋抬手点了点两个太监,“还等什么?把她簪子给爷夺了!脱!”
话落,两个太监再没了顾及,疾步上前。
一人夺簪子,一人两手拉住章清壁的后衣襟就往两边用力一扯。
随着‘刺啦’一声,章清壁的身子彻底的暴露在了寒湿的空气中。
这是一场很彻底的折辱。
她恍惚一瞬,慌忙抬手将自己上半身环住,蜷起腿坐在原地,垂下了眸子。
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她连抬手去擦的气力都没有了。
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
可她知道,她是不能死的。
身后还有自己的家族不说,贺麟那么好,她不能不救他。
弃他于不顾,她实在做不到。
这折辱,她咬牙受下了。
并且,往后的折辱,她也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从正屋出来后,她身上已经换上了王府奴婢们的衣裳。
倒是绸面的,不旧,也不大新。
“姑娘千万别记恨我们...我们也是....没得法子...”
“是啊我们...”
两个太监将她往游廊上送,一面走一面压着声说,口气极歉的。
章清壁住了脚,冲二人淡淡一笑,“二位公公不必如此,在这处当差不容易,我都知道的,都是为了活命。”
闻言,两个太监的脸上这才露了一丝笑。
“姑娘真是个通透人...”
“无妨,往后在这府里,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找到我们跟前来便是,我们看出来了,您是有大福气之人,定然不会一直做这些个奴婢的差使的!”
这是场面话,章清壁心头凌乱,无暇继续应付,更想赶紧逃离这处院子。
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幸亏这位章姑娘不是个计较的人,不然,万一那太子殿下过个几日又被放出来了,咱们两个岂不是要栽大跟头了!”其中一个太监望着章清壁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另一个太监也忙点头,“谁说不是呢!不过,瞧这形势,这太子,怕是真的要换人喽!”
“怎么说?”
“怎么说?往后瞧吧!咱们主子爷不给他几天活头了!前儿刑部的李兵和户部的刘炎来,二人在前厅说了这么一嘴,我亲耳听到的!”
“宫里头也有消息出来,万岁爷身子不行了,此时不行动,何时行动?”
二人往回走,另一太监咂了下嘴,“那可真是屈了这个太子妃了!到时候太子一死,只怕她也得跟着死。”
“嗯,是咱们主子爷会干出来的事儿。”
一出门子,章清壁便见几个太监已经候在了门侧。
见她出来,其中一人往她跟前走了过来。
这次没打千,是啊,她已经不再是主子的身份了。
“姑娘请吧,我们主子奶奶知道您来了,要见见您。”
“这个花样好看,本宫喜欢的很。”
惊蛰刚过,连下了几日的雨水,总算出了太阳。
阳光穿透雕花窗棂,零散落到洒了金粉的砖石上,泛起一道道道麟光,又折到殿中的立式西洋镜里。
镜中人斜斜披在身上的那匹料子愈发流光溢彩了。
“合您的心意就好。”章清壁端端立在镜子边上,微微侧头一起赏看,面上笑意不减,玉容贝齿,眉梢眼角皆是温婉之态。
“母亲知道这珍珠纱您喜欢的紧,这东西销路又紧俏,这回我们绸缎庄子上回来五匹,便叫我都给您带来了。”
“好孩子,替本宫谢过你母亲,她有心了。”
“今儿午膳你就在这儿用吧,咱们一处,正好,今儿有太子少师拿来的白鲳。”
镜子前的美妇人一抬手,侍立在侧的两个宫婢便缓步上前将她身上的那层纱给卸了下来。
二人一左一右搭架着,小心将其卷了,往屏风后走去。
章清壁上前,把人往小榻上扶去,接过宫婢瑶盘里的茶盏递到妇人跟前。
“这鱼刺少,味鲜,甚好,本宫想让你也尝尝。”
妇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缓缓搁下,抬眸看着章清壁笑。
在她跟前,章清壁一向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抿唇一笑正要应,便听得到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刚回过头去瞧,却见一个宫婢已经跪在了外间,身子不住的打着抖。
似是跪都跪不住了。
章清壁的心不禁猛地一沉,立即敛了笑。
太子府规矩森严,宫人们素来不敢在主子娘娘们跟前失了仪态。
这个宫婢这般...可见要禀的不是寻常之事。
况且,这些日子,朝廷形势很不太平...
有风雨欲来之象。
“这是怎么了?贵妃娘娘跟前,竟如此没了规矩,跪都跪不住了?”立在一旁的苏嬷嬷直了直身子,率先朝外喊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外头那人说话都打了颤儿,那把嗓子都像是要散了架似的,
“咱们府被围了!”
果然是大事,章清壁强撑着稳了稳身形,转脸去看懿贵妃的神色。
“谁这么大胆子!太子府都敢围!”懿贵妃一掌拍在炕几上,腾的站起了身,眉眼凌厉的瞪着外头那道影子。
“奴婢不知...只知道是大理寺和都察院带着人来的...还...”那人已是哭腔,“还把太傅大人给...给当场砍了头...这会儿尸首就在府门口呢...您赶紧瞧瞧去吧!”
话落,懿贵妃吐出一声谓叹,整个人又往榻上跌坐而去,眼睛睁得溜圆。
这消息好生惊心,章清壁堪堪稳住,伸手去扶懿贵妃,“娘娘,您万不可着急,小心身子...”
懿贵妃已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太子呢?太子人呢!”
“太子还未回来,那帮人这会儿正在前厅立着候太子回府呢!说要缉拿太子,却又不肯说是奉了谁的命,只说是太子通敌卖国...证据也已确凿!”
话不曾听完,懿贵妃已经一口气短昏了过去。
“这不成了!先传府医吧!”见状,章清壁正欲转头,却猛地被人往一旁推了一把,整个人往一侧栽去。
幸而被苏嬷嬷扶了一把这才站稳。
可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一道刀子似的眸光便直往脸上怼了来。
“章清壁!我不过才往后院去了一趟,我姨母便昏了过去,你是怎么照看的!”觉罗立敏命人将懿贵妃往内室抬去,转头怒目瞪向章清壁。
“敏主子,这事儿确实怨不着章姑娘,您就别...”
二人一向不对味儿,何况这会儿前院还有天大的事儿等着。
章清壁不愿同她们在这儿掰扯,抬手打断了苏嬷嬷的话,眸光淡淡看向觉罗立敏,“前院的事儿你已经得知了吧?若是不想太子出事,就别在这儿费功夫了,赶紧往前院去一趟才是正经。”
“呵,果然!这商贾之家的人就是薄情!”觉罗立敏唇角绽出一丝谑笑,语气尖锐,
“章清壁,你才是既定的太子妃!怎么?这会儿看太子有倒台之势便不打算露面了?要做缩头乌龟?莫非,你终于肯把这太子妃的位子给让出来了么!”
章清壁深吸一口气,眸子阖上又睁开,语气平静,“你想错了,我从未想过要做缩头乌龟,虽然我人还未正式入太子府,可将万岁爷那道赐婚的圣旨接到手里的时候,我便知晓从今往后我与太子乃荣辱一体。”
“我只是想告诉你,太子人这会儿还在府外,我可以到前院出面会会那帮大人们,拖上会儿功夫。”
“可若有个人想法子给太子通个信儿会更好。”
“你若是真心疼太子,便赶紧想法子去才是!”
说罢,章清壁抬脚便往院外走去。
刚出了垂花门,目光所及之处便已是侍卫林立。
到得前厅一看,侍卫只多不少,黑压压一片,几乎要把前院围满了。
章清壁生于商贾世家,虽自幼也跟着父辈见识过不少场面,可这些毕竟是朝廷的人,还是让她胆寒不已。
可又能怎么着?懿贵妃已然昏了过去,太子又不在府中,也只能她这个既定的太子妃往这些人跟前走一遭了。
她强壮镇定迈入前厅,还未站稳,站在殿中的五位大员倒也给面的很。
当即纷纷上前朝她行了个跪礼。
章清壁站在原地,垂眸睨了睨五人的顶戴,却没叫五人起身。
好半晌,才淡淡开口。
“大人们今日好大的官威,竟敢让禁卫们带刀闯太子府,还杀了太傅大人。”
“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中间一人垂头回话。
章清壁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杀太子少师,很明显,这是一个很彻底的信号。
这无疑是要决然的扳倒太子了!
心头愈发发紧,指尖攥着帕子,紧紧抿着唇,提着一口气,“那...敢问大人,这是谁的意思?太子究竟犯了何事!太傅又何罪之有!”
话落,地上几人却一致缄默了。
章清壁正欲再开口诘问,身后传来一道尖细飘渺的声音。
“奴才来回章姑娘的话,这是八爷的意思。”
八爷...又是八爷....章清壁呼吸渐渐不稳了。
上月,老皇帝刚处死五皇子贺光。
据说是因这五皇子的门客暗中收取铁矿红利,查出其中有五皇子的授意。
而查出这桩事的,正是这位八皇子贺璋。
这事儿章清壁听自己父亲提过一嘴,说五皇子断然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多是被人构陷而死。
死的冤极了。
这会儿太子又凭白的摊上了事儿,竟也是出自这八爷的手笔......章清壁心头寒意渐渐升起。
她直觉这绝不是巧合,更像是有人存心要让这些个皇子们一个一个的死。
老皇帝年迈,这是有人沉不住气,要起势了......
她缓缓转身,一个太监已经立在了门坎外头,上前一步朝她打了个千,起身看着她笑。
“这可真是巧了,姑娘今儿来的好,奴才便不必特意到您府上去传话了。”
“什么话。”章清壁冷着脸。
“八爷叫奴才带话给姑娘,太子罪名已定,姑娘若是不想自己和族人被牵连,八爷府上有一份差使是留给姑娘您的。”
“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章清壁一头雾水,“就算太子获罪,我又为何要到八爷府上去?更何况,这会儿太子罪名还未定,太子是个雅人!一向温良,怎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太监又是一笑,笑的章清壁浑身发冷,“素闻姑娘是个伶俐人儿,怎么这会儿却糊涂了?那太傅大人都死了,太子还能活么?”
“您是既定的太子妃,太子获罪,您理应被牵连,没让您章家一大家子死,已是我们八爷开了大恩典!您可千万别钻牛角尖儿!”
呵,杀兄弟,夺兄妻,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侮辱么!
他这是不仅要那个人身死,还要那个人的魂魄也不得安生!
到得偏殿,白春让章清壁在外头候着,他先行进去通传。
里头巴颜童正起身盛了一碗汤往贺璋的跟前搁去。
“近日朝务繁忙,妾身听说,您这几日夜间安置的愈发晚了,今儿妾身特让膳房炖了羊肉枸杞汤,给您补补肾气。”
肾气...朝务再忙,用的着肾气?
这分明就是在暗暗提醒着些什么。
贺璋同巴颜童之间的话本就少的可怜。
这会儿她再说这些个酸话,他心里头便更燥了。
不过,也只是勉强压着,无甚言语。
夹了菜往嘴边送,没去碰那碗汤。
见贺璋不接话,巴颜童沉不住气了。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坐直了身子,“如今,正是大费精力的时候,主子爷也很该爱惜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后园子的那些个伶人,倌人,也该往府外头安置了。”
话音落,‘啪’的一声,惊的巴颜童循声望去。
贺璋已搁了筷大刺刺往椅背仰靠而去。
“怎么?如今,爷身边的女人...”贺璋缓缓转头看向巴颜童,沉声开口,“大福晋你也要管了?”
那双眸子锐利又冷冽,可巴颜童却是顾不得怕了。
她直勾勾迎视了上去。
“若是正经女子也就罢了!您整日的同这些个女人厮混,传出去,朝臣们该怎么想?就算您夺了那太子之位,那些个朝臣们可有心服口服的?”
“爷用的着管他们是否心服口服?他们不过是我们贺家的奴才!”
一句话怼的巴颜童再应付不来,憋了半天才堪堪又开了口,也顾不得满屋的侍人们了。
“好!这暂且不说!您总该给妾身个孩子了吧!就连九公主今儿都问了!”
“成亲都快一年了,妾身连个孩子都不曾有!”她手一扬往外头指去,“您让其他皇子的福晋们怎么看妾身!就是上年十月成婚的六皇子的福晋都有了!您...”
“主子爷,人给您叫来了。”
白春躬着身子立在门口,打断了巴颜童的话。
巴颜童一下子泄了气,把脸转向一边再没说下去。
贺璋冷声一笑,“生儿育女对女子来说,乃是一大伤身之事。”
“这样伤身的事,大福晋你又何必争来争去?自然是交给别的女人来做就好。”
巴颜童讶异的看着贺璋。
真是想不到,为了不碰她,他竟能拿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既然大福晋说后园子那些个不是正经女子,那你觉得,这个又如何?”说罢,他看向白春,“把人叫进来。”
白春应声去了,须臾,章清壁进了门,行了个蹲礼。
看着来人是章清壁,并且那张脸还完好无损,巴颜童的脑子直嗡嗡。
登时便想撕了王蕊儿。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福晋不是让本王赶紧开枝散叶么?”贺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望向章清壁,双眸微眯,“那就把这章清壁,收为本王的侍妾吧。”
这实在是贺璋的一时兴起。
他本没有过这么个念头,可他受不了巴颜童的咄咄逼人,又不好太给她甩脸色。
正逢章清壁来了,这话也就这么顺嘴说出来了。
为的是给巴颜童一个下马威,好叫她把她那副嘴脸赶紧给收起来。
这话说的可真是够随便的....章清壁后背一凉,抬眼朝贺璋看去。
他仍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那眼神读不出什么情愫,冷漠,狡黠。
不像是在看他侍妾的人选,更像是在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
气势太过逼人,章清壁对视不下去了。
咬着唇缓缓把头低了下去,心里头开始盘算接下来该如何。
只要能待在这人身边查明贺麟通敌一事,什么身份她都愿意忍受。
“真是荒唐!”巴颜童腾的站起了身,眉目凌厉抬手直指章清壁,“主子爷怕是糊涂了吧!她...她可是被父皇指婚给太子的女人!”
“您...您要她做您的侍妾!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您让我父亲怎么想!”巴颜童知道贺璋很是重视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和哥哥们是乌布不可多得的将才。
她很清楚,他贺璋之所以肯娶她,其一是顺了皇后的意思。
其二,也是为着收拢她的父亲和哥哥们日后为他自己所用。
“他们能有什么想法?”贺璋抬眼去看巴颜童,语气间已显不耐,“爷的大福晋之位已经给你了,这还不够?他们还想要什么?”
他垂眸,抬手摁了摁眉心,“人要知足,太贪心,就离死不远了。”
看着贺璋这般神色,巴颜童知道,若是她再说下去,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一个低贱侍妾的待遇而已,又不是侧福晋,对她也没太大的威胁。
索性以退为进。
“好,不过,您要收她为侍妾,总得等太子的罪名定下来吧!”
贺璋不抬眼,“那是自然。”
“那后院那些个伶人呢?”巴颜童步步紧逼。
“时机一到,本王自会处置,做好你的正宫娘娘便是,管这些个闲淡事!手别伸的太长!”
贺璋的口气愈发不尊敬,这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巴颜童气冲冲离了桌案,恨恨给贺璋行了礼,往门外走去。
经过章清壁身侧的时候住了脚,一双凌厉凤眸往她脸上斜去,冷笑一声。
“章姑娘可真是命格清奇啊,前为太子妃,后为皇子侍妾,伺候两兄弟,皇商之女好像变绣春楼的花魁了呢!这若传出去,也不知道人们会如何议论?你父母兄弟的脸又该往哪儿搁?”
这话醋意恨意一涌而出,说的难听极了。
章清壁转头看向巴颜童,淡淡一笑,“大福晋说的极是,不过,花魁不花魁的,我又能如何呢?八爷要我,我也只能是顺势而为了。”
贺璋缓缓睁了眼往门口那道身影上看。
这么一个纤弱的人,说起话来总是温温柔柔又气势逼人。
他本以为那日在太子府,她一个人对峙那些个大臣已够伶牙俐齿。
没想到,在巴颜童的跟前,她也是句句噎人。
他头一次有些开始理解太子贺麟那日为何拼死都要护着这个女人了。
因为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今儿真是邪门,一个接一个的瘪连着吃。
这话直往巴颜童的心肝肺上怼了去。
直把她气红了眼,想一掌往章清壁的脸上掴去。
可她是个体面人,又当着贺璋的面儿。
她从来都很介意让贺璋看到她泼妇的一面。
她强压怒意,扬唇一笑,“你不委屈就好,侍妾,也不过就是奴婢的另一种叫法儿。”
说罢,不再给章清壁回话的机会,抬脚就走。
巴颜童一走,章清壁站在门口。
正想着是不是要往里走去给贺璋布菜,里头的人就说话了。
“过来。”
这道声线低沉阴鸷,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口气。
高傲,冷冽,瞧不起。
她心里头难受极了。
贺麟就从来没同她这么说过话。
可难受归难受,她还是不敢耽搁。
抬脚往里走,在离贺璋两步的距离站定。
“离爷那么远,怎么?怕爷吃了你不成?近些!”贺璋两手搭着椅扶,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眸光上上下下把眼前的人打量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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