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也一副疑惑的样子：“当时爷爷说那是奶奶年轻时的样子，我也觉得奇怪。”
不对劲，我亲自又去那坟前走了一趟。
怕我出事，孙女瞒着她爸妈陪着我一起。
我们一眼看见坟前的还没干瘪的橘子，还有我亲手做的贡品。
上面还盖着我封的保鲜膜。
鬼斧神差的，我一座一座的走过这个坟场。
“奶奶，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去吧。”
她手里的伞摇摇欲坠，却还是坚持跟上我，给我撑伞。
“楠楠，你告诉奶奶，我们是不是没看见姓段的坟墓？”
她也是恍惚的样子：“来来回回三遍，确实没有。”
段志平说女眷不能进祖坟。
即便我们每年都要来，但每次都是在外边，等他处理完了再回去。
于是这样的借口我信了整整四十五年。
我和孙女回到家的时候，儿子翘着二郎腿抽烟。
“段宇，我问你，你每年去祭的什么祖？
你究竟是姓叶还是姓段？”
他吊儿郎当的：“妈，你又发什么疯，小声点爸还在睡觉呢。”
我掐掉他的烟，他用愤恨的眼神射向我。
“怎么的了？
爸就是要报恩，给叶阿姨上个坟而已。
你至于这样吗？”
所以，我的儿子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这个家，就我和楠楠是外人。
我心中涌起强烈的屈辱感。
“奶奶我找到了，爷爷和叶奶奶是彼此的初恋。”
我的身体猛然一震，拿孙女手机的时候指尖都在颤抖。
孙女说这是当年段志平学校的论坛。
照片里，两个人站在教学楼下，段志平羞涩一笑，叶芝芝笑靥如花。
下面有个叫段志平的人给了评论，是在两年前。
——我永远最纯洁的天使。
底下有好事者留言：“段学长，听说你们已经各自婚嫁了，这不怕嫂子知道？”
他的回复高高在上：“她一个连电视都不会看的，根本不会看见。
再说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芝芝是什么她又算什么。”
我看完这些，已经泪如雨下。
我推开卧室门，段志平正刷着视频。
卧室里面已经大变样，各种脏衣服臭袜子到处都是。
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也倒在地上。
他见我进来，漫不经心的一句。
“怎么，闹够了？”
我看着他染色不匀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吐出的绝对是浊气。
因为当这句话说完，我胸口积压的东西都散去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吼出一句“不可能”。
儿子走过来也是态度强硬：“妈，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整威胁这一套。
你一个活人就别和死人争了。
我爸娶的是你不就得了。”
段志平得到支持不屑的说：“你妈老糊涂了，别理她，断她几天菜钱就老实了。”
我像是什么也没听到打开衣柜收拾衣服的时候，没翻到我从前最喜欢的一条碎花裙。
那时候我是整个年纪最漂亮的语文老师。
不知道多少人念着酸诗追求我，我却选择了一个看似古板的设计院呆子。
后来，为了给我的儿子我的丈夫更多支持，我毅然辞去工作，成为一名家庭主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