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褚平安伍灵槐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我才不要做渣龙的早死白月光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青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再眨眨眼睛,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溪水对岸,有个人从树丛中现身,只是身上服饰的颜色,跟乌龟壳子很像罢了。那人静静地站在岸边,注视了她一眼,微微欠身算是打招呼,然后不声不响地转身欲走。“劳驾!”苏倾出声了,这人身上穿的是太监当值的衣服,也算赶巧了,干脆找他问个路,省得到处乱转。那人依然没说话,但是站住了,转过身来做出一个倾听的姿态。她站起来提着裙子,几步跨到了旁边的一道小石桥上,“有劳公公,请问司礼监怎么走啊?”他就站在桥边。苏倾走近了,才看见这位年轻的公公头上戴着嵌了玉的三山帽,穿着麒麟服,很是清贵。看样子至少是个五品监丞之类的。镶边黑帽下有一副好相貌,面色白皙,眉眼清晰宛如雕刻,俊美得不像真人。身量又高,堪称盘靓条顺,难道真的是小...
《穿书:我才不要做渣龙的早死白月光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再眨眨眼睛,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溪水对岸,有个人从树丛中现身,只是身上服饰的颜色,跟乌龟壳子很像罢了。
那人静静地站在岸边,注视了她一眼,微微欠身算是打招呼,然后不声不响地转身欲走。
“劳驾!”苏倾出声了,这人身上穿的是太监当值的衣服,也算赶巧了,干脆找他问个路,省得到处乱转。
那人依然没说话,但是站住了,转过身来做出一个倾听的姿态。
她站起来提着裙子,几步跨到了旁边的一道小石桥上,“有劳公公,请问司礼监怎么走啊?”
他就站在桥边。苏倾走近了,才看见这位年轻的公公头上戴着嵌了玉的三山帽,穿着麒麟服,很是清贵。看样子至少是个五品监丞之类的。
镶边黑帽下有一副好相貌,面色白皙,眉眼清晰宛如雕刻,俊美得不像真人。
身量又高,堪称盘靓条顺,难道真的是小乌龟成精?
苏倾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咧开嘴“哈哈”笑了一声。
青年太监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苏倾张了张嘴,“欸”了一声,“难道您听不见?奇怪,明明刚刚听到声音有反应啊……”说着就用手里的柳条蘸水,在石板上写下“司……”
下面一个繁体的“礼”字,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才歪歪扭扭地写了出来——“禮”
结果“监”字更难了,死活想不起来怎么写。
苏倾泄了气,甩甩柳条,说:“算了,麻烦您了,我还是自己找找吧,告辞。”
“你去司礼监做什么?”冷不防的,一道低沉清透的声音响起。
“哎呀!”苏倾手里柳条乱挥,差点抽到这个美貌太监身上,“原来您会说话呀。”
他点了点头。
苏倾左右看了看,这一段路很是僻静,除了他们两个没有旁人,于是说道:“我去走后门。”
想了想,怕他听不懂,又换了个说法:“我去行贿。”
“咳。”太监的身形有一瞬间的摇晃,道,“姑姑是哪一局的?这样的话大喇喇地说出来,在这宫廷之内,不怕死?”
“怕呀。”苏倾说,“不然我来找司礼监做什么?”
“那么姑姑遇见个陌生人就开口,不怕我告密?”
“这倒不怕。”她摇了摇头,“你一个蹲在树下看小乌龟的人,不像是会去告密的奸恶之徒。”
美貌太监的眼波沉了沉:“在下刚刚没有蹲着,况且告密也未必就是奸恶之徒。”
她一个行贿的,好意思说人家告密的。
“好吧,姑且算你是站着看小乌龟,大差不差。还劳烦您给我指个路,多谢了。”
美貌太监抬起头,用目光指向不远的拐角处边,一座不起眼的庭院。
苏倾顺着看过去,心下了然。那院子平平无奇,牌匾又小,跟普通的值房院子差不多,很容易一个不留神就错过。
她拱手行了官礼,转头想走,却被他叫住了:“姑姑要这样明目张胆地进去?”
“……”苏倾觉得自己似乎听出了一点别的什么意思,顿住脚步,退了回来,
说道:“我人微言轻,求告无门,公公,我听您话里有话。咱们一回生二回熟,您有没有什么内幕法子可以牵线搭桥?嘿嘿嘿……”
脸上露出一个泼皮的笑来。
太监脸上波澜不惊:“谁派你来的?”
苏倾敛眉垂目,神情严肃,慢慢挨近了太监,沉声说道:“是……我自己!”
“……”看她摆出那么一副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身后有人。
太监把脸撇开,说道:“姑姑要是这么直直地进去,张口闭口行贿,一转眼就会被人扭起来送到……”
“镇抚司?”苏倾抢答。
“宫正司,还要告你们女官局一个监督不力。”
苏倾“唰”地一声从袖袋里抽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赶早不如赶巧,既然遇上了,那么有劳公公疏通。”
她觉得自己虽然像是个无头苍蝇,但也不是傻得无可救药的无头苍蝇。
这太监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嘛,直接跑进去找人,还不如求他。
沈辞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五十两银票,觉得自己确实碰到了一个傻子。
若她真是哪一党派来探路的人,自己手上拿了这张银票,就是最好的证据,甩甩手,马上就能把她送进天牢。
不管是六王党、保皇党、太子党,应该都不会这么胡闹。
他的手指蜷了一蜷,说:“在下不用……”
“这个也给您。”她随手又递过来一个东西。
沈辞的手上多出来一根柳条。
“这根树枝简直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树枝,本想拿回值房里去收起来,现下忍痛割爱了。”苏倾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
她坚信没有人类可以拒绝一根这么直,又这么光滑,有点软,又很柔韧的树枝!
没有人!
沈辞顿了一会儿,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所求何事?”
苏倾两眼放光:“你答应了?”
沈辞不置可否,只说:“在下恰巧在司礼监里任职,姑姑且说,我看能不能想办法通融一二。”
苏倾眯眼一笑,立马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是这样的。尚宫局里司言处有一个小女史,姓白名叫斛珠的,想请公公找人帮忙打点,调换到别的职位上去。”
沈辞垂着眼睛,静等着她往下说。
苏倾说完前面一段,又从袖袋里抽出一张银票:“前一张是您的劳碌费,这一张,请您做打点之用。”
沈辞抬起眼皮:“还有何事?”
苏倾:“?”
摇摇头道:“就是此事。”
沈辞不言语。一百两银子,就为了给一个小女史换职位?
女史无品级,换来换去,也左右不过就是个跑腿的。
而且这位姑姑,也委实有点富裕了,算她月例五两银子,这一百两也要不吃不喝差不多攒上两年。
多半是宫外娘家帮扶的。
他问道:“姑姑确定了?”
“很确定。”苏倾飞快答道,“呀,有人来了,我们在这儿行贿受贿,被人看见应该不好吧?我先告辞了,您要是有空,就来司言处找我。”
沈辞摇头:“不好。”
远处有一行肩舆正慢慢靠近。
他们这一块地方不在正道上,是靠着宫墙的偏道。虽然不会直直撞上,但是在皇城内不下地行走,仍坐肩舆的人,地位一定非比寻常。
后宫的宫女太监,不论在什么道上,听到仪仗的脚步声,都应当回身面壁。
沈辞却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苏倾有些着急:“不好?我明白了,不敢劳您大驾,到时我来找您。就在这个小乌龟桥上。”
小乌龟桥?沈辞的眉头抽了一下。
一转眼,苏倾已经快手快脚,隐没到溪边的柳树下去了。
一身宫服只剩一个袍角落在沈辞的眼中。
后宫里当差的人,千人一面,但她这来去的身姿,显得格外轻灵飘逸。
若是假的……没有动机,为什么会有人伪造这种东西?难道离间他们叔侄俩么?不可能的,景王和太子还需要离间吗?
两封密信上面的阴谋写得明明白白,太子与刺客密谋,在祭天大典之时刺杀皇帝。纸上模仿出来的太子字迹,苏倾也拓了个十足十。
想必太子看到自己的字迹,写了子虚乌有的一封信,也会惊到吧。
这明显是栽赃嫁祸用的。有拓件,就会有原件。
苏倾写明,请他寻找原件,方能自保。
这种事就如同闹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太子稍微聪明一点,自然不管真假,都会应对。
至于具体要怎么应对刺客,又如何处理那刺客身上的密信,还有怎么找出送到东宫里面栽赃的纸条原件,那就不是苏倾的事了。
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帮了也是白帮。
太子果然做得很漂亮。
提前搜捕刺客不是明智之举,只会让人觉得太子确实知道此事,分说不清。那么只能在在景王动手之前,杀掉刺客。
以身挡剑是极聪明的一招,不仅可以为自己洗清,也可以杀布局之人一个措手不及,冲乱次序。
而之后,太子爷一声不吭,只字不提,因为苏倾送去的梅花瓣,表明了此事乃景王所为。他现在尚且没有实力,直接与景王抗衡。
所以,这事之后,就静心养病,韬光养晦。
***
但说实话,苏倾除了几个重大事件的信息,也并没有别的筹码。
只不过是赌一局。
这次恰好赢了而已。
也不是全赢。
虽然搅黄了景王的栽赃嫁祸之事,但这只是个开端而已。
况且,他还有最厉害的帮手。
不管她在哪里,那人都可以不动声色地抹杀掉她。
所以,她得加快步伐。
来到御前,防的不只是景王一个人。
苏倾垂着眼睛,迷迷怔怔地走着,因为跪得久了,脚上有点脱力。
前头是乾清宫的隔墙,她一脑门子的心事,不看路,该转弯的地方直直走了过去,冷不防一头撞了上去。
一只手赫然横出,在她的额前挡了一下。
苏倾的额头贴上清凉的手心,一撞就惊醒了,抬起头来道:“对不住,我眼花……”
后半截话没说出来。
那个可以无声无息抹杀掉她的人,沈辞沈大督主,就站在她的眼前,正把手从她的额前收回来,道:“看着点路,难道还想再撞一回?”
苏倾记得很清楚,几天前,在南城大祭坛的神道边上,皇帝遇刺的现场。他们对视过的。
那时候双方眼里的神色,格外分明。
但是现在,他又是和颜悦色了。
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督主大人。”
沈辞温声问道:“受审讯了?”
苏倾道:“是。那么,您是在忙着审讯么?”
沈辞道:“自然是。兹事体大,牵连众多。到处忙得不可开交。”
“嗯。”苏倾垂下了头,“希望不要牵连太多无辜的人才好。”
“我尽量。”他说着,转开身子,“回处所去吧,好好歇着。”
她突然笑一下:“您老是让我好好歇着,跟我父亲似的。”
“……”沈辞噎了一下,“我与令尊,应当还差着点岁数。”
苏倾抬起头来:“督主认识我父亲?”
沈辞摇摇头道,“不认识,猜的。”
他撒谎了,他当然认识的。
“哦。”苏倾有气无力地答道,“我这就回房了。”
没等沈辞回答,顿了顿,却又问道:“沈大人,现在内外都人心惶惶的。还会再有刺客出现么?”
沈辞差点想伸出手去帮她把带子捋回脑后,但终究没动。
她道:“督主此言差矣,若是胸中有丘壑山川,那么随便一个人的心胸,都能比这皇城更加雄伟万丈。”
“……”
沈辞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下,无言地立在原处,定定地看着她。
突然觉得入宫八年,手揽大权,似乎也不过尔尔。
或者说,简直荒谬。
但是他已经机关算尽、忍辱负重至此。他要除掉的人,马上就能够全部除掉了。
腿上的旧疾像是为了应景,忽然发作了起来,如针刺一般。他差点站不住。
苏倾看他陡然间后退了一步,用手撑住旁边的廊柱才站住,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来扶他,问道:“督主怎么了?是没吃早饭么?”
亏她想得出来,沈辞心里苦笑一声,这是拿他当成什么弱不禁风的纨绔小公子了么?
她却不管,抓住他的右臂,用臂弯撑住他,右手麻利地从自己腰上的小兜里掏东西。
晃神只是一瞬间,他马上就站稳了,臂膀上感受到了她纤细手指的触感,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
没挣开,她依然是抓着他。
看她又在忙着寻摸什么,他忙道:“不碍事,你可别在这里又拿出一张银票来。”
她摇摇头,道:“不是,这是我的零嘴儿。”
说着,手上托了一个酥糖馃子,递到他面前说:“如果常常不吃饭,就容易犯晕。我看督主大人的脸色总是白白的,是不是平时太忙了吃不上饭?把这个吃了吧。”
她的兜里怎么什么都有?
沈辞看着那颗糖,想说自己并不是头晕,顿了一会儿,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接了过来。
她这才松开他的手臂,道:“啊——”
沈辞:“?”
她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从兜里又掏出来一颗酥糖,连着糯米纸一起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含混不清地说道:“就这样,啊——”
原来是在教他吃糖。
……这事儿,需要她教么?
沈辞转过头,咳了一声道:“别无他事,我先走了。”
苏倾犹自唠唠叨叨地说道:“督主大人,早饭是一定要吃的呀。您为国为民,操劳过度,若是累坏了身子,那实在是家国天下的损失……”
沈辞警告似的看她一眼,就差把“你闭嘴”三个字直接说出来了。右手捏成一个拳头,很快地转过身绕过了影壁,一眨眼就出了乾清宫。
“……也是我的损失。”苏倾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在景王没倒之前,这座天大的靠山,可千万不能倒。
跨出乾清宫的大门,沈辞沿着隔墙慢慢往前走着。
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实在是心有旁骛。
犹豫了一下,张开自己捏着的拳头,看着手中的那颗酥糖,在墙根边上静立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学着她的样子,把那糖馃子一整颗塞进了口里。
咳咳咳!
沈大人差点又没站住。
齁甜!糊嗓子!
果然不能向那丫头有样学样。
殿里头,苏倾哼着小曲儿去跟另一位奉茶女官交值,口里面“咔咔嚓嚓”地嚼着糖,她是牛嚼牡丹,一颗糖转眼间就嚼碎了。
自然不知道沈大督主文雅秀气惯了,站在外面的墙根下边,噎了半天。
回到下处,她滚倒在床上。御前伺候的人多,换值换得勤,只要皇帝不出什么事儿,这里的活计比女官局里要轻省一些。
由于上了点年纪,又是从女官局调配过来的,分给她的处所依然是单独的一间,虽然小了点儿,但足够清净,也让她能有些自己独处的空间。
就算以后见了面,她大概也不好意思说:“我去你家拿柜子啊。”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哥哥寄来的信,就是几张银票。
她存下来的几百两银子,大部分都已经到了沈辞手中了,剩下的三瓜两枣,也孝敬了他老人家算了。
只是那些家信有点可惜。
苏倾思忖着,等忙过了这一阵子,该给哥哥写信了。
第二天,她提着小包袱,正式进了御前当值,处所也搬到了乾清宫后云泰殿的围房处。
皇帝贴身的女官除了奉茶、其他的就是伺候床铺和穿衣的。另外还有许多太监们、负责奉膳、熏香、扫洒等等。
全部都听从司礼监二把手、兼内殿总管赵攀的差遣。
所以为什么说司礼监权势滔天呢,一把手二把手,全都在皇帝的身边伺候着。一个伺候笔墨,一个伺候起居。
与苏倾共同调职的,还有几位其他女官。宫殿里的差使嘛,想要有缺,总能找出来几个。
她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苏倾由此知道了沈辞的办事风格,不出风头,不触锋芒,真正圆融。
深深的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说起来,苏倾已经许多年没有接近过皇帝了。
入宫的前几年,她只在尚宫局的那一方小天地里面转悠。升了司言女官之后的这一年,操持的也都是后宫女眷们的事情。
即使有见到皇帝的机会,也会远远地躲开。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这些年皇帝的獠牙早已经脱落,长到了他的六弟景王身上。
上官晟允还未到不惑之年,就已经懒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消磨掉了斗志。
调到御前之后,苏倾便换了服制。不能穿女官朝服了,改成花花绿绿的宫制襦裙。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束一个利落的圆髻,改成了双丫髻,再扎两根发带。
总而言之,就是要像个伺候人的丫头。
看起来似乎比平时要显得更加年幼一些。
这是沈辞再见到她的时候,心里的想法。
奉茶这一份差使有好几个人轮换,随便哪个来了去了,皇帝也并不在意。这一天,苏倾低眉顺眼地在乾清宫里面候值,等着下了朝的皇帝进殿。
把听到散朝钟鸣的时候,就已经备煮的安苑白茶奉了上去。
随后就安静地退下去,立在一旁的帷幔后面,听着一同进殿的沈辞与皇帝细说着政务。
诸如刚刚的朝堂上,哪一位大人上的折子可以一议;哪一位大人的启奏不尽不实;又有哪一位,天天啰里啰嗦的全是请安折子,略过即可。
皇帝听得累了,一挥手道:“盐运司的人事和北边的霜灾折子你看重着些,其他的事也不用来回我了。”
说完便要转身进殿里去休息。
沈辞道:“是,臣知道了。”,垂首恭送皇帝进后头的穿堂。抬起头来时,正看见苏倾目不斜视,跟在几个宫女身后,也一起进去了。
他看着苏倾。
而苏倾在看着皇帝。
纵使这五年来也算是远远地看见过好几次,但是苏倾对皇帝的记忆很模糊。大约是因为原主对皇帝的印象,本来就很模糊。
上官晟允三十六七岁的年纪,鬓上却已经有了几根华发。他跟上官景玄是一父同胞,长相有几分相似,是他们这一族自父辈秉承而来的风流相貌。
然而相差了十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两辈人。
“哦?那么下官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苏倾拿着筷子的手停在空中。
“……”上官景玄闭了闭眼。
不知道她是真的守礼,还是故意跟他作对,道,“就没有比‘下官’更好的称呼了?”
自然是有的。
苏倾无聊地夹住碟子里的一粒花生米。心想,我还可以自称“老子”,只是怕殿下你更吃不消。
然后摇了摇头说:“恕下官愚钝。”
“‘下官’、‘卑职’……这些个自称虽然比‘奴婢’好一些,不过仍然男女不分。”景王转过头来看她,“以后叫你倾卿如何?”
“……………倾倾?”苏倾筷子上的花生米蹦了出去。
刚刚不是他说不需在乎男女大防么,现在又嫌她的自称男女不分?
上官景玄微微一笑:“你别误会,是三公九卿之卿。”
“下官一个微末之人,怎么敢称卿字?殿下,下官在家里行二,不如您就叫我苏二吧。”苏倾立刻投降。
叫什么都比叫“倾卿”好一点,听得人肉麻得站不住脚
王爷毕竟是王爷,想膈应他,没那么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膈应到自己,听他叫那两个字,她宁可一头撞死。
景王爷手里正捏着个小小的酒盅在喝酒,听了这话咳了几声,过了好半天才把酒吞下去,说道;:“什么苏二?你又不是外边跑腿的小厮。”
“下官就是在宫里面跑腿的小厮啊。”她说道。
“好了,你别胡说。”上官景玄把杯子放下来,说了一句,“我问你,玉西都城指挥佥事是你大哥么?”
苏倾的身形在桌旁顿住了。
她料到景王知道她的家事,但没料到这么快,就搬到明面上来了。
书里面原主的结局令她心寒;但更令她忧愤的,是她脑子里所继承的原主的记忆。
一段短短的记录,几百字,十行书,就揭过去了。但于洪流中的每一个人来说,那是全部的人生。
她父亲死的时候,大哥苏徇才十七岁。
玉西是边陲守关重地,本来,大哥应当世袭父亲的都指挥使之位。一个边防重镇的指挥司,几十年不挪位置,常驻在当地的指挥使就如同王侯,有世袭的特权。
然而当年父亲战死,哥哥带她进宫,自请做庶民,再不为官。想要带她避走。
几方权衡之下,太后不许哥哥辞官,但严令他多加历练,从低等武官做起。
然后把十三岁的苏倾留在了皇宫里。
现如今,父亲原本的职位,边关重镇玉西的都指挥使,由朝廷外派,几年一换。
而苏徇花了五年时间,从断事、经历、到佥事,一个品级一个品级地往上爬,没走一点儿后门和捷径。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皇室成员必定知道。
苏倾没什么可否认的,说道:“不错,苏徇是我大哥。哥哥现在是五品的武官,比我知事得多,我到现在还只是个跑腿的呢。”
“我年前去往各处都司、卫所巡仓巡城,从中原往西南。经过了玉西一带,与你哥哥有过一面之缘。”景王爷悠然说道。
听到这话,苏倾猛的抬起头来:“殿下见过我的阿哥?他可好么?”
一入宫门深似海,说的不只是后宫墙内的妃嫔们,她们这些女官,乃至各处有职位的黄门宫女们,进了后宫,都不是轻易能出去的。
想要进出宫闱,要么是那些下三处的打杂,要么是有实权的太监,在外置宅的,才有时时出入的机会。
而她的哥哥远在几千里之外,官职又低,除了当年边陲一战,父亲战死的时候有机会入宫,后来就再也没有什么由头来京城。
更别说请令牌,进宫来看她了。
书信倒是常有,家里虽然宅子空了,但还有几处庄子。哥哥常给她寄银票。因此她还不算生活得太艰难。
尚宫局值房里的小斗柜中,那一大沓她用来行贿的银票,全是哥哥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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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景玄心里很受用。
他很想博得她一哂。直到现在,苏倾才终于主动抬起脸来,一双眼睛像小鹿似的,殷殷地望着他,很专注。
可惜他不大好表现出来,只说道:“他年纪轻轻官拜五品,还是靠自己挣上来的,确实有骁勇之资。玉西时常有零星的羌人来犯,全靠他带兵击退,战功不小。”
“他可长高了么?是否瘦了,黑了?”
听了这话,上官景玄莞尔一笑,小丫头再怎么在宫里锤炼,做一副正儿八经的官样子,终究也有表露真性情的一面。
他此时对她很有耐心,一一答道:“身高么,八尺左右。不瘦、不黑。按说常年在校场练兵,边防风沙又大,他倒是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大约,是你们苏家的资质好罢。”
说着又瞄向这位令他一见钟情的小苏大人。她脸颊还有着少女的圆润,皮肤又白又透,似乎吹弹可破。
一双眼睛少见的大,大约是因为那一层开扇形双眼皮的缘故,并不显得呆愣。睫毛弯出一道小小的弧形,带着隐约的异域风情。
她坐在榻上,仔细地听他说着阿哥的事情。
听他说完,苏倾脸上绽放出笑容来,喜不自胜地拿起酒杯,对着上官景玄说道:“殿下,我敬你一杯!”
然后十分豪迈地一仰脖子,一杯酒吞进了喉咙。
景王爷刚刚心里的旖旎幻想,突然间变了个调儿。作为他未来的王妃,这样是否太过于豪放了?
不过,有这副皮囊,即使规矩没那么齐全,也还是觉得可爱。
无事,慢慢调教吧。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荣福来报,说是都察院有人来请。
景王爷担着都察院御史的职位,弹劾百官,是实实在在的权臣。
本来刚回京城正在休沐,但想来是三司里有什么机务要办,叫人上王府里来请人了。
苏倾虽然刚刚喝了两杯酒,但依然很警醒,马上站起来,说道:“下官惶恐,不知不觉间耽误殿下太多时间,这就告退了。”
说完话,退行出了花厅,不见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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