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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星被驱逐后,相府喜提满门抄斩宋窈赵景祐最新章节

今朝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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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方琰脸色难看地带着宋滢离开,临走时候让丫鬟们看管好宋窈,别让她又闹出什么事来。负责看管的领头丫鬟,正是小桃。宋滢出门前不着痕迹地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立刻心领神会。等五少爷一走,她便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屋子里,傲气地一挥手,“给我砸!”丫鬟们还有些忌惮,站着没动,“小桃姐,这不好吧?”“是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府上的七小姐。万一老爷少爷他们问罪下来......怕什么?”小桃无视屋里坐着的宋窈,有恃无恐地道,“若是老爷少爷他们问起来,就说是她不服五少爷的管教,心里有气,自己乱发脾气砸坏的。”只要她们几个咬死了是宋窈自己砸的,最后受惩罚的肯定是她,牵连不到她们身上去。再说了,就算牵连了,六小姐也会替她们说好话,保下她们的。听那熟稔的语气,显然已...

主角:宋窈赵景祐   更新:2025-03-17 21: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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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窈赵景祐的其他类型小说《灾星被驱逐后,相府喜提满门抄斩宋窈赵景祐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今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方琰脸色难看地带着宋滢离开,临走时候让丫鬟们看管好宋窈,别让她又闹出什么事来。负责看管的领头丫鬟,正是小桃。宋滢出门前不着痕迹地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立刻心领神会。等五少爷一走,她便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屋子里,傲气地一挥手,“给我砸!”丫鬟们还有些忌惮,站着没动,“小桃姐,这不好吧?”“是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府上的七小姐。万一老爷少爷他们问罪下来......怕什么?”小桃无视屋里坐着的宋窈,有恃无恐地道,“若是老爷少爷他们问起来,就说是她不服五少爷的管教,心里有气,自己乱发脾气砸坏的。”只要她们几个咬死了是宋窈自己砸的,最后受惩罚的肯定是她,牵连不到她们身上去。再说了,就算牵连了,六小姐也会替她们说好话,保下她们的。听那熟稔的语气,显然已...

《灾星被驱逐后,相府喜提满门抄斩宋窈赵景祐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宋方琰脸色难看地带着宋滢离开,临走时候让丫鬟们看管好宋窈,别让她又闹出什么事来。

负责看管的领头丫鬟,正是小桃。

宋滢出门前不着痕迹地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立刻心领神会。

等五少爷一走,她便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屋子里,傲气地一挥手,“给我砸!”

丫鬟们还有些忌惮,站着没动,“小桃姐,这不好吧?”

“是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府上的七小姐。

万一老爷少爷他们问罪下来......怕什么?”

小桃无视屋里坐着的宋窈,有恃无恐地道,“若是老爷少爷他们问起来,就说是她不服五少爷的管教,心里有气,自己乱发脾气砸坏的。”

只要她们几个咬死了是宋窈自己砸的,最后受惩罚的肯定是她,牵连不到她们身上去。

再说了,就算牵连了,六小姐也会替她们说好话,保下她们的。

听那熟稔的语气,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宋窈抬眸看着小桃,死死地抿着唇角。

小桃原是宋滢的贴身丫鬟,她回来后,宋滢打着“体恤她身边没得力之人伺候”的名义,将小桃送过来伺候她。

她自认没哪里对不起小桃的,甚至把她看做好姐妹,没让她做任何伺候自己的活儿。

可小桃却总对她这里不满意、那里瞧不起,心心念念都想回宋滢身边去。

她想起小时候在山上看到的一窝狼崽子,母狼被猎人打死了,嗷嗷待哺好生可怜。

于是她起了怜悯之心,想抱回家去养,可是金叔却制止了她。

金叔说,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她那时懵懵懂懂,现在才终于理解其意。

“七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奴婢也是替你着想啊。

你一个乡下人,怕是住不惯这么好的房子,我们姐几个,今天就好好替你改造改造!”

小桃一个眼神,几个丫鬟早就被小桃说得再没什么顾虑,立刻开始四处打砸起来。

桌椅花瓶茶具......一样也未能避免。

“乒呤哐当”的声音,此起彼伏。

“墙上的画,取下来撕了!”

“鞋子?

鞋子全都给她浇上墨汁!”

“还有衣柜的衣裳也别忘了,都拿出来剪烂!”

小桃原本以为宋窈会发火、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会难过生气......可宋窈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竟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跟一拳头砸进棉花里有什么区别?

她不满地蹙起眉头,“七小姐难道不生气吗?”

宋窈扬起嘴角,“不生气啊。”

这宋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每一样东西,她都厌恶至极。

她们毁掉她厌恶的东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桃听到这话,更气了,难道这屋子里,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东西?

忽地她注意到放在角落的药箱,立刻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你不要碰它!”

方才表情淡然的宋窈,却突然神色紧张起来,看起来脸都白了。

小桃心里一喜,可算找到她在意的东西了。

当即将药箱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掷!

“哐当——”药箱里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霎时扬起一阵五颜六色的粉末。

在场的所有丫鬟或多或少都吸了几口,顿觉百爪挠心,开始到处抓挠起来。

她们越痒越挠,越挠越痒,脸上身上,都被尖利的手指甲划出道道血痕。

小桃离得最近,吸入药粉最多,此刻已经被折磨得双眼通红,痛苦难耐,“好痒,好痒......啊,好难受......”宋窈轻轻摇了摇头,“让你不要碰,你非要碰,现在好了。”

小桃受不了了,立刻扑过来求饶道:“小姐,求你把解药给我吧,求你了......”其他丫鬟们也立刻爬过来求饶,纷纷都说自己知道错了。

宋窈知道,她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害怕了。

她道:“解药,没了。”

小桃脸色大变,“没了?

怎么会没了?”

她嘴角扯开一个讥诮弧度,“因为你要的解药,就在那药箱之中,被你自己亲手砸碎了啊!”

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哪里还分得清楚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解药?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这都是她们的报应!

小桃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你是故意的!”

故意装作紧张在乎的样子,就是为了引自己去砸坏药箱!

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乡下来的村姑,有这样的手段?!

宋窈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懒得跟她们废话,兀自走到院子里透气。

她父亲宋林甫是当朝右相,权倾朝野。

若她偷偷离开宋家,只怕不到半日就会被抓回来。

再说了,是他们对不起她,凭什么她要悄无声息的离开?

希望祐王能够说话算话,早日替她求得断亲圣旨,让她堂堂正正地从宋家正门走出去!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道身影,高大的光影被逆光笼罩,只依稀能辨出那挺俊如松的轮廓。

可宋窈不必看到那人的脸,就已经认出了来人。

她的二哥,那个把她逐出家门的二哥,宋方闻。

“你又在胡闹什么?

屋子里怎么乌烟瘴气的?”

才跨步进门,宋方闻就已经不满地蹙起眉头。

他甚至不愿意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就认定了是她在胡闹。

宋窈平静地说:“我什么都没干。”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确什么都没干。

屋子里那遍地狼藉不是她砸的,那群丫鬟身上的药粉也不是她撒的。

说话间,小桃她们显然听到了宋方闻的声音,立刻从屋子里冲出来,哭嚎着跪在了他面前。

“二少爷,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七小姐自己偷盗祐王的定亲信物,被五少爷抓个现行,恼羞成怒之下,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奴婢们想要冲上去阻止,却被她撒了毒粉,浑身奇痒难忍。

不信您看!”

几个丫鬟身上全都是自己抓挠出来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方闻惊怒交加:“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也没干?”


正厅内。

宋林甫端坐在上首处。

他身着褐紫色锦袍,身形挺阔,气质肃然,就连脸上的岁月痕迹,也给他平添一股稳重气场。

尤其是那双眼睛,幽邃深黑,透着上位者不容忤逆的威慑。

宋窈望着他,竟有片刻恍惚。

没有人不仰慕自己的父亲,哪怕这位父亲从没有陪伴过她的成长,在她心中亦是高山一般的存在。

所以被接回家来以后,她想尽一切办法,去讨自家这位父亲的欢心。

见父亲心情不好,她彩衣娱亲,却被指疯疯癫癫不成体统,她便收住山间野惯的性子,开始顶着水碗,一步一步地练习高门小姐娴静淑雅的姿态,直到双脚都磨起厚厚的血茧。

父亲又斥她东施效颦,空有仪态没有内涵,她便日日夜夜,勤学苦修,差点熬坏了一双眼睛。

她得了先生夸奖,高高兴兴地想去告诉父亲,父亲却说自己公务繁忙,以后这些小事,莫要再拿去烦他,直接让人将她赶了出去。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更努力地让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直到她看见宋滢在自家父亲面前撒娇卖痴,他一脸宠溺笑意,什么都愿意答应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

父亲吗?

他不配!

宋林甫看着她冰冷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蹙起眉头,似乎对她这个女儿的表现很不满。

一旁,宋方琰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宋窈,父亲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

我看让你学的那些礼仪,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敢连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五哥,你别那么说妹妹。”

宋滢装模作样地阻拦了一下,然后又转头,一脸歉意地对宋窈说,“妹妹,你别怪五哥,他就是快言快语,性子直了些,我替他给你道歉。”

“滢滢,你还替她说话!”

宋方琰气得咬牙,“你忘了方才她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也就他家滢滢人美心善,要不然还有谁会替宋窈这种心肠歹毒的人说话?

宋窈凉凉地瞥了两人一眼,如听狗吠。

此时落后一步的宋方闻也走了进来,听到这些话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拽住宋窈,声音压低,“我方才说了那么多,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吗?

我说了,只要你跟父亲低一下头,我会替你求情,让父亲从轻处置你的。”

宋窈又凉凉瞥了他一眼,还是狗吠。

见她依旧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宋方闻又气又恼。

气她不知轻重,恼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既然她想去撞,那就让她去撞好了。

等撞得头破血流,自然就知道后悔了。

“二哥。”

宋滢看到宋方闻来,柔柔地开口唤他。

宋方闻眉目舒展,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六妹。”

不怨他偏心六妹的,实在是宋窈太乖戾太不听话,她但凡有六妹十分之一好,他都谢天谢地了。

上首座上的宋林甫,将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他威严地看着宋窈,语气沉厉,“宋窈,你是不打算认错了是吗?”

宋窈垂眸,不卑不亢,“我认错。”

这样的干脆利落,倒是叫在场人都愣了愣。

宋林甫声音微冷,“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我杀了人。”

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语调,可从宋窈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能将人吓个半死。

“七妹,你别胡说!”

宋方闻急忙喝止。

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一旁的宋方琰直接傻了眼儿。

倒是宋滢眸光一闪,隐隐激动。

宋林甫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你杀了谁?”

宋窈张口就来,“前段时间京城不是发生了三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吗?

是我干的。

之前那个飞天大盗灭人满门的案子,也是我干的。

还有之前的孙御史遇刺案......胡闹!”

听到她满嘴胡诌,没一句实话,宋林甫一拍桌子,眼里也浮现出了几分恼怒,“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认?”

宋窈听到这话,霎时露出一副很疑惑的神情,“是啊,不是我的错,那父亲为何要逼我认?”

既然什么屎盆子都要往她头上扣,那她索性把全天下的锅一起背了得了。

宋林甫一愕,神色有片刻凝滞。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的错......难道还冤枉了她吗?

“好一张利嘴!”

门口传来一声苍老冷哼。

厅内众人听到动静,全都起身迎了出去。

“母亲。”

“祖母。”

宋老夫人被众人簇拥着,坐到了上首处。

她身着深红松鹤延年福字衣衫,拄着一根盘得玉润的龙头拐杖,头戴抹额,目光炯炯,一身大家族蕴养出来的雍容贵气。

宋老爷子早逝,是宋老夫人一人将宋家兄弟姐妹几人拉扯长大。

也因此哪怕位高权重的右相宋林甫,在自家母亲面前,也得垂头伏低。

但总有例外。

宋滢笑盈盈地走到宋老夫人身边,半蹲下身子,亲昵地趴在她的膝上,“祖母怎么气呼呼的?

大夫说您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点好转,您就算有气也冲我来,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

宋老夫人脸色好转,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会哄我开心。

不过这家里,也就你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了,要不是你天天来喂我喝药,逗我开心,我恐怕前几年就去了。

不像有些人,生来就是克我的,巴不得我早点死!”

当年传出一胎双子,必有一个灾星、一个福星的传闻时,宋家人是没太当回事的。

可没多久,宋老夫人就病重,险些一命呜呼。

宋家人慌了神,这才想起传言,连忙将宋窈送去乡下。

没想到她一走,宋老夫人的病当真就慢慢好了起来。

所以等宋窈回到宋家后,一直都不敢太靠近自家祖母,只敢把自己找来的珍贵药材,偷偷加入祖母平日喝的药里。

看着祖母一日日的好起来,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可上一世祖母发现她偷偷在药里加东西之后,却误会她要下毒谋害她。

那一顿毒打,打得她整个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不过现在她醒悟了,不会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偷偷地做那些自我感动的事了。

反正祖母的身体只靠着宋滢喂她喝药、逗她笑就会有好转,又何必浪费自己那些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的药材?


宋窈跪在祠堂前,背脊挺直。

对宋家来说,家法不仅是惩治,更是警示。

所以宋家所有人,除开有要事不在府中的,其余的全都陆陆续续地赶到。

“宋窈,你自私贪婪,偷盗兄长贵重财物;卑劣阴损,毁坏长姐定亲信物;还巧舌如簧,在祐王面前挑拨是非,置宋家于不顾。

这些错,你可认?”

宋林甫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祠堂,也铿锵有力地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宋窈抬起头,看着宋家的列祖列宗,平静地开口,“父亲,你还少说了一罪,我善妒歹毒,给祐王下药,差点连累整个宋家。”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惊了惊。

宋方闻看着她,眉头皱得死死的。

宋方琰脸上难掩惊骇神色,“她胆子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

不光小偷小摸,还敢谋害一国王爷!

宋滢被人扶着,她刚“醒”过来,整个人还虚弱着。

但垂下的眉眼间,却掠过几分嘲讽笑意。

宋窈她可真是自寻死路啊!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说不准,还能借此机会,将她赶出家门!

宋林甫也盯着宋窈看了好一会儿,仿佛从未认识过自家这个女儿一般。

他沉了眉眼,目光精锐,“祐王的事,当真是你做的?”

宋窈面色不改,淡然如水,“如果父亲让我认,那我便认。”

这哪是认罪的语气?

分明还是在说他们冤枉了她!

宋林甫冷冷睥了她一眼,“你少耍这些花样,既然你觉得你是冤枉的,那我今日便查清事实,让你认得心服口服。”

“老二,”他唤宋方闻上前,“你实话告诉为父,今日祐王是否当真被人下药?”

宋方闻怔愣了一瞬,而后满脸羞愧地撩袍,也跪在了蒲团上,“儿子有罪。

祐王喝的那盏茶的确有问题,但并非是毒药,而是令人昏迷不醒的药物。

儿子想着,他只需要睡一会儿便可以醒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才没有说出原委。

但不管如何,儿子终究说了谎,违背了医德良知,请父亲家法处置!”

宋林甫太理解自家这个儿子了,若只是这个原因,他不会这样做。

“老二,你性子正直,素来不喜说谎。

为父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下的药,所以才有意帮她遮掩?”

面对着自家列祖列宗,宋方闻想说什么,嘴巴却好像被黏住一般,张不了嘴。

一旁宋方琰脱口而出,“除了宋窈,还能有谁?

她嫉妒滢滢,所以偷盗定亲信物,给祐王下药,就是见不得滢滢好!

二哥也是看她可怜,所以才会说谎帮她!”

这一通编排,还挺有模有样的,就跟他亲眼看见似的。

宋窈忍不住嘲弄地笑了一声,侧过头,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宋方闻,“二哥,你说呢?

你是在替我遮掩吗?”

“不......”宋方闻刚要开口,就听宋方琰一阵惊呼,“滢滢,滢滢你怎么了?”

宋滢虚弱地笑了笑,“五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你看你,身子都虚成什么样了?

就别逞能了!”

宋方琰心疼得不行。

宋方闻听到这些话,心里也似被什么揪了一下,他闭着眼睛,开口道:“父亲,那药并非毒药,许是......许是七妹贪玩调皮,一不小心才害了祐王。

我身为兄长,未尽管教之责,愿代她受过,自请家法!”

听到这番话,宋窈都快被他恶心得吐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却还是将罪名扣在了她头上,最后又假惺惺地来代她受过。

她是有过,她最大的过错,就是眼瞎,没有早点看清楚宋家这些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

“不必了,”宋窈扬声拒绝,“你爱代谁受过代谁受过,我不稀罕!”

宋方闻霎时皱起眉头,有些埋怨地看着宋窈。

她为什么要倔?

他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可自己不是已经愿意替她受罚了吗?

她还想要怎样?

但凡她懂点事,也不会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宋林甫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意料”的失望神色,“宋窈,如今事实真相已经摆在这里,容不得你抵赖。

老二,你也不必替她求情,请家法吧!”

宋家家法严苛,用的是军中才有的军棍。

十棍下去,足以让人屁股开花,皮开肉绽。

宋窈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挨家法了。

上一世她不是没想过逃跑的,可逃跑的下场就是被抓回来,狠狠地挨上一顿家法。

他们说她性子野,脾气倔,浑身带刺,一身陋习,根本不像宋家人。

所以要磨平她的性子,打碎她的倔强,拔掉她身上的所有尖刺,她才会乖顺,听话,知道悔改。

那种深入骨髓灵魂的痛,直到此刻想起来,仍叫宋窈止不住地战栗。

她遏制住胸口翻涌的情绪,凉凉开口,“何须劳烦父亲动手?

我自己来!”

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她狠狠一刀,扎进自己胸口。

离得最近的宋方闻被溅了一脸血,他震惊地瞪大眸孔,心里好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让他差点呼吸一滞。

七妹......七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说错吧,宋窈她疯了,她就是个疯子!”

宋方琰狠狠地啐了一口,赶紧捂住宋滢的眼睛,柔声安抚,生怕她受到惊吓。

宋林甫看着宋窈那张惨白却倔强的脸,心里有些堵塞,更多的却是恼怒,“你干什么?

你在威胁我吗?”

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听话一点?

为什么非要跟他对着干,挑战他的权威!

宋窈胸口已经被鲜血洇开一大团血色,唇上更是惨白无比。

可她仍旧没有低头,“这惩罚,父亲觉得够不够?

不够,我再多捅几刀。”

生在宋家,她没有选择。

她想要斩断这份亲缘,只能割肉还父,剔骨还母。

母亲因为生她,难产而死,这份恩情,她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来还了。

但是父亲的生恩,她用这一刀,还清了。

至于养恩,这些年她在乡下,同金叔他们自给自足,没得过宋家什么。

回来这半年,她为他们做的,也够抵扣她的吃住费用了。

此后,她与宋家,恩义两清!

剩下的,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祐王震怒,觉得宋家教女无方,当场便与宋家退了婚。

全家人指责她厚颜无耻,败坏宋家名声。

她在一夕之间,成了京城里人人唾骂不知羞耻的浪荡女。

不管她怎么喊冤都没有用,父亲下令把她关进祠堂悔过,哥哥们把她的饭菜踢翻,不许她吃饭、不许她喝水、不许她睡觉......哪怕后面真相大白,查出来是宋滢所为,父亲跟哥哥也让她不要追究。

“滢滢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

“她被我们宠坏了,其实心底还是善良的。”

“你那么斤斤计较做什么?

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都没有。”

可是,宋滢比她还要大半个时辰啊!

兴许是在上一世流干了眼泪,这一世宋窈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心里竟毫无波澜。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属于她的,哪怕强留也不属于她。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会再对他们掏心掏肺的好,也不会再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七小姐,你在发什么愣,快喝啊!”

丫鬟死死地盯着她,非要亲眼看着她把燕窝粥喝下去不可。

宋窈知道,哪怕自己不喝,她也会强行灌自己喝下去的。

她面无表情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全吃了个精光。

丫鬟见状,这才满意了,端起空碗离开,边走边鄙夷地道:“真是乡下来,没见过世面,哪家小姐吃燕窝粥吃得这么狼吞虎咽的?”

待人一走,宋窈立刻抠挖自己的喉咙,将吃下去的燕窝粥全吐了出来。

光吐还不算,她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解毒丸塞进嘴里。

她原来也是不会医的,后来湘贵妃中毒,二哥宋方闻身为太医院太医,为了给湘贵妃制作解药,以身试毒,昏迷不醒。

她日夜钻研医书,遍尝百草,为寻找解毒之法,还费劲千辛万苦去拜药王为师,这才找出解药,将二哥救醒。

后来二哥又拿药去救了湘贵妃,靠此事当上了太医院院使。

再后来,也是他,将她狠心逐出家门......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她拿着解毒丸,快步往客院走。

既然他们不给她留活路,她就自己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客院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什么人。

宋滢不想让人坏了计划,自然是要把所有人都找借口打发走的。

不过这倒方便了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那个房间。

推开门,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如果胆子小,看他的第一眼,可能要被吓晕过去。

他的脸上,遍布疤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交织。

一身黑衣墨袍,玄金纹路镶边,遮盖住那双早就残废的腿。

这便是祐王,赵景祐,也是曾经的元翊太子。

听说他出生时惊才绝艳,小小年纪就在朝堂崭露头角。

后来被人质疑纸上谈兵,十几岁便偷偷入军营,立了几场大功回来,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本该高悬于天上耀眼夺目的人,现如今却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真是可惜了。

宋窈惋惜了一声,走到床边,扳开他的嘴,将解毒丸塞进他的嘴里。

下一瞬,银光一闪,刀锋横在她脖子间。

男人眼眸染墨,冷冷沉沉,不染半分情绪,“你想干什么?”

宋窈被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祐王殿下,你别误会,你被人下了药,我是来为你送解药的。”

赵景祐眯了眯眼,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你会那么好心?”

刀锋逼近一寸,宋窈的脖子上出现一线血痕。

祐王残忍多疑,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实话告诉殿下,这个局是我妹妹做的,针对的就是我跟殿下您。

我救殿下,也是为了自救。”

赵景祐冷冷地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那双眼睛利如鹰隼,仿佛能将人洞穿一般。

半晌后,他手上的刀松了半分,意有所指地道:“旁人见本王都吓得不行,你倒是不害怕。”

宋窈心想,他算什么可怕?

自己上一世死的时候,样子比他恐怖多了。

“面容美丑又如何?

总丑不过人心。”

她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这倒叫赵景祐对她刮目相看几分,“说条件吧。”

“什么?”

宋窈一愕。

赵景祐淡淡道:“本王不喜欢欠人情。”

宋窈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欣喜,“什么都可以提吗?”

眼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讥诮,赵景祐点头,“可以。”

宋窈立刻起身,郑重其事地给他行了个礼,“小女子宋窈,恳求祐王殿下,为小女子求一道断亲圣旨。

我要与宋家,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断亲圣旨?”

赵景祐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宇,“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女子若是离开家族、父兄的庇佑,一个人该如何生存立足?

她可有想过这些?

宋窈斩钉截铁,“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她发过誓,若能重来一回,她绝不会、绝不会再跟宋家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看着她眼眸里的坚毅决绝,赵景祐点头,“好,本王答应你。”

宋窈松了口气,朝着赵景祐绽放一个大.大的笑颜,“多谢殿下!”

她笑起来并不像京城的大家闺秀一样笑不露齿点到为止,处处透着刻意的含蓄与娇羞。

她是明亮的,轻快的,像山间的风,水边的月,清凌凌,不含杂质。

赵景祐看着她飞快离开,墨瞳一敛,二指在喉间一逼,吐出一颗药丸来,“凌风,查一查。”

那药丸,正是方才宋窈喂他吃的那颗。

凌风查看以后,道:“是解毒丸,没毒。”

赵景祐若有所思地支起颔。

宋滢陷害他的那点小手段,他一清二楚。

本想将计就计把这婚退了,没想到宋家七小姐竟会来救他。

那时他本就醒着,于是装作被她救醒的样子,想看她到底干什么。

可她仅仅只是想要一旨断亲书?

回过神来,他凛冽幽冷地开口,“重新找个理由,把婚退了!”

“是。”

......宋窈得了承诺,心情不错。

没想到刚刚回到自己房间,就迎来一阵劈头盖脸的怒斥,“宋窈,你好歹毒的心思,竟敢悄悄偷走祐王送来的定亲信物!”


“带她下去医治!”

宋林甫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拂袖离去。

宋方琰嫌弃地看了眼宋窈一身是血的样子,可不想挨边,“滢滢,咱们走吧,你不是想要金凤楼新出的首饰吗?

我给你买来了,带你去看看。”

“可是妹妹......你别管了,有二哥在呢,死不了人的。”

宋滢虽然一脸担忧,但她那么柔弱,怎么能跟宋方琰抗衡呢?

只能半推半就地离开了。

蒲团上,宋窈挣扎着,慢慢站起身来,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回去。

宋方闻见状,连忙跟上,“七妹,我送你回去吧。

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滚!”

胸口很疼,所以宋窈也没什么耐心,一个字,冰冷得没一丝感情。

宋方闻听到这话,一颗心就像是被浸润在冰窟窿里似的。

他知道,今日自己的那番话,肯定是让七妹伤心了。

是他的错,他得弥补。

宋窈在前面走着,他便在后面跟着。

好几次看到她险些站立不稳,他想冲上去扶住她,却又被她不留情面地甩开。

就这样,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那个被砸得乱七八糟的院子。

小桃她们泡了澡用了药,身上已经不痒了。

看到宋窈带着伤回来,顿时幸灾乐祸地嘲笑起来,“哟,这不是咱们的七小姐吗?

之前那么横,现在怎么那么惨呐?”

“你们看,我就说她没好果子吃吧。”

“她还在流血呢,也不知道找东西堵一堵,弄得到处都是,真是会给人添麻烦。”

“一会儿叫她自己弄干净呗,反正她在乡下不就是干这些的嘛。”

宋窈听到这些话,着实忍不住笑了,她回过头,问,“二哥,你听到她们说的话了吗?”

宋方闻因为怕宋窈嫌弃她,所以没敢靠太近,因而落后了几步。

没想到就是这几步,竟让他看到了完全不敢置信的一幕,“你们方才说了什么?”

几个丫鬟有些慌张地连忙行礼,“二少爷,我们,我们没说什么啊。”

“是啊,七小姐喜欢干活儿,闲不下来,平日里都跟我们抢着活儿干,我们......闭嘴!”

宋方闻闭着眼睛,听不下去了,“她是宋家金尊玉贵的二小姐,是我们的亲妹妹,你们,你们怎么敢那么对她?”

小桃嘟囔道:“她哪里像个大小姐了?

跟六小姐比起来差远了。”

谁都知道宋相府有一位集千娇万宠于一体的六小姐,哪儿知道还有个七小姐啊?

宋方闻气得浑身颤抖,他竟不知道,这府上的丫鬟,竟从未将宋窈当成主子看待。

“细辛,”他冷声唤自己的贴身小厮,“拿了她们的身契,把她们全都给我发卖出去!”

“是。”

细辛立刻招来家丁,把那几个丫鬟全都拖出去了,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

宋窈看着宋方闻的举动,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走进乱糟糟的屋里,随便找了个床角就躺下了。

宋方闻进门来,见屋里还是走时那般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那些丫鬟都没把七妹当主子,又怎会给她收拾这些?

“你......你平日里为何不跟我们说?

若是你早点告诉我们......”宋窈不屑地看着他,“跟你们说,你们会听?”

他们只会觉得是她的错,她怎么那么事多,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宋滢那样乖巧,少给他们惹点麻烦。

宋方闻张了张嘴,只觉得一股苦涩从心口涌起,竟叫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窈懒得应付他,背过身去,“二哥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不行!”

宋方闻立刻拒绝,“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处理,若是伤口恶化,是会要人命的!”

他怎么那么烦人?

宋窈直接坐起身来,面色冷寒,语气如刺,“宋方闻,你不必作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实在是虚伪又恶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

你现在千方百计地想对我好一点,不过是过不了你良心那一关罢了。

因为从不说谎的宋二公子,今日说谎了。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宋滢在祐王茶里下药的对吧?”

他不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她,他只是想靠对她的施舍跟弥补,让他自己好受一点,仅此而已!

宋方闻表情一僵,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你......你早知道......”宋窈冷冷道:“没错,我早就知道。”

“我,我没办法......”宋方闻面色痛苦,“六妹身子弱,她哪里受得住家法?

她不是故意的,她也很害怕......”他察觉到那茶不对劲的时候,便立刻去检查了自己的药箱,果然发现少了一瓶能让人昏睡的药。

询问了下人之后,得知只有六妹来过。

他找到六妹,六妹慌了神,说只是想闹着玩儿,丫鬟们却将那杯茶水错送到了祐王手里。

她想出去认错,哪怕被祐王跟父亲打死也无所谓,不能牵连了家人。

是他拦住了她,并在给祐王看诊的时候说了谎。

谁知道,后面竟会惹出那么多风波出来。

“你要怪,就怪二哥,不关六妹的事。

你想要什么弥补,二哥都可以给你。

你不是喜欢兰花吗?

二哥把屋里养的那些兰花,全都给你搬过来好不好?”

宋窈冷嘲。

他心中早有取舍,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装模作样?

“你若是真想让我好过一点,就请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我现在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至极!”

宋方闻被赶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逝,消失......让他有些怅然不知所措。

“二少爷,”小厮快步进门来,“太医院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头痛之症又发作了,让您立刻去福安寺一趟。”

事关太后,宋方闻不敢耽搁,只能叹了口气,让人拿来许多伤药,放在房门外。

“七妹,你的伤口必须尽快处理,我把药放在门口,你一定要用,知道吗?”

说完,屋里半点回应都没有。

他握了握拳,转身离开。

屋里。

宋窈从一堆破烂的角落里,捡起一个针包,拍了拍灰,打开。

一根根银针细如牛毛,她抽出几支,封住流血的伤口。

这一刀,是她故意受的。

她知道祐王退婚后,宋林甫肯定会动家法,但一顿板子挨下来,她最起码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动弹。

她要抓住给太后治病的机会,根本耽误不起。

所以她在身上带了把匕首,选择主动赌命。

她学医,自然也懂针灸,身上的穴位要害,她都清楚。

这一刀,会很痛,会流很多血,但要不了命。

只要止住血,就影响不了她的行动。

“二哥,上一世你靠治好太后的头痛坐稳太医院院使的位置。

这一世,恐怕不能让你如意了。”


他要给她,指条明路?

宋窈猛地抬头,目光灼热地看着赵景祐,“请祐王殿下明示!”

那眼神,赵景祐饶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以拳抵唇,低咳了一声,“当今太后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福安寺潜心礼佛,为国祈福,你可知晓?”

宋窈点头,“此事家喻户晓。”

她还未回京时,便已听说过此事。

听说殷太后是心存悲悯大爱之人,见大邺年年征战、灾害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便决意离开皇宫,到寺庙诵经祈福。

赵景祐点了点头,缓缓地说,“近一年间,太后娘娘患上了头疼的毛病,一到入夜就头痛难忍,彻夜难眠,太医院所有太医看过,全都无法。

如果你能替太后将她的头痛治好,或可求太后将你留在身边。”

宋窈闻言,眼睛一亮,“太好了!”

若能有太后给她撑腰,宋家人再想对她做什么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了!

“别高兴太早,”赵景祐不愿意打击她,但还是提醒道,“所有太医都没办法,你若是治不好,不仅无功,可能还会被问罪。”

宋窈却有着十足的信心,“祐王殿下放心,太后娘娘的病,我有办法。”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怎么治好太后娘娘的头痛之症了,因为上一世真正治好太后娘娘的人,就是她!

门外。

宋林甫见宋窈进去好一会儿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眸色渐黑。

也不知道那丫头跟祐王说了些什么,可不要胡言乱语,牵连了宋家才好。

“宋相,我家爷有请。”

凌风走出来,请他进去。

宋林甫抬步进门,气场冷肃。

“祐王殿下。”

“宋相,请坐。”

赵景祐开口,语气竟意外随和。

宋林甫一抖衣袍,在太师椅上坐下,目光却在宋窈身上转了一圈,隐隐蹙眉。

她到底跟祐王说了什么?

祐王竟没有发怒?

宋窈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宋林甫心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祐王殿下,关于定亲信物被损毁的事......定亲信物被损毁的事,令千金已经将前因后果告诉本王了。”

赵景祐慢悠悠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宋相只需照价赔偿即可。

毕竟父债子偿,子债父还嘛,宋相你说是也不是?”

传闻中难搞的祐王,竟然这么好说话,这倒有些出乎宋林甫的意料。

看来他也挺识时务,没把此事闹到太难堪的地步。

“这是自然。”

宋林甫欣然应允。

赵景祐见他答应了,立刻便吩咐凌风,“将字据拿给宋相。”

凌风应了一声,立刻将两张字据递给宋林甫。

宋林甫本不在意,可接过来一看,却瞬间眸孔陡缩——一张字据十万两,两张便是二十万两!

那只玉如意顶天不过五千两,哪里值得了那么多?

他语气加重,“祐王这是何意?”

赵景祐神色淡然地道:“定亲信物是先皇御赐,价值连城,只让你赔偿十万两,贵吗?”

御赐之物的价值,那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更何况还是先帝御赐。

宋林甫但凡要敢说一个“贵”字,就是不敬先帝!

他只能咬着牙说:“不贵!”

这十万两,他只能咬牙认了。

“那这一张字据呢?”

他举起第二张字据问。

赵景祐冷冷一笑,“宋相还好意思问?

本王好端端地上门提亲,结果只喝了一杯茶水就晕了过去。

调查下来,竟发现这茶水里被人下了药,若不是服用了万金难买的神仙丸,本王这次便交代在这了。

本王没找你算账,只要你赔偿十万两医药费,贵吗?”

茶水里,被人下了药?

宋林甫心中一阵惊颤。

方才祐王突然昏倒,的确蹊跷。

可他让老二去看过了,老二只说祐王太过劳累,休息片刻便好。

到底是祐王说谎,还是老二说谎?

“宋相好像不太相信?”

赵景祐忽地笑了,眼眸却冷冽刺骨,“那便去请御抚司过来好好查一查吧!”

“不必!”

宋林甫立刻打断,“银子稍后会由人亲自送到祐王府上!”

御抚司直隶当今圣上,专门负责调查官员案件。

哪怕是无辜的冤枉的,进了御抚司,也得被扒一层皮出来。

他不能拿宋家那么多人的性命去冒险。

这十万两,他只能认!

宋窈在一旁看着宋林甫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大出一口恶气。

二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哪怕世代簪缨的宋家,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也要元气大伤。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家父亲,被气得脸都变形了呢。

“宋相就是爽快。”

赵景祐面上露出赞赏神情,“既然说完了赔偿的事,那便来说说退婚的事吧。”

宋林甫神色一凛,“祐王是想退婚?”

唇角微微勾起,赵景祐笑中泛冷,“宋家又是下毒谋害本王、又是摔坏定亲信物,明显没有半点联姻诚意。

本王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这婚约,还是就此作罢吧!”

宋林甫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硬生生憋在肚子里,听到这话,差点没维持住应有的体面。

他得了莫大便宜,还要将悔婚的名头,扣在宋家身上!

到时候湘贵妃问罪下来,被责难记恨的还是宋家!

“祐王不要欺人太甚,我宋家也不是吃素的。”

宋林甫神色威严凌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染了几分狠意。

“唰——”黑甲护卫齐齐抽出刀剑,对准宋林甫,杀气腾腾。

凌风推着轮椅离开,与宋林甫擦肩而过的时候,赵景祐淡淡抬眸,一双幽邃深眸,凌厉如名刀出鞘。

“本王,随时恭候!”

......待人一走,宋林甫立刻双眸冒火地看向宋窈,“你到底都跟祐王说了些什么?”

宋窈神色泰然,“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再说了,祐王不是如父亲所愿自愿退婚了吗?

父亲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哦,她懂了。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祐王主动退婚,还要祐王主动承担起所有骂名跟湘贵妃的怒火。

“事到如今,你还巧言诡辩!”

宋林甫当真是气狠了,直接吩咐下人,“取家法来!”


“祖母您息息怒。”

宋滢撒娇卖乖地哄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就你这单纯性子,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宋滢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我有祖母、父亲跟那么多哥哥护着我,谁敢卖了我啊?”

宋老夫人横眉瞪了宋窈一眼,冷哼一声,“有些人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祐王脾气阴狠古怪又睚眦必报,听说有人看见他的脸害怕地喊了一声‘鬼啊’,就被他挖去双眼。”

“如今他亲自上门来提亲,亲事还没定下,定亲信物就被损毁,必定会觉得是我相府轻视慢待他,哪怕表面不说,只怕也会在心里记恨。”

“到时候六丫头嫁过去,哪儿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后宅那些磋磨人的阴私手段多着呢,悄无声息便让人死了。

就六丫头这身子骨,嫁过去也不知道能挺多久。

等到那时候,宋家可就只剩一个嫡女了!”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几个男人,冷汗涔涔,细思极恐。

宋方琰气得跳脚,怒气冲天,“我说你发什么疯,要将那玉如意砸烂,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宋窈,说你心思歹毒都说差了,连自家亲姐姐都设计,你简直畜生不如!”

“七妹,你这次,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宋方闻原以为她是在耍小脾气,没想到竟是存着这么恶毒的心思。

宋家只有她们两个嫡女,她竟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容不下吗?

宋林甫看向自家这个女儿,目光也沉了下去。

宋窈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另一句话,“没错,我就是这么恶毒。

这宋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其实很好选的。

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宋滢那边。

那就赶紧地将自己逐出家门吧!

她现在对这个家厌烦透顶,连等祐王去替她求断亲圣旨都等不及了!

宋滢眼眶一红,长长睫毛微颤,如蝉翼般脆弱,“妹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但我不怪你。

我是你姐姐,本来就该让着你,照顾你的。

哪怕我嫁给祐王以后,没多久就死了,那也是我的命。

我只是有些遗憾,还没有机会,好好在祖母跟父亲跟前尽孝。”

感人肺腑的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心头发软,一阵动容。

只有宋窈看着宋滢堪比戏子的表演,想为她出神入化的演技拍手叫个好。

温顺懂事惹人怜爱,也难怪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给她当马前卒。

宋方琰听着那番话,又看着自家六妹妹跟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心里早就皱巴巴地揉成一团。

他脱口道:“谁惹出来的祸事,就该谁去承担!

不如让宋窈替滢滢嫁给祐王得了!”

话出口后,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反正宋窈不是喜欢祐王吗?

正好成全她!”

宋方闻一脸震骇,“你说什么?

七妹喜欢祐王?

她连祐王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喜欢祐王?”

“谁知道她的?”

宋方琰嘲弄地瞥向宋窈,“说不定有些人贪慕虚荣,想当王妃呢?

也对,王府的生活再不济,那也比乡下好啊,泼天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谁不想要啊!”

宋方闻听言,心神晃动。

下一瞬,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狠狠唾弃自己。

他是怎么了?

方才那霎那间,他竟差点被五弟说动了心。

就算宋窈再不好,那也是他妹妹,他怎么能有牺牲她换六妹的想法呢?

宋老夫人却觉得宋方琰这提议不错,“就这么定了,让宋窈去嫁给祐王!”

听说那祐王双腿被废,面容尽毁,哪里配得上她家乖孙女?

配宋窈一个村姑足矣!

宋林甫蹙眉,有些为难,“母亲,这是贵妃赐婚,岂容随意更改?”

宋老夫人强横地道:“你若不答应,那我也不活了,我跟着我的乖孙女一起去了得了!”

宋林甫最怕自家母亲来这一招,哪怕是堂堂右相,也担不起逼死自己母亲的骂名。

他看了宋窈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依母亲的。”

宋窈听着这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滢身子柔弱,嫁给祐王,怕她不堪折磨死得悄无声息。

怎么着?

换自己嫁过去,就不怕自己受折磨,不怕自己死得悄无声息了?

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啊,可真是把面上一套心里一套表演得炉火纯青。

她开口,眼神冰冷,声音含笑,“祐王是残了,不是傻了,你们以为换个人送过去,他会看不出来吗?

若是他到时候不要我,非要宋滢不可呢?”

“七妹说得有道理。”

宋方闻本就觉得这法子不妥,一听这话,就更那么认为了。

宋滢见老二竟然帮着宋窈说话,气得银牙都快咬碎了。

本来都快成了,他跳出来捣什么乱?

等到时候把人抬进祐王府拜了天地,他祐王就算不认宋窈也得认!

难道他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跟如日中天的右相府翻脸吗?

“其实我倒有一个几全齐美的法子,既能让姐姐不嫁给祐王,还能让祐王不迁怒宋家。”

宋窈嘴角弧度逐渐扩大。

宋方琰环着手臂,不屑地哼了哼,“你能有什么好法子?”

“办法就是......”宋窈拖长了语调,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让姐姐自请出家为尼!”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

宋滢开始哭,宋老夫人开始哄。

宋方琰暴脾气一上来,就开始撸袖子,“宋窈,你有病吧?

滢滢没招你没惹你,你这么害她!”

宋窈慢悠悠地说,“我这怎么是害她?

我这可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啊。

她若出了家,祐王再如何,也不至于会强迫一个出家人嫁给他吧?

如此一来,她的性命不就保住了?”

“强词夺理!

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

宋方琰说着就要冲过来,好好教训宋窈一番。

宋方闻本想拦,却听到一阵惊呼,“六小姐,六小姐伤心得晕过去了!”

兄弟俩一听这话,立刻转身就朝宋滢奔去。

宋老夫人这下子也是彻底起了火气,勒令宋林甫自己想办法解决此事。

反正宋滢是她的命根子,是绝不可能嫁给祐王的!

宋林甫阴沉沉地看着宋窈。

看来,只有换嫁了......
“呜呜呜......”不要,不要过来......破烂的小庙里,几个男人邪笑着扑到宋窈的身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她双眼通红,剧烈挣扎,换来的是男人们的一阵拳打脚踢。

“你都被你二哥逐出家门了,还矜持着你相府七小姐的架子呢!”

“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狗都不如!”

“老子肯要你,是你的福气!”

撕啦——衣衫被撕扯开,宋窈内心绝望,想要伸手把他们都推开。

可是抬起手臂,看着血淋淋光秃秃的两团血肉,她浑身一僵。

手......她哪还有手?

她的手指头,早就被三哥一根一根砍去了。

他说她手段卑劣,竟然推宋滢下水。

那就砍断她的手,让她没办法再作恶。

她拼命解释,是宋滢自己跳下去的,可是没有人信。

谁会傻到大冬天自己跳进水里?

分明是她撒谎。

十指连心,每砍一根,她就痛得晕死过去一回。

那样的绝望,令人窒息。

她想,如果那时候死了多好,一了百了......破庙里光线一暗,两道高大挺峻的身影走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们看到来人,脸色一变,“四少爷,五少爷......”是四哥宋方珩跟五哥宋方琰!

宋窈心里燃起一丝希冀,立刻抬起头看向他们。

却只看到,他们眼里不加掩饰浓浓的厌恶。

“宋窈,原以为你吃了苦头会有所悔改,却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自甘下贱,勾引男人,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四哥,她品性有多差,咱们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早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不,就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把她掐死!”

不......不是这样的......宋窈想解释,一张嘴,却只剩下烫得黝黑的半截舌头,呜呜地说不出半个字。

她怎么忘了,大哥说他天天说宋滢坏话,搬弄口舌是非,便让人用烧红的炭火,烫哑了她的嗓子。

“四哥,别忘了正事,六妹妹还病着呢,大夫可说了,没有心头血做药引,她的病就好不了了。”

老五宋方琰着急地催促道。

一想起自家柔弱可怜的六妹妹,他就一阵揪心。

宋方珩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缓步走到宋窈跟前,蹲在她身旁,面色冷漠,“宋窈,六妹妹是被你推下水后才一病不起的,你就用你的心头血,来给她赎罪吧!”

锋利的刀尖划过心口,疼得锥心刺骨。

咽气前,一滴鲜红液体从宋窈脸上划过。

也不知是她的血,还是她的泪......鲜红的心被人拿在手上,宋方珩讥笑一声,“她这般心肠歹毒,玩弄心机,我还以为她的心是黑的呢。”

“就算心是红的又怎么样,她这样恶毒,根本不配为人。”

宋方琰丢了袋银子给破庙里的几个男人,散漫又随意地开口,“你们几个,把她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宋窈死后,灵魂并没有飘走,她看到自己的尸体被野狗们撕扯哄抢,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她飘回相府,看到宋滢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吃着血燕窝,唇含讥诮,“宋窈那个蠢货,还想跟我争,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那巴掌大的小脸红润光泽,哪里看得出半点病态?

宋窈搞不明白,明明自己与她一母双生,合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姐妹,她为什么要那么恨自己?

但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自己已经死了。

她又飘向书房,父亲已经知道她的死讯了。

他站在窗口愣了半响,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些什么。

半晌后,他下令把这件事压下来,“马上滢滢就要嫁给泓王为妃了,不能让这种晦气事,冲撞了喜气。”

宋窈听到这种话,竟没有半点意外。

以往她还会难过心痛,现在她不会了,她已经没有心了。

在相府里逛了许久,她看到了自己的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所有人都在喜气洋洋地用心给宋滢准备新婚贺礼。

这偌大府邸,竟没半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如此也好,她想。

若能重来一回,她绝不会、绝不会再跟宋家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七月,天光正好。

一支紫薇花从院子里探到窗边,团团簇簇的,霎是喜人。

宋窈坐在屋子里,看着那团紫薇花,还有些恍神。

“七小姐,这是六小姐让奴婢给你送的燕窝粥,你在乡下怕是没吃过这么名贵的东西吧?”

丫鬟高傲的声音响起,将宋窈的思绪拉了回来。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直到这会儿,她才确定,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她回相府半年的时候!

她跟宋滢本是一母双胎,宋滢比她早半个时辰出生。

等到她出生时,母亲却突然难产,最终为了保她,大出血而死。

父亲爱极了母亲,觉得是她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连见都不太想见她。

哥哥们也恨她不该出生,让他们失去了母亲疼爱,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再后来,她几岁的时候,一个路过的道士批言:说一胎双子,必有一个灾星一个福星。

她又被当成灾星,远远地送去了乡下的庄子。

等她长到十八岁时,才被家里人接回来。

她自小孤独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渴望亲情,所以回家以后,她努力地想要跟宋滢亲近、竭尽所能地讨好父亲跟哥哥们。

可是有什么用呢?

只要宋滢哭一哭,晕一晕,所有的惩罚都会落到她身上。

逐她出家门、烫哑她的嗓子、砍断她的十指、剖她的心入药、把她剁碎了喂狗......上一世的惨烈教训,历历在目。

甚至就连他们把她接回来,也是一场骗局。

宋滢心仪泓王赵景泓,却为泓王的生母湘贵妃不喜,便下旨将她嫁给残废毁容的祐王。

祐王府上门提亲当日,宋滢让人给她送来一碗燕窝粥。

她以为这是姐姐想要跟她好好相处的意思,满心欢喜地将燕窝粥吃完,可没想到吃完之后,她便昏迷不醒。

等再醒来时,她已经和同样昏迷不醒的祐王躺在一起!


宋窈看向那支碧玉簪,承认道:“没错,这簪子,是我拿的。”

她之前经过五哥宋方琰的院子时,看到他院子里的丫鬟在偷偷哭泣,便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说,她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五少爷最喜爱的碧玉簪给摔坏了。

她记得那簪子,据说是娘亲过世前,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十分珍重,爱不释手。

如果五哥知道这簪子摔坏了,肯定会很伤心吧?

于是她便问丫鬟要走了断簪,到处询问求人,终于将簪子修好。

可是还没来得及送回去,就发生了今天的事。

“啪——”狠狠的一巴掌,带着风落在宋窈的脸上。

宋方琰气得不行,“听到你偷东西的时候,我原本还半信半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身为哥哥,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五哥,你消消气,兴许妹妹只是喜欢这玉簪,想拿来把玩一下再还给你的。”

宋滢善解人意地劝解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没想到,不必她使绊子,宋窈就已经自掘坟墓。

宋方琰哪里肯信,“滢滢你信不信,今日若是我没发现,这簪子明天就不知道出现在哪个当铺里了!”

火辣辣的疼从脸颊上传来,宋窈听着他俩的话,忍不住笑了,唇角的讥诮弧度越扯越大。

他甚至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已经给她定下了罪名。

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了,不是吗?

恨只恨,她一腔真心喂了狗!

“这种事情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祐王的定亲信物,肯定是她偷的!”

宋方琰立刻继续翻找,很快便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柄玉如意。

“真的是你。”

他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看宋窈的表情,是浓浓的掩饰不住的失望。

宋窈气乐了。

多么拙劣的栽赃陷害啊!

有哪个偷东西的人不将赃物好好藏着,就那么放在枕头底下,等着人上门来搜?

果然,手段不必太高明,只要有人眼瞎头昏肯信就行。

“是我偷的,送我去见官吧。”

她神色淡漠,承认得干脆又利落。

不是说她偷东西吗?

那就让官差来查一查好了。

“不行!”

没想到反应最大的,竟是宋滢。

“滢滢?”

宋方琰回过头,奇怪地看向她。

宋滢又露出那副善解人意的姿态,“这不过是我宋家的家事,报了官,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再说了,我相信妹妹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哼,她能有什么苦衷?”

宋方琰冷哼一声,却也觉得自家六妹妹所言有理。

家丑不可外扬,让人知道他们相府出了个惯偷,那还得了?

宋滢温柔地问宋窈,“妹妹,你偷祐王的定亲信物,是不是想嫁给祐王当王妃啊?

其实你若是直接告诉我,我愿意去求父亲成全你的。

我跟你说过,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给你,何况一个婚约呢?”

说着,她从宋方琰手里拿过信物,递给宋窈,“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好一副大度成全的模样!

宋窈嘴角微微一掀,伸手去接。

见状,宋滢松了口气。

这样才乖嘛......乖乖的,替她嫁给祐王......可为什么她嘴角的笑容,总觉得怪怪的?

下一瞬,宋窈手一松。

“哐当!”

玉如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裂成几段!

宋滢眸孔瞪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宋窈淡淡地笑着,“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抢姐姐的婚事?

断了玉如意,也断了我的念想。

姐姐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嫁给祐王了,怎么,你不高兴吗?”

高兴?

宋滢哪里高兴得起来。

若是从前惊才绝艳的元翊太子赵景祐,她兴许还愿意。

可现在赵景祐已经被剥夺太子之位,被封了个王便贬去守皇陵,一身残疾,面容被毁,听说性格还不好,心狠手辣,残忍暴虐,能小儿止啼。

若不是湘贵妃指婚,他连京城都回不了。

这种人,她死都不愿意嫁!

扶住脑袋,她一阵晕眩,摇摇欲坠。

“滢滢,你没事吧!”

宋方琰立刻冲过来,将宋窈推开,一把将宋滢扶住。

宋窈被推得整个人往后一摔,后腰正磕在桌角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五哥,”宋滢满脸担忧地说,“妹妹毁了定亲信物,我怕祐王会怪罪。”

宋方琰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宋窈,“说你是灾星,你果然是个灾星,你自己脑子有病乱发疯,连累滢滢做什么?”

宋窈强忍着疼,不在他们面前露出一分怯态,“不是五哥之前警告我,让我别抢姐姐的东西吗?

现在我不要了,你怎么又不乐意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宋滢打扮得好漂亮,头上的蝴蝶珠花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她夸赞了两句,宋滢就从头上摘下来,给她戴上。

她好高兴,一整天都戴着,下午的时候,宋方琰却怒气冲冲地找来,说她太过霸道,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要。

还放下狠话,以后若是再敢抢姐姐的东西,他绝对不会轻饶!

她那时还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姐姐送给她的,就变成她抢的了,是不是五哥误会了?

现在回想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方琰显然也记起了之前的事,一抬头,正对上宋窈那双麻木冰冷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

那眼神,好像是历经世间悲欢离合以后,看破一切的虚空跟淡漠。

不知道为何,他心头竟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

不。

他摇了摇头。

肯定是他看错了。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再说了,自己冤枉她了吗?

她是个灾星,出生就克死了母亲。

在乡下的时候又养野了性子,回来就只知道欺负本就柔弱的滢滢。

现如今偷鸡摸狗,什么劣习都敢沾,自己不过教训她几句,她就敢阴阳怪气地呛人了?

宋方琰越想越气,狠狠一拂袖,“宋窈,你死不悔改,还巧言令色,我这就告诉父亲他们你毁坏定亲信物的事。

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休想连累滢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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