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打我?!”
李知秋此时捂着脸,惊恐的话音中掺杂着无尽愤怒。
自己好歹也是大炎王朝正二品的大员,只在数人之下,犹在万万人之上。
尽管眼前的青年现贵为储君,但怎敢对其如此肆意!
“嘶。”
见陆风当众扇了一位刑部尚书的大嘴巴子,百官无不倒抽凉气。
有点猛,好吓人。
此时此刻,大家都被他的胆大妄为,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以至于霎那间,金銮殿内竟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百官竟全部开始面面相觑。
有官员,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这这...谁给他的勇气?!”
“莫非诸君之位,真不想要啦?”
即便是龙椅之上端坐的陛下,也从来没有过这般霸道的行径。
何况眼前这个又无修为且无权势,已经快要被废掉的太子殿下。
要个鸡毛的诸君之位,陆风今天就是来摊牌的。
他当然是觉得,怎么爽就怎么来。
目前整个朝堂之上,敢站在他这边的官员,唯有国子监几位读书人。
观看酒祭顾云裳,不难发现其脸色亦是黑到快不行了。
“太子,你糊涂啊!”老头痛心疾首道。
因为他已经是预想到,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恐怖场景。
当众打脸二品大臣,终归不妥。
作为诸君,应当要有泰山崩于眼前,而处变不惊的端庄。
而陆风如今的狂悖行径,岂能不落他人口舌。
果不其然,满朝文武顿时齐刷刷的叩首。
砰!砰!砰!
磕头之声此起彼伏,犹如排山倒海之势,震动金銮。
百官已然抱定心思,今日非要将陆风给拉下神坛不可。
李知秋作为受害者,自是更加的卖力冲锋。
匹夫当即就悲痛高呼,哭诉道:“呜呜呜,陛下你快看看啊,太子这跋扈的气焰,是否昭然若示?!”
“臣请求陛下,即刻削去其储君之位,改立永安王为太子!”
“如若不然,臣便决意,从今日起辞去刑部尚书之职,卸甲归田告老还乡,以宽我大炎天地。”
李知秋口中的永安王,正是陆风那被誉为武道天才的弟弟。
有了李知秋带头,不少官员纷纷效仿附和。
群臣共同扬言,倘若陛下不同意废掉陆风这个太子,那大家便要一起辞官罢爵!
要真走到这一步,恐怕中枢会有立马瘫痪的风险。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局面。
逼宫,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陆天玄见此,内心不知作何感想。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罕见的保持着沉默。
废掉大儿子的诸君之位,他当然有这想法。
只是目前,时机或许还不够成熟。
陆风看着跪伏一片的大臣们,直接便捂脸轻笑起来。
“哈哈哈。”
“尼玛的,大炎没了你们,难道真就转不动了?!”
“李知秋,本宫简直快要被你笑死。”
“信不信,你现在只要敢踏出金銮殿半步,明天就有人顶下这个刑部尚书之职!”
陆风话语很张狂,可笑过之后。
他的脸色却骤然变得冰冷,阴沉如水一般。
“李知秋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本宫只不过扇了他一巴掌而已,这就跋扈了?”
“倒是想问问诸位臣工,嫡、长、贤,本宫一人全占完的情况下。”
“你们有什么资格废我?又是谁给的胆子!”
陆风袖袍一甩,刚猛地望向了龙椅之上的父亲。
而后便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想改立永安王为太子,何不去皇陵作出请示。”
大炎王朝皇陵,乃埋葬历代先祖的宝地。
一代圣祖,二代明宗,三代英宗,四代文宗皆葬于此。
光辉伟岸之姿,映照古今苍穹。
陆风当众搬出皇陵,便是要告诉在场的百官以及父亲。
自己的太子之位乃是由祖宗钦定,而非某人可轻易决断。
想要废除他,那就看看谁有这个通天本事,去压住那些老祖宗的棺材板吧。
另外,陆风也真的很想听听,父亲到底会给出什么样的答复。
大炎王朝自建国以来,历经洪武、天宝、雍和、乾宣、仪凤、祥符。
距今六朝六代,已有千年的光景。
除去洪武圣祖开局一个碗,逆天建国,是白手起家以外。
余下各朝之帝位,皆由嫡长子所继承。
包括现在龙椅之上不可一世的父亲,当年亦是顺位继承的大统。
所以,从这个角度去思考。
李知秋提议废除陆风的诸君之位,实则是要废除大炎祖训。
说其动摇国本,倒真不为过。
陆风刚才那一巴掌,看来还是有些打轻了。
陆天玄闻言,眼皮顿时微跳。
他开始仔细打量起,底下这满脸倔强的儿子。
其眸中,突然有光芒在悄悄流转,宛若璀璨之星辰。
随后,陆天玄脸上便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赞许意味。
不过,这缕神色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弭了下去。
这是两个月以来,他第一次正眼观望陆风。
刚才那短暂的瞬间,陆天玄似乎觉得儿子真成长了。
他当然明白,有些话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故而,便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
旋即,陆天玄的语气颇为冷淡道:“你过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陆风闻言,低着头摸了摸鼻子。
随后,自语道:“嗯,我又过了。”
青年并不觉得,自己今天是有多么过分。
只见他开始踱步,往前走去。
陆风依次经过跪地的百官,最终驻足在了张之谦的身旁。
半晌后,陆风方才偏转头颅,望向大炎王朝的当世首辅。
笑道:“喂,他说我过了,你怎么看?”
张之谦闻言,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而后淡然的回道:“陛下所言,皆在情理之中。”
“李知秋作为刑部尚书,又是祥符十二年的进士,乃天子门生。”
“殿下当众掌掴他,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
话落,张之谦便直接朝着陆天玄拱手。
“就算李知秋有罪,也该交由陛下处置才对。”
“依臣所见,太子行为确实跋扈万分。”
陆风听后,小脸顿时忍俊不禁起来。
“啪啪啪。”于是便拍手赞道:“说得好,不愧是首辅,角度真尼玛刁钻。”
陆风随即转头,再次望向龙椅之上的父亲。
他的语气,充满失落:“说实话,这个太子我根本就没想过当。”
“我在那边生活,虽然苦是苦了点,但拥有自由。”
“可你们却非要接我回宫,就当我死了不行吗?”
陆天玄陡然起身,合道境巅峰的气势开始全面绽放,蕴含着无尽龙威。
“朕从来没说过要废掉你!”
“可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父子二人再次争锋相对,隔阂之深令百官无不感慨。
对于陆风的勇气,一些大臣皆感到钦佩。
敢如此跟陛下叫板,整个大炎王朝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人来。
同时大家也在期盼着青年的话语,应该再激烈些。
否则他们的目的,又岂会容易达成。
别看满朝文武都嚷嚷着要废掉太子,可这很难说不是一种口嗨行为。
因为陆风所言都是实话,嫡、长、贤,他确实全都占完了!
废掉这样的诸君,对天下没法交代。
狗叫是没用的,有时候却又不得不叫。
百官内心其实都清楚,只要陆风不搞谋反,那基本上就很难被废除。
可惜在他之后,偏偏又出了个天赋异禀的永安王。
若后者将来能继承大统,显然会对大炎更加有利。
这便是以张之谦为首的众多官员们,要执意拉陆风下马的原因。
甚至不惜下毒,也要除掉他!
祖训是无法保护大炎昌盛的,而永安王却一定可以。
陆风无惧父亲武道气息的威压,以残缺的手掌从袖子中缓缓掏出了那封,从婢女月色手中获得的信件。
旋即,便往台阶之上投射了过去。
他似乎还没死心,总觉得父亲应该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遗憾的是,陆天玄在看完信以后,直接便将其给焚灭成了灰烬。
望着这一幕,陆风方才觉得。
自己好像,一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丑。
青年的眼眶,竟没由来的感到了酸涩。
陆风旋即抬手擦了擦眼角,拂去了多余的水珠。
他开始自言自语,喃喃道:“倒霉蛋,你没说错,他从来都偏心......”
陆天玄突然明悟,为何儿子今日会有如此表现,完全区别了以往的柔弱形象。
原来是有人,真想弄死自己的大儿子。
陆天玄威严的目光,已经朝着张之谦逼视而去。
可是君臣只对视了数秒,仿佛便达成了某种默契。
“都平身吧,事情到此为止,废太子之事休要再提。”陆天玄重新端坐回龙椅,平静地说道。
有人捧腹擦泪,谋害的证据已经摆在眼前,父亲却依旧是说到此为止。
只见陆风低头看向了,那只剩下两根断指的掌心。
“倒霉蛋,你的命比我想象的还要贱呢.....”
反观张之谦,他此时只是对着身旁的青年拱了拱手,却没有任何言语。
不过其眼神,好似在告诉陆风。
陛下既然都发话了,太子能奈我何?!
“牛逼,真的牛逼。”
“毒害我这当朝太子,都能被当作无事发生。”陆风苦笑。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炸开了锅。
因为很多大臣还不知道,陆风刚才给陛下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由他亲口说出,自然会感到震惊。
毒害太子?
顾云裳反应过来,立马跳脚道:“好你个张之谦,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对殿下出手!”
国子监的数位官员,更是直接怒骂不休。
“逆贼,安敢霍乱我大炎。”
“你敢毒杀殿下,意欲谋反不成!”
观历朝历代,唯有读书人的话语最是锋利无边,堪比刀、枪、剑。
面对斥责,张之谦始终保持着那份从容淡定。
“话不可以乱说,当着陛下的面,请太子不要给臣扣下这顶大帽子。”
是不是扣帽子,天知地知,人亦知。
陆天玄没追究他的罪责,那此事便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故而,张之谦才会丝毫不慌,甚至是敢用眼神去挑衅陆风。
他自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着想。
太子如若不死,永安王则无法顺利上位。
有先皇祖训盖在头顶,陆风先天立于不败之地,而且他还那么贤德。
入主东宫两个月,不是下旨拨款赈灾,便是免除百姓的赋税。
光凭李知秋挨的那一巴掌,他们自然扳不倒青年。
除非陆天玄,肯不顾一切打破规矩。
作为首辅,张之谦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所侍奉的君王究竟是何种秉性。
陛下是断然不可能会去做,那让天下万民所诟病之事。
小子,此人修为高深,是一位超凡境九品强者。
你要真想杀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系统看了半天,也忍了半天,它真是有些被气到了。
“哈哈哈,好。”
陆风大笑,双肩抖动得异常剧烈。
“超凡境九品,很强吗?”
话落,吞天魔功已经开始运转,轰鸣阵阵。
刹那间,整个金銮大殿,皆被浓郁的佛光所笼罩。
古老的佛陀虚影,立于陆风身后。
同时陆风的周身,还有经文在不断浮现。
这让他看起来,充满着圣洁和高贵。
张之谦感受到这股强横的威压,神色猛然大变。
根据青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他立马就判断了出来,所以眼珠子才会瞪得跟牛一样。
“超凡境..巅峰!”
“你...怎么可能...”
陆风扭了扭脖子,沉声道:
“老狗,父亲饶你是父亲的事,而杀不杀你则是我的事。”
“今日便借你这颗头颅一用,以祭奠我那倒霉蛋兄弟的在天之灵。”
答应了的事情,便算豁出性命也要去做。
此为陆风这辈子,不得不去践行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