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也就敢在他跟前张牙舞爪的,在旁人面前便是一只剁了爪子的猫儿。
亏得她能忍。
他可看不下去了。
陆谚之正要再说些什么,便见帝王已负手离去,候在亭子外的宫人亦次第离去,连半句告罪也不同他说。
这便是帝王的排场罢?他的眸色深了深。
……
“可是身子不适?”沐尘不知何时撂下郑相宜,体贴地前来问询。
曲明嫣正拈着豇豆红的兔儿茶盏,惬意地品着香甜的花枣茶,听得人声还有些迷惘,水眸有些迷离,似是看景色看得入了神。
“尚可,只是许久未曾赏到这般怡人的秋色,一时不愿意动弹罢了。”小娘子回过神来,垂着螓首细声细气道。
许是她惯于做出乖顺的模样,饶是不近女色如沐尘,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如此,不知沐某可有幸尝一尝曲府的茶水?”沐尘有些不羁地在她不远处盘腿坐下,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盯着她葱白的指尖。
茶盏红得似胭脂,更衬得她指尖白皙几乎透明。
曲明嫣不疑有他,亲手斟了一盏茶水,命竹苓送去。
可茶水未到沐尘手中,郑相宜便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嫂嫂有所不知,表哥素来只爱喝黄山毛峰,别的茶水是一概不碰的。”
“这花枣茶……滋味儿轻佻,只适合不懂茶的娘子饮用,还是莫要端给表哥为好……”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曲家的奴仆们皆看好戏似的盯着沐尘。
方才可是这位沐丞相亲口求她们家娘子赏茶喝的,这会子他家表姑娘却说他不爱喝花茶,话中还隐隐有些瞧不起花茶的意思……
“宜儿,退下。”
饶是好脾气如沐尘,面色也有几分隐怒,任谁都不愿意在心上人面前出糗。
郑相宜也不知是没听见他前面所说的话,还是故意要给曲明嫣难堪,最后被人讥诮的却是他。
“表哥,人家也不过实话实说嘛……”
“嫂嫂若要当好这个家,怎能连表哥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都不清楚呢?”
“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郑相宜满含委屈地说道,好似她全心为着沐尘着想,对方却碍于曲明嫣的面子,不肯领她的情似的。
曲明嫣只觉得煞风景极了,她在府中素来是千人宠万人疼的地位,何曾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
便是她有求于沐尘,想借他的势,也难免觉得委屈。
眼见着小女娘神色有一瞬的黯然,一道低沉凉薄的嗓音响起:
“朕倒是未曾尝过曲家的花枣茶,也不知滋味几何?”
身穿玄色绣金圆领袍的陆诤负手而来,毫不见外地与曲明嫣同坐一桌。
倒是沐尘这个未婚夫婿,离曲家拉起的遮阳幕布有一尺之远,显得像个外人似的。
“给陛下斟茶。”曲明嫣心头一跳,连忙让竹苓回来斟茶,连带着将原本奉给沐尘的那杯茶一并带了回来。
陆诤将那只原本奉给沐尘的茶盏,连盏带茶一并丢了出去。
又慢条斯理道:“朕要喝曲娘子亲手斟的。”
他生得高大魁梧,从沐尘的角度看去,曲明嫣几乎被他整个儿拢在怀里,娇弱不胜衣。
幕布外的沐尘面色沉了沉,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郑相宜拉住了衣袖。
“表哥,嫂嫂怎的同陛下联袂而坐……”
“男女七岁不同席……嫂嫂如此做,实在有些不合礼数呀……”
郑相宜仿佛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压抑住心里的幸灾乐祸,有些阴恻恻地在沐尘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