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想,到底是出身不够,便是侯府主母,也当是江婉玉这般的女子才担得起。
可他又想,宋篱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即便满肚子算计,也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一个贱妾的身份还是要给她的。
何况,还有那个没了的孩子。
想到那个孩子,他才不自觉皱了眉头。
宋篱那般谨小慎微看所有人脸色过活的人,竟也敢直接对自己甩脸,打了自己的孩子。
到底是自己给她太多好脸色,让她忘了这侯府姓甚名谁。
他莫名生了几分怒气,以至于管家犹犹豫豫站在他面前,提起宋篱时。
他想都不想,直接冷声打断:“才出去几天就受不了了?”
“好日子过多了,忘了自己是何种出身了。”
“住不下去也给我住,这次不给足她教训,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在婉玉面前作威作福。”
管家又要开口,却被他一个茶碗砸在脚下:“怎么,她管了几日侯府,你便唯她马首是瞻,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吗?”
“再敢提她一个字,我便送你去庄子上陪她熬半年。”
管家一张脸被吓得惨白,宋篱姑娘丢了的话他再不敢提起。
唯唯诺诺退出身去,管家叹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侯爷被猪油蒙了心,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可他八抬大轿接江婉玉入府的时候,没有后悔。
不自觉走到篱笆院,却在空落落的院子里没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时,也没有后悔。
连顾如月举办的诗会,因没宋篱精心准备的点心和小玩意儿,一院子小姐们意兴阑珊得不欢而散时,他也没有后悔。
甚至,江婉玉含着泪珠告诉他,自己有了身子,若不留这个孩子她宁愿去死时,他还是没后悔。
直到,江婉玉的肚子越来越大,将军府派来的丫头隐隐压过侯府的下人,把持了侯府的后院闹得不可开交时,他有些想宋篱的岁月静好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庄子的那位可还知错了?”
管家还来不及回答,从前温柔乖巧的江婉玉便摔了茶碗,哭着跑出了门:“我尚且大着肚子,你就开始惦记起了外面的人来,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她跑得太快,与顾如月撞了个满怀。
啪~“你眼瞎了吗?
我大着肚子你就往我身上撞,是生怕我生下侯府的嫡子不成。”
顾如月被一耳光打呆愣在了原处。
泪汪汪看向赶出来的顾长风:“爹爹,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干脆也一碗堕胎药灌死肚里的孽障算了。
省得我看不住大的心,也管不住小的人。”
江婉玉发疯了一般捶打自己的肚子。
顾长风吓坏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转头便冲顾如月吼道:“你都八岁了,还如此莽撞。
你母亲正是身子重事事艰难的时候,何故要惹她不快。”
“这肚里的弟弟既是将军府的希望,也是我顾的嫡子,你可知他身份何其尊贵。”
江婉玉委屈巴巴掉眼泪,不动声色扫了顾如月一眼:“知你最无容人之量,生怕弟弟妹妹抢了你的前途去。
可我是谁?
你的亲姨母,我还能害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