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嘉阳宋郑东的其他类型小说《少爷落魄后,被养过的哑狗捡走了宋嘉阳宋郑东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海鸥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在城里呆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放过烟花爆竹,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迟鹤愣了愣,他没放过烟花,因为那被他划分在不是必须花钱买的东西之外,即便今天是过年也是如此,他和母亲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渲染所谓的过年氛围,能够吃饱穿暖已经足够。迟鹤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太想去,平常他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可宋嘉阳不一样,他喜欢热闹,喜欢新鲜的东西,他跑过来找迟鹤的目的就是为了拉他跟自己一块去放烟花,村子里有条宽敞的大路,那里已经有很多放烟花的人了。宋嘉阳急着去,“去吧去吧,今天过年呢,我谁都不认识就认识你一个,你不陪我去我一个人都不想去了。”他的朋友们来看他一会送来东西就走了。宋嘉阳那张娃娃脸总是具有很强的欺骗性,眼里都是期待,他把迟鹤当在这里认...
《少爷落魄后,被养过的哑狗捡走了宋嘉阳宋郑东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他在城里呆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放过烟花爆竹,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迟鹤愣了愣,他没放过烟花,因为那被他划分在不是必须花钱买的东西之外,即便今天是过年也是如此,他和母亲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渲染所谓的过年氛围,能够吃饱穿暖已经足够。
迟鹤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太想去,平常他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可宋嘉阳不一样,他喜欢热闹,喜欢新鲜的东西,他跑过来找迟鹤的目的就是为了拉他跟自己一块去放烟花,村子里有条宽敞的大路,那里已经有很多放烟花的人了。
宋嘉阳急着去,“去吧去吧,今天过年呢,我谁都不认识就认识你一个,你不陪我去我一个人都不想去了。”
他的朋友们来看他一会送来东西就走了。
宋嘉阳那张娃娃脸总是具有很强的欺骗性,眼里都是期待,他把迟鹤当在这里认识的最好的朋友,不自觉露出的撒娇和恳求让人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
迟鹤答应了跟他去玩。
宋嘉阳迫不及待,“那我们赶紧去吧。”
其实迟鹤只能去玩一会就回来,虽然母亲晚上睡觉很安稳,但她一个人在家迟鹤总是不太放心的。
两人来到宽敞的大路,路边三三两两一行人,炮竹声,女孩子手里的仙女棒呲呲声,天边或远或近的烟花不间断照彻夜空。
孔明灯伴随着儿童的欢声笑语徐徐上升,一个个橘黄色的光芒点亮夜空,随着风越飘越远,直至变成了一个闪动的光点。
宋嘉阳在来的时候路过家里把买的一大兜烟花爆竹拿了。
迟鹤看他从里面挑挑拣拣出来一整盒擦炮,里面是12个小盒,他塞给迟鹤一盒,然后自顾自玩了起来。
擦炮往盒身侧面一拉,然后“呲”地一声冒起烟,宋嘉阳往外一扔,三秒后,“啪!”地炸了。
盒身侧面的拉纸擦两下就不能用了,宋嘉阳所索性直接用打火机点,他玩的津津有味,一整盒不够放,后来还把迟鹤手里那盒拿去了。
迟鹤全程看着宋嘉阳玩,偶尔被宋嘉阳拉着参与一下。
宋嘉阳要放孔明灯,他没放过,一个人不好操作,需要另一个人从上面拎着,然后另一个人去点酒精,直到热气将整个灯充斥的膨胀足以上升为止。
迟鹤帮他,很快孔明灯膨了起来,一松手便会升上天夜空。
宋嘉阳看别人放飞前都会许个愿望,他也有样学样的闭眼许愿,别人一个灯许一个,宋嘉阳一口气许了三个。
“希望阿奶身体健康,希望迟鹤的妈妈早点好起来,还有希望迟鹤明年能挣到大钱。”
他许的愿望很纯粹,迟鹤跟他同龄,他的18岁跟迟鹤的18岁完全不一样,他只是单纯的希望他的朋友以后能更好,有朝一日不用再被人欺负而已。
宋嘉阳的愿望里有迟鹤,迟鹤听到怔住,有些意外。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祝福,是在今天这个还算特殊的日子里。
许完愿望,宋嘉阳放飞孔明灯,看着承载他愿望的孔明灯越飞越高,飞到看不见了,宋嘉阳高兴地说:“我阿奶说孔明灯飞的越高,代表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
迟鹤眼底染上些许笑意。
他很高兴是在今天收到宋嘉阳的祝福。
各种各样的烟花宋嘉阳都买了一遍,放完拉炮他又放别的,一大袋都要被他放完了还意犹未尽。
宋嘉阳总算反应过来迟鹤没怎么玩,袋子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炮竹了,是个手榴弹类型的,造型做的还挺逼真,宋嘉阳没看懂是什么样的效果,只看到点燃后5秒响。
“就剩下这个了,你要玩吗?”
迟鹤摇头,觉得这个炮竹有些危险,不太适合宋嘉阳玩。
“好吧。”
宋嘉阳自己拿打火机点了,引线呲呲冒火花,宋嘉阳把“手榴弹”扔出去,捂好耳朵后不见炮响。
“嗯?怎么不响。”宋嘉阳玩上头了,想也不想就跑过去看,迟鹤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人已经跑过去了。
这种三无的小产品质量并不过关,迟鹤虽然不玩但也知道宋嘉阳不该去已经点燃的炮竹旁边。
宋嘉阳刚跑过去,迟鹤便阔步上前把人往后拉,宋嘉阳被他扯的踉跄了一下,重心不稳直接往后栽去。
两人都摔在地上,宋嘉阳哎呦了一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以一个很暧昧的姿势趴在迟鹤胸口把他压在身下,迟鹤的一只手臂护在他腰后。
果然不出迟鹤所料,那个没响的炮竹,“砰”地一声炸响了。
迟鹤怀里的宋嘉阳被吓的一激灵,迟鹤放在宋嘉阳腰上的手紧了下。
宋嘉阳这会儿后知后觉害怕起来了。
要是刚刚迟鹤没有拉他,他凑那么近,估计就要被炸了。
迟鹤眉头微皱,面色不虞地查看他伤着没,宋嘉阳悻悻道:“我没事,幸亏你刚刚拉我了。”
迟鹤表情凝重,明显是责怪他不知道危险的行为。
宋嘉阳还想狡辩两句,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砰的巨响,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的空中绽开,烟花如雨后春笋般接连不断地绽放。
宋嘉阳被吸引去注意力,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壮观景象所震撼了。
“好漂亮!”他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然后迅速加速,伴随着烟花的朵朵绽放,他的内心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喜悦。
他们还以刚刚的姿势躺在地上,他的怀里搂着宋嘉阳,宋嘉阳激动抬头看烟花忘了自己现在还在迟鹤怀里,他眼睛睁的溜圆,一眨不眨盯着头顶看,焰火仿佛复刻了一份在宋嘉阳眼睛里绽放,明明暗暗的火光闪烁在他脸上,不知怎的,有那么一瞬,迟鹤清晰听到了自己心跳错拍的声音。
烟火确实漂亮,但迟鹤又觉得,这漫天绚烂的烟火都不如此刻宋嘉阳眼里的色彩好看。
他给不出理由,却依然这么觉得。
没有人知道迟鹤是大年三十出生的,更没有人知道今天其实是迟鹤的生日。
他从没有在生日收到过礼物和祝福,但今天,迟鹤想他或许已经在今天收到了宋嘉阳送他的最好的礼物和祝福。
烟花离他们太近了,头顶炸开的灰簌簌落下来,迟鹤伸手挡住宋嘉阳的眼睛,示意他头低下来别被灰落进眼里。
眼前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盖住,宋嘉阳疑惑眨了两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扑簌在迟鹤掌心,带来丝丝痒意。
宋嘉阳反应过来自己还压在迟鹤身上呢。
他赶紧不好意思地爬起来,去拍迟鹤身上的灰,“光顾着看烟花,忘了还压着你了。”
迟鹤摇头,拉过宋嘉阳的胳膊把他往离刚才远一点的空地带。
烟花差不多放完了,大路上的人也三三两两散去,宋嘉阳玩尽兴了,两人顺路,于是一起回家。
走到宋嘉阳家门口,宋嘉阳跟迟鹤拜拜,“我到了,拜拜。”
迟鹤抓住了他,宋嘉阳疑惑看他,只见迟鹤伸手摘掉了他头发上落的灰。
宋嘉阳的头发很软,手感好的出奇。
宋嘉阳看迟鹤手里的灰,自己扒拉两下头发,笑笑:“谢谢啊,可能是刚才看烟花的时候落的,我回去洗个头。”
说完话宋嘉阳回去了。
迟鹤眼底有丝很淡的不舍没被发现,他看着宋嘉阳回到家里才转身离开。
............
过年宋嘉阳爸爸也没回来,说是公司忙走不开,年后有空的话再回,杨阿奶在电话里嘘寒问暖,宋嘉阳在一旁不屑地嗑瓜子。
杨阿奶让宋嘉阳跟他爸说两句,宋嘉阳白眼一翻,“不接,我不想跟他讲话。”
“臭小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我看你在乡下还没反省好,你干脆别回来了!”宋郑东在电话里听到,又对宋嘉阳是一顿训斥。
“不回就不回,我就对你这么说话怎么着了?”宋嘉阳不服顶嘴,杨阿奶怕两人越吵越大,赶紧给电话挂了,苦口婆心劝宋嘉阳,“你爸爸也是为你好,你妈走得早,你爸一个人挣钱也不容易。”
冷不丁提到母亲,母亲一直是宋嘉阳心里的黄线,谁都不能轻易触碰提及的存在,宋嘉阳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火气大起来道:“他为我好不容易?你是不知道他在外面玩的多花,过年你真以为他忙呢,也不知道他跟哪个女人在外面潇洒,哪里还记得他还有个妈有个儿子!”
杨阿奶愣了愣。
宋嘉阳话说出口才后悔,他爸是他阿奶儿子,杨阿奶偏向他爸也很正常,他不是故意对杨阿奶发脾气的,只是被提到伤心处有些口不择言,他张了张嘴,道歉的话噎在嗓子里说不出来,蹭地一下站起来跑出去了。
杨阿奶在后面喊他他也没停。
冷呼呼的风刮在脸上,许久没被触及的陈年旧事被翻出来,记忆翻江倒海一样涌回脑子里,宋嘉阳心乱如麻,一直跑到跑不动才堪堪停下来。
一大堆零件瞒着杨阿奶买回家,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藏在杂物间里琢磨修摩托车,最近天气暖和,杨阿奶上午下午都不在家,更给宋嘉阳创造了修车的机会。
他早上懒觉也不睡了,天没亮杨阿奶还没醒他悄悄爬起来去杂物间里,杨阿奶知道他爱睡懒觉,早上从不会叫他。
他以为他已经是起的最早的人了,结果几次4点的时候他刚起来就发现迟鹤比他起的还早,每天都骑着他那辆修好的自行车,在早上4点前准时路过宋嘉阳家门口。
做什么事要这么早出门?
宋嘉阳不知道,也暂时没心思顾别的,他只想赶紧把摩托车修好。
可是他玩摩托车,但不代表他一定会修,高估自己的下场就是以为自己能修好,结果修的一团糟。
宋嘉阳非常气馁地把扳手一扔,一手一身的机油就这么坐在地上,大黄蜷缩在窝里喂着小狗崽子,听到动静懒懒抬头望了眼小主人。
“修不好啊。”宋嘉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摩托车不好运出去修,他阿奶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他要是自己先修好了还能哄着他阿奶同意。
忙活了一下午,外面天色渐晚,杨阿奶这会儿该回来了,宋嘉阳从地上爬起来,把“罪证”一股脑收拾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出去洗澡换衣服了。
晚上,宋嘉阳被尿憋醒,掀开热乎的被窝,两眼眯瞪着缩手缩脚跑去卫生间排水。
卫生间正对外面的一条黄土路,那条路是通往迟鹤家的唯一路径。
又冷又困,闭眼解下裤子,眼皮突然被一道手电光晃了一下。
宋嘉阳皱眉往外看,黑漆漆的路上有个人影在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手里的手电晃来晃去。
二楼卫生间离黄土路很近,宋嘉阳趴在窗户上努力往外看,那人影很小,微弱月光下依稀看见那人好像穿着黄色的衣服,他在路边弯腰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太可疑了,这大半夜的。
等人走远,宋嘉阳提上裤子悄悄到刚刚小小的人影离开的地方。
宋嘉阳到地方左右看了一圈,窄窄的黄土路蜿蜒绵升,没什么异常,寒风瑟瑟,宋嘉阳冷的一个哆嗦,正要回去,手机灯照着脚下的时候,忽然发现地上有片枯叶堆在一起,枯叶周围是新鲜的泥土,还有脚印,要不是反应过来周围没有树,怎么会有树叶差点踩上去了。
他蹲下身把树叶剥开,里面赫然是个新挖的坑,坑不大,刚好有人骑车路过的时候,必定会轮子陷进去的程度。
手指突然一痛,宋嘉阳猛地抽手,指尖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扎了一下。
一旁捡来根树枝,宋嘉阳继续扒拉。
这回看清了。
里面全是圆头图钉。
脑子里倏地闪过一个迟鹤自行车轮胎上扎的钉子,宋嘉阳突然反应过来,是有人在迟鹤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故意挖坑放钉子。
今晚的那个人影就是恶作剧的人,只可惜并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
明天早上迟鹤还会走这条路的,得告诉他一声才行,想到此,宋嘉阳第一反应是给迟鹤打电话,点开拨号界面愣了一下。
他没有迟鹤的电话号码。
靠,关键时候掉链子。
想到迟鹤付钱时那一堆零钱凑出来紧巴巴的样子宋嘉阳就不是滋味,他家已经那么穷了,任何额外的开支对迟鹤来说可能都是负担。
宋嘉阳收了钉子,打算明天等迟鹤路过的时候跟他说一声。
第二天早上下了雨,空气湿润寒冷,淅淅沥沥的雨滴砸在黄土路,地面变得泥泞,似乎宋嘉阳来这个村子以后总是在下雨。
宋嘉阳特意在迟鹤会经过的时间点蹲在门口等人,可是今天四点半了迟鹤还没有来。
他有点冷,可又怕错过迟鹤,在门口裹着棉袄犹豫是回屋还是继续等。
雨还在下,没有任何停的意思,泥泞路面积起些许水洼。
杨阿奶5点起床发现孙子蹲在大门口,惊讶宋嘉阳起这么早的同时,关心道:“阳阳起这么早?蹲门口干什么,不冷吗。”
宋嘉阳和杨阿奶说了自己在等迟鹤,还有昨晚有人在迟鹤回家的路上撒钉子这件事。
杨阿奶:“可能是村里小孩,他们爹妈不管着,由着自个孩子欺负人家。”说到这杨阿奶表情有几分气愤和无奈,“我听人说小迟是在村头修路,今天下雨了,估计工地不开工。”
迟鹤在工地干活?所以才每天去那么早。
工地下雨一般都是停工的,怪不得等不到迟鹤。
宋嘉阳打算上午雨停了去一趟迟鹤家。
这场雨近中午才停,雨后空气带着些许泥土的清新,太阳剥开云层照射大地,驱赶一丝寒冷,杨阿奶午饭做的早,吃完饭宋嘉阳揣上昨晚收起来的那兜钉子往迟鹤家去。
雨靴踩在泥土的感觉很不好受,还有泥点子随着脚后跟溅到小腿裤子上,来乡下一趟,宋嘉阳的洁癖都快养没了。
越往迟鹤家去的路上就越窄越烂,他阿奶家附近都垫了小石子,稍微好走一点,迟鹤家附近完全就是稀泥巴,还有好多人乱七八糟的脚印子。
奇怪,这里不是只有迟鹤一家人住吗,怎么这么多大小不一的脚印子。
拐过光秃秃的槐花树,迟鹤家的土房子露出来,正要过去,发现他家门口围聚了好几个人,隐约还有女人尖锐破骂和小孩哭喊的声音。
宋嘉阳快步过去,三三两两的人们堵在迟鹤家围栏外面,里面持续传来女人咒骂和孩子哭闹的声音。
“老张家婆娘说这野小子给他儿子打了,胳膊都打骨折了,真的假的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他家儿子胳膊都打石膏了,八成是真的。”
听到他们的讨论,宋嘉阳傻了一下,迟鹤打人?还是打一个小孩?根本不可能,迟鹤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碗被用力砸碎的声响,女人咒骂的声音也愈来愈大。
外面人挡住视线,宋嘉阳看不见里面情况,他莫名有些着急,于是卖力往里挤,身边有村民不满的声音宋嘉阳都不理。
他成功挤进去,迟鹤家里一片狼藉,木桌木凳橱柜倒地,碗碎片砸的到处都是,一个穿着劣质皮草,烫了大波浪,红棉袄,手上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女人叉腰,尖酸刻薄地指着她对面的迟鹤骂,而她身旁则是牵着一个黄衣服的小孩,这小孩正是那天宋嘉阳揪着领子恐吓的那个。
“你个野种跟你那个狐狸精妈早点滚出我们村子,自从你们来了我们村没有一天安静日子!现在还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胳膊都断了,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迟鹤被人像面临审判的囚犯一样围在中间,每个人都用厌恶,嫌弃,看不起的眼神看他,他就这么立在众人近乎吃人的言语和谩骂中,他的表情比宋嘉阳任何时候见到的都要冷,那样漆黑深沉的眸子与宋嘉阳的冷不丁对上,宋嘉阳愣了一下,然后看见他身侧的拳头攥的很紧,手里攥的是他用来写字表达的纸和已经断裂的铅笔。
他们的视线短暂交汇了一下,迟鹤看宋嘉阳的眼神和看周围人的冷漠一样,他把宋嘉阳同样归纳为此次看热闹的人群定义中。
有那么一瞬间,宋嘉阳仿佛感受到迟鹤身上那股漫天的无助与倔强。
“老娘跟你说话,你死了吗!”迟鹤一直沉默终于激怒了女人,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个茶缸就往迟鹤砸了过去,宋嘉阳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跑到迟鹤面前挡住了砸过来的茶缸了。
茶缸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宋嘉阳戴着帽子的头上,不疼,庆幸他戴的帽子很厚。
在宋嘉阳挡过来的那一瞬,迟鹤顿了下。
虽然不疼,但被这么一砸宋嘉阳也火了,他也学女人叉腰指她骂,“你嘴巴早上上厕所没擦干净,说话这么脏要不要我给你刷刷,你说迟鹤打了你家小孩,你有什么证据?”
那女人冲动砸迟鹤,没想到有人挡了,对于宋嘉阳的出现更没想到是站在迟鹤那边的,被尖牙利嘴的宋嘉阳一通骂,说到证据,女人还真没有,但是她扯过儿子,指着儿子打绷带的胳膊,瞪眼大声说:“我儿子亲口说的,跟他一起玩的小孩都看到了就是迟鹤推的,还要什么证据,难不成是我儿子自己弄断的?”
“你儿子还给人编歌呢,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我看说不定真是他自己弄断的。”
“你!”女人气的指着宋嘉阳,偏偏还说不过。
她又用力扯了扯儿子,“你说,是不是迟鹤打你?”
“对,我们都看见了。”其他小孩也商量好似的附和道。
宋嘉阳站在迟鹤前面,他看向女人身边的小孩,他身上那黄色的衣服越看越眼熟,脑子里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见到的黄衣服身影,也是很像小孩子。
搞清楚原委的宋嘉阳那叫一个气啊,一个小小的包工头都敢这么欺负人,抢了迟鹤妈妈的医药费钱还把人打了一顿。
那两个人是迟鹤工地的工友,也是一个村子的,跟另一个交好的工友聊天被宋嘉阳听到了,这才知道事情经过。
他当即给朋友打电话,想让朋友转点钱过来给迟鹤救个急,可他还在他赔钱老爹的“禁足期”中,朋友一毛钱都不能借给他。
“你们还是不是朋友?三千块钱都不肯借??”宋嘉阳咬牙。
电话那头语气无奈,“嘉哥,真不是我不借,你也知道,我的卡都被我爸管去了,我真没办法。”
电话不欢而挂。
迟鹤手里肯定缺钱,宋嘉阳不想问他阿奶要这笔钱,放在平时区区三千块钱他都不放眼里,现在却难的一分钱拿不出来。
他什么时候过过这么卑微的日子了。
忽然,宋嘉阳想起来个人。
那个黄毛不是说要买他的鞋吗。
可是那双鞋他也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买到的,还是签名限量款,都绝版了......
人命关天,况且迟鹤上次冒着那么大的雨救了他一条命,只是一双鞋子而已,他能这么小气。
宋嘉阳只犹豫了几秒便赶回家从柜子里拿出来那双擦干净放起来的球鞋。
他不知道黄毛家住哪里,在村子里打听了一下后知道了住址。
他过去的时候黄毛正骑摩托车要出门,黄毛家也是个两层楼,跟他阿奶家比虽然还是差多了,但在村子里看来家庭是属于还不错有点小钱的那种,看那摩托车车也是新买的。
这不是学他呢吗。
黄毛看见他,语气不是很好问:“干什么?”
上午黄毛要跟他买鞋被他无情拒绝,现在他又主动来找人家,是件非常掉价的事情,可迟鹤母亲还等着这笔钱救命呢。
少爷当惯了,宋嘉阳从没有低人一头的概念,他把鞋盒扔在黄毛面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你不是要买我的鞋吗,我同意卖给你了。”
黄毛狐疑地看着他,宋嘉阳不耐烦,“喂,你到底要不要买了。”
“你不是不想卖给我吗?”
宋嘉阳被噎了下,“我现在又想卖了行不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上午他低声下气跟他买他不卖,现在又卖了,他妈说宋嘉阳是因为犯错被他爹送到乡下的,那看来这小少爷手里是没钱了。
这么一想黄毛心里了然,别有深意笑笑,“当然买啊。”
宋嘉阳心里一松,他还怕这黄毛记仇不肯买了呢,没想到这么爽快,那他上哪弄钱去,总不能真问他阿奶要吧。
“三千。”
宋嘉阳还没高兴两秒,黄毛的话立马让他嘴角垮了下去。
“多少?三千?你打发要饭的呢?不是说好了五千吗。”宋嘉阳差点跳起来。
他的反应更加证实了黄毛的猜想,彻底拿捏了宋嘉阳,“那是上午的事,上午给你五千你不卖,就三千,你卖就卖不卖拉倒,我也不是多想要了。”
宋嘉阳后槽牙咬的咯咯响,他也看出来黄毛是故意压价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三千块钱他以前什么时候放眼里过,没想到现在却这么点钱被难住了。
只是一双鞋子,宋嘉阳安慰自己,他家还收藏了很多,这一双反正也穿过了,卖了就卖了,救迟鹤的急要紧。
“三千就三千。”
鞋子以三千块钱成交,黄毛也是爽快地当场加微信转给他了。
宋嘉阳最后恋恋不舍看了眼地上的鞋子,忍痛走人去找迟鹤。
他给迟鹤发信息,问他人在哪儿。
正准备联系小广告上卖血的电话时看到了宋嘉阳的信息,他回信息问宋嘉阳有什么事,宋嘉阳直接一个电话过来了。
“迟鹤你在哪儿呢,我有事找你,你有微信吗?”
迟鹤没注册过微信,他打字回复宋嘉阳,没有,怎么了,有什么事。
“到了我再跟你说,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他没回自己在哪,只说现在有事走不开。
宋嘉阳说:“我的事更急,你在家是不是,我马上过去找你。”
小少爷说风就是雨,说着就要挂电话去他家,迟鹤无奈叹了口气,将那张小广告放进口袋,不得不和宋嘉阳说了地址。
他在原地等了会,宋嘉阳很快骑着他那辆摩托车风风火火过来了。
摩托车帅气一停,宋嘉阳摘了头盔下车朝他跑过来,气息微喘。
他喘气抬头,迟鹤脸上的伤在逐渐变好,嘴角结痂还有些青紫,他伸手,“你手机给我,我帮你注册个微信。”
收钱需要实名,宋嘉阳先没告诉迟鹤是转钱用,成功忽悠迟鹤做了实名认证,然后才说转钱的事。
听到转钱,迟鹤眉头皱了下,宋嘉阳看他犹豫,催促,“手机给我呀。”说着就要去掏他口袋。
迟鹤侧身躲了一下,但是宋嘉阳手快,已经把他手机掏出来了,顺带还带出一张带字的小卡片。
宋嘉阳低头好奇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你,你要卖血?!”
如果不是实在缺钱了,迟鹤怎么会去卖血,宋嘉阳说不好心里什么感受,又生气又心疼的。
“那都是黑作坊,骗人的,不能去!”
迟鹤表情平静淡然,我需要钱。
“需要钱也不能去卖血啊!你身体再垮了谁照顾阿姨,你没想过吗?”宋嘉阳说完按亮迟鹤的手机准备转钱,迟鹤伸手要去拿,被宋嘉阳躲开,一遍低头操作一边说:“钱你先拿着给阿姨看病要紧,你是我宋嘉阳的朋友,我说会罩着你就一定会罩着你的。”
手机没有锁,一划就开,款式老旧,外壳掉漆,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二手货。
界面有些卡顿,网络是连在快餐店的,宋嘉阳一顿操作注册好微信,然后就听叮的一声到账三千元的转账提醒。
转完钱宋嘉阳把手机还给迟鹤,“好了。”
迟鹤看着手机上的三千元微愣神,意外宋嘉阳知道的同时还意外宋嘉阳从哪弄的这笔钱。
杨阿奶提过宋嘉阳因为犯了点小错被他爸爸送到乡下来,身上是没有钱的,从他一直用的现金就能看出来。
是杨阿婆给你的?迟鹤打字问他。
宋嘉阳愣了下,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更好的借口,总不能说他把一万多的鞋子卖了三千块钱吧,他说不出口,就应了迟鹤。
迟鹤沉默,谢谢,钱我会尽快还上,替我谢谢阿婆。
他是有办法拿回工头抢走的钱,可是需要时间,母亲住院的费用已经见底拖欠,卖血也一下卖不到三千,他的确需要这笔钱。
“没事,不急着还,你先用着。”
宋嘉阳咧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旁两颗浅浅的梨涡,眉眼神色依旧是骄矜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小少爷身上褪去了些刚见面时的纨绔蛮横,多了很多迟鹤没被发现的善良和可爱。
............
三天后,迟鹤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
其实拿回来的方法很简单,由于他每天最后一个做收尾工作走,曾经碰见过工头和一个女人在车上搂搂抱抱,工地上都知道工头是有家室的,他的大部分势力也都是依靠女方那边。
工头和那个女人见面的时间是固定的每个月十五号,而他妻子20号会来工地视察一次,说是视察不过就是来看看工头有没有老实在工地待着,一开始迟鹤并未多在乎这件事,尽心尽责做好每天的工作。
他不关心别人的事,一开始也没有想用这件事来威胁谁得到什么报酬,是工头不仁义在先。
他在15号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工地,拍了照片。
他的需求很简单,结清他的所有工资,这件事便不会传到他夫人的耳朵里。
工头哪里料到迟鹤玩这出,不甘心的把钱打到了迟鹤账户里。
一分不少。
还有一句狠话,威胁迟鹤要是敢曝光这件事,他一定不会放过迟鹤的。
这样威胁的话对迟鹤丝毫不为所动。
母亲病情转好,已经转到普通病房继续观察,没什么事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迟鹤结束一天的工作,去附近银行取了三千块钱现金。
取完钱迟鹤顺带买了点牛奶和水果一并送到杨阿奶家。
杨阿奶正在做饭,听到敲门声来开门看到迟鹤手里掂的东西愣了愣,“你这是?”
东西放下,迟鹤从口袋里拿出那叠钱双手递到杨阿奶手边。
杨阿奶更迷惑了,连忙推回去,“这是干什么,你这孩子,好端端拿钱过来干嘛。”
迟鹤在纸上写字,谢谢您借的钱,一点水果是我的心意。
杨阿奶,“我什么时候借钱给你了,你这孩子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迟鹤也有些意识到不对劲,杨阿奶的表情像是对此事完全不知情,那宋嘉阳的钱从哪来的?
迟鹤表情微微凝重,他写字给杨阿奶说了事情的经过。
希望不是宋嘉阳在杨阿奶不知情的情况下拿了杨阿奶的钱给他。
杨阿奶凑近看清了内容,当即表示说,“阳阳不会偷东西的,不过他身上的确是没有钱的呀,他在睡觉,我等下问问他吧。”
迟鹤晚上要去医院照顾母亲,不便多留,那笔钱杨阿奶让他先拿回去,等宋嘉阳醒了问清楚事情经过再说。
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7点了,迟鹤在家做好了饭菜用保温盒装好带到医院,母亲靠坐在床头,头发干枯有些散乱,脸色苍白,连续几天被药物治疗的身体带着虚弱和郁郁病气,此刻正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迟鹤过去给她被子往上拉了拉,在她肩头披上一件外套,然后喂饭。
母亲眼睛呆滞的目光缓缓聚拢,看到迟鹤进来,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她的病情总是阴晴不定,有时候能认出迟鹤说上那么两句话,有时候又谁都不认识,谁都会攻击,最近母亲除了身体不太好以外,精神状态倒是好了很多,迟鹤喂她饭也都乖乖吃了。
迟鹤收拾好保温盒,帮母亲的头发梳顺,母亲眼皮耸拉,冬天她总是容易犯困。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迟鹤轻手轻脚避免打扰到别人,去水房打水准备给母亲简单擦洗一下。
快到水房门口听到里面有女人和男人争吵的声音,所幸水房离母亲病房很远,不至于被吵到。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把你的黄头发染回来,别再跟你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给你爸气住院!”
“我就喜欢这个颜色,你们别管我!”
迟鹤恍若未闻走进水房,母子俩见有人来了,从门口的位置让开,争吵声也小下来,但仍未停止。
迟鹤没有任何听别人家事的意思,接完水要回病房,忽然一瞥间看到了一双眼熟的鞋子。
同样的款式、大小,以及侧面的签名。
瞥了一眼跟女人争吵的男孩,一头黄毛,耳钉唇钉。
联想到什么,迟鹤若有所思回了病房。
在病房外走廊休息一晚,早上迟鹤简单洗漱后赶去早餐店兼职,从4点做到10点下班,老板好心塞给迟鹤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十点以后迟鹤暂时没有别的工作,他打算回家将母亲的被子拿出来晒一晒,过两天母亲出院回来盖着会舒服些,今天难得的好天气。
还有件重要的事,他要和宋嘉阳当面问清楚。
路过宋嘉阳家,迟鹤看到在门口逗小狗玩的宋嘉阳,他走过去,宋嘉阳见面前多出来的一个影子,抬头,看到迟鹤,一瞬间有点挂不住面子:“你怎么来了。”
阿奶昨晚问他了,他没想到迟鹤这么快知道钱的事情,实在窘迫。
太阳暖烘烘照在他柔软的发丝上,打出了一圈金色的光晕,他今天穿了件奶白色羊羔毛外套,脚上穿着杨阿奶织的棉拖鞋,一改往日小少爷嚣张的机车风格,他本就长了张娃娃脸,软糯的衣服更衬的他唇红齿白,也很......可爱。
迟鹤收回落在他发丝上的视线,低头在自己手机打字,然后示意宋嘉阳看。
宋嘉阳掏出手机,看迟鹤发来的信息,我看到方辉穿的鞋子跟你的一样。
宋嘉阳更心虚了,他还想打马虎眼,紧接着迟鹤又发来一条信息,就这么面对面跟他用信息交流。
你给我的钱是不是把鞋子卖给他来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
迟鹤已经什么都猜到了。
没法狡辩,宋嘉阳无比窘迫,被迫承认。
他懊恼迟鹤不给面子戳他痛处,“就是我卖给他的,可是阿姨的病重要啊,要不是我的钱都被我爸冻结了,我怎么会因为这点钱难住而被迫找那个黄毛卖鞋,三千块钱连买我两根鞋带都买不......”
说完宋嘉阳忽然意识到不妥赶紧闭嘴,他是自愿想帮迟鹤而卖鞋的,他更没想让迟鹤知道那鞋有多贵,要不然按照迟鹤的性格,他一定会把鞋的钱全部还给他。
宋嘉阳正绞尽脑汁想怎么把这件事揭过去,他不想老被人戳他现在没钱只能低三下四的痛处,就听见手机响了一下,迟鹤又给他发了条信息。
不是在揭你的短。谢谢。
宋嘉阳看完消息一愣,然后头顶忽然被迟鹤安抚性地摸了摸。
他难以置信抬头,迟鹤刚好低头看他,宋嘉阳因为被人摸了头而微微睁圆的眼睛撞进迟鹤黝黑的瞳孔里,那样漆黑静若湖水的眸子,像是重重冰封的雪山破了一层冰,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悄悄融化了。
宋嘉阳呆呆看他,甚至忘了被人摸头这回事。
他的眼睛很好看,形状圆润,眼神澈亮,看人的时候隐隐透着股无辜感。
此刻他的表情微微茫然,眉目间神色依旧是骄矜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位小少爷身上褪去了不少刚见面时的纨绔蛮横,多了很多没被迟鹤发现的善良和可爱。
宋嘉阳的本性不坏。
迟鹤眼底有了冰冷之外很浅的笑意,他把随身带的三千现金还给宋嘉阳,最后给他说。
鞋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你刚刚,是笑了吧。”他没看错吧,迟鹤竟然笑了,第一次看到他这张冰山脸上出现冷冰冰以外的表情,这比宋嘉阳中彩票还觉得震撼的程度,他呆呆捏着钱一时忘了回绝,觉得不可思议。
仿佛是宋嘉阳的错觉,迟鹤一闪而过的笑意被他很快敛了回去,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虽然依旧是冷的,却似乎少了些生人勿近的气息。
迟鹤回家还有事,在宋嘉阳还在愣神中走了。
回到家,将母亲的被子收出来晾晒,迟鹤还洗了宋嘉阳送他的手套。
手套洗干净,上面的小兔子又恢复成雪白的颜色,迟鹤将他们晒在了阳光最好的地方。
经过这次事件,迟鹤对宋嘉阳改观了很多,他记得宋嘉阳当初有多么喜欢那双鞋,宝贝一样不舍得踩一点泥巴路,骄矜的小少爷肯为了一个认识一个多月的人卖掉最喜欢的东西,迟鹤多少有点触动。
之后迟鹤在工作之余会去专门卖鞋子的地方,像老板描述宋嘉阳的那款鞋子,老板看他写字的形容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找来和迟鹤想要的类似却毫不相干的鞋子。
白色,球鞋,右侧有乔欧球星的签名。
老板拿来的鞋子签名和乔欧完全不相干,迟鹤皱眉写下,不是这款,签名不一样。
老板来来回回给他找了好几回,回回都不要,这回耐心终于没了,语气不太好说:“你要的不就是这款吗,白色球鞋,还要有签名的,这不都有吗?”
迟鹤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是。
老板不高兴了,“我看你压根不想买,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迟鹤被老板赶了出来,整条街他几乎找了个遍,依旧找不到宋嘉阳同款的鞋子,已经卖掉的鞋子被穿过了,他知道宋嘉阳的性格根本不会再要,他也想还给宋嘉阳一个新的。
迟鹤并不知道宋嘉阳的那双鞋是通过海外的渠道买到的,也不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还给宋嘉阳一个同等价位的鞋子,他只知道那双鞋价格不便宜,他来到镇上卖鞋最多的地方,但是却没能找到。
时间像加快的进度条快速流逝着,天气越来越冷了,随着一月过去,新年如约而至。
家家户户晒起了腊肉,门口提前挂上了红灯笼,村里也多了些在外打工回来过年的年轻人。
小孩换上了新衣裳,老人因儿女回来团聚而笑容满面。
每家都热热闹闹,只有迟鹤家一如往常的安静冷清。
他家门口只贴上红色的对联,门口没有宾客,没有家人,只有迟鹤和母亲两人。
鞭炮声连绵不绝,迟鹤系着围裙,熟练和面,擀面,他家只有母亲和他两个人,一顿猪肉饺子就是他和母亲过的年。
因为天冷,一块大鹏搭起来的露天厨房一直不方便,迟鹤在过年不用工作的期间自己买了水泥和砖头,重新修缮了一间简易却能遮风挡雨做饭的厨房。
一枚老旧钨丝灯泡挂在头顶,橙光色的灯光打下来,在迟鹤流畅锋利的侧脸照射出暖色的光泽。
他很认真,饺子包的漂亮饱满,天冷食物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日记,迟鹤便多包了一些。
口袋里手机嗡嗡作响,除了宋嘉阳一般没有人给迟鹤打电话,他放下手里的活,擦了下沾满面粉的手,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宋嘉阳欢快的声音从听筒传到迟鹤耳朵,“迟鹤!今天过年了!”
对面听起来像是在外面,背景音有些嘈杂,夹杂着大人小孩还有小贩叫卖的声音。
大概宋嘉阳是和杨阿奶在赶集。
大年初一,街上很热闹。
“迟鹤!你在听吗?”对面没看到迟鹤的回复,以为他没在听。
迟鹤打字回他,在听。
“我和我阿奶在赶集呢,特别热闹,我先跟阿奶去买东西,中午我过去找你啊,有点东西给你。”
迟鹤没问什么东西,宋嘉阳的笑声莫名有着浓厚的感染力,听他开心的声音,迟鹤心情仿佛也跟着愉悦了。
好。
电话挂断,迟鹤看着面前的饺子,烧了一锅水温着,方便等会宋嘉阳过来的时候煮开。
他们这边过年都是晚上吃饭,中午一般不吃或者随便将就一下,宋嘉阳起了大早赶完集过来中午可能会饿。
宋嘉阳和杨阿奶围在厨房烤火,外面寒风凛冽,屋内火炉噼啪燃烧,暖黄的火光熏在宋嘉阳脸上,印出一片温暖光泽。
没有什么比冬天围着炉子烤火更幸福的事了。
“汪汪——”
大门外传来大黄汪汪叫的声音,杨阿奶:“大黄是不是关外面了?”说着站起身要去给大黄开门。
“我记得门是开着的呀,阿奶你坐着,我去看看。”
宋嘉阳一出暖和的房子就冻的发抖,外面和厨房简直天壤之别。
大门半开,大黄蹲在门口依旧朝外面叫,宋嘉阳喊它,它看了眼主人摇摇尾巴然后又叫一声。
“汪!”
“咋了大黄,你咬什么呢?”宋嘉阳好奇,缩着脖颈探头往外面看。
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行走,步伐迟缓,这条路似乎只有迟鹤会经常经过,宋嘉阳第一反应就是他。
靠近他阿奶家的路边有盏不怎么亮的路灯,迟鹤听到宋嘉阳的声音停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从他头顶映照而下,宋嘉阳这才看清他红肿的嘴角和脏污的衣服。
当即跑过去,皱眉询问,“你的脸,还有你身上怎么弄得?谁打你了?”
他有些震惊,迟鹤再怎么软弱也不能任由自己被打成这样吧,更多的还是气那些总是欺负迟鹤的人。
迟鹤没有回答,眼底像是经年冰封的冰山,不论别人怎样欺负他都无法使其融化动容一分,身上的伤也好似与他没有关系,他轻轻推开宋嘉阳,继续往前走。
宋嘉阳直接伸手拉他,迟鹤手腕的伤被扯到,缩了一下,宋嘉阳一愣,赶紧低头看他手,手背擦破好大块皮,干掉的血迹糊在伤口,触目惊心。
“你......”宋嘉阳没想到他伤的这么重,“你,你先跟我回家。”不由分说拉起迟鹤另一只手走。
把人带到厨房,杨阿奶看到一身伤的迟鹤大惊失色,让宋嘉阳赶紧去拿药箱过来,担心地询问迟鹤遇到什么事儿了。
迟鹤并不想让杨阿奶担心,问什么也只是摇头,杨阿奶叹了口气,知道迟鹤不容易,除了心疼这孩子还是心疼。
迟鹤被宋嘉阳强制按在凳子上坐在火炉边,热源扑面而来,驱散身体的寒冷后带来的就是冻僵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
宋嘉阳拿着消毒水,不太敢给迟鹤伤口上浇,那样见肉的伤不知道该有多疼。
迟鹤撩起眼皮瞥了眼犹豫的宋嘉阳,从他手里拿过消毒水,面无表情倒在手背,宋嘉阳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浇在自己手上一样心揪了一下。
嘴角的伤是宋嘉阳用棉签帮他的,他凑的近,蹲在迟鹤面前仰着头,迟鹤漂亮的唇形嘴角处破皮红肿了,心里对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越来越疑惑,忍不住追问,“你的伤到底怎么弄得啊,谁打你的?”
两人挨得近,近到宋嘉阳说话的呼吸轻轻洒在面颊,带来微痒的触感。
宋嘉阳怀疑迟鹤衣服下还有伤,让他把上衣脱掉,杨阿奶避嫌先回屋休息了。
迟鹤不太愿意脱,皱眉拒绝,宋嘉阳不乐意了,“都是大男人你害羞什么,我又不是小姑娘,快点给我看你身上还有伤没。”
宋嘉阳就差亲自上手脱了,迟鹤抿唇,在宋嘉阳的催促下脱掉了单薄外套。
外套里掉出来个东西,又白又黑乎乎,是他送给迟鹤的手套,可惜脏了,上面有血和泥巴,看着可埋汰,而且血又难洗,他阿奶还给他织了好几双手套,第一反应就是随手丢掉,“脏了,不要了。”
他随手就要扔火坑里,迟鹤拽住他,表情难得露出冷冰冰之外的神色,他将手套从宋嘉阳手里拿回来,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他不能说话宋嘉阳就只能猜,见他把手套重新塞回外套口袋,以为他喜欢那双,“你喜欢这双啊?我看脏了就想扔了的,我阿奶还给我织了好几双,你喜欢我可以再送你一双的,那个有血不好洗了。”
可以洗干净。迟鹤打了一串手语,宋嘉阳看不明白,也懒得问他猜意思,催他脱衣服看看身上还有其他伤没。
迟鹤反手脱掉最后一件长袖,平时看着挺瘦,其实脱了衣服该有的都有,精壮的小腹,清晰流畅的六块腹肌,身材可比宋嘉阳好多了。
嫉妒的同时也看到了迟鹤身上的伤,腰腹青紫新鲜的脚印,后背两肩处发红破皮,像是常年干重活导致的,胸口,脊背大大小小的陈年旧疤,错综复杂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上,意外的是并不难看,最显眼的还是他锁骨处椭圆、深褐色的烟疤,不像一次烫出来的,更像反反复复烫过,糅杂在一起的疤痕。
宋嘉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微怔住,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他伸手想去触碰他锁骨那丑陋狰狞的烟疤,还未碰到,手腕被一只带着茧子的大手抓住了,他楞楞仰头,眼里情不自禁流露的心疼还没收起,就这么望进迟鹤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宋嘉阳的表情是迟鹤从未见过的,是被这些疤痕吓到了吗?是害怕还是恶心?
他身上的伤疤除了宋嘉阳也从未有人看过,他有些不明白宋嘉阳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他松开宋嘉阳的手,抓过脏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宋嘉阳急忙抢了衣服放在一边,“哎,还没擦药呢,你那衣服都脏了穿不了。”
农村的厨房里很暖和,烧着炉子,光着上半个身子也不会冷,淤青的地方涂涂红花油就行,宋嘉阳熟练倒在手上给迟鹤按摩涂抹,柔软触感碰到的一瞬间迟鹤浑身僵了一下,他睨宋嘉阳,没有恶心,也不是害怕。
“我们是朋友,问你什么也不说,你是不是不敢得罪人?你告诉我,我找人给你出气!”宋嘉阳充满维护意味说。
朋友。
迟鹤一直在思考宋嘉阳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被人维护和心疼是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很微妙,和杨阿奶对他的怜悯不一样。
迟鹤的心底柔软了一下。
宋嘉阳早就把迟鹤当朋友,朋友被人这样欺负,这跟欺负他有什么区别,可迟鹤又是个闷葫芦,不会说话又不是不会写字,但他什么都不肯说。
擦完药,宋嘉阳找来一套自己的衣服给迟鹤,他原来的衣服被雪和泥巴弄湿了,迟鹤换完衣服宋嘉阳让他留在阿奶家睡一晚算了,这么晚还回去太折腾。
“二楼还有间空房间,这么晚了你别回了吧?”
迟鹤轻轻摇头拒绝,他明天还要早起去镇上做工,不愿意在杨阿奶家多麻烦别人,母亲住院缺钱,工资也没了,他自有办法拿回来,只是需要点时间,他没多余的空闲浪费。
迟鹤坚持要走,宋嘉阳把药给了迟鹤一点,让他回去自己再涂点。
“有人欺负你跟我说,我们是朋友,我会罩着你的。”
虽是有些幼稚的话,迟鹤听着心里却莫名温热。
他摇头拒绝,并拿上脏衣服起身出门,宋嘉阳跟在他身后还想挽留。
回去,冷。
指院子里的动作宋嘉阳猜到意思,手语说完迟鹤不再停留,路灯微弱的光芒,迟鹤的身影越来越远。
............
次日中午,杨阿奶让宋嘉阳去村里的小卖铺买点盐回来,小卖铺在村中间,离王爷爷的诊所很近。
小卖铺是宋嘉阳小时候那种旧风格,五毛钱一袋的辣条,一块钱的干脆面,小卖铺门口聚了一群大爷在下棋,有个眼熟的黄毛正抽烟站在后面围观。
又碰见了,真是冤家路窄。
宋嘉阳不想理人,自顾自买盐,谁知黄毛也看见他了,见他第一眼往他脚上看,“你鞋呢?”
宋嘉阳:“关你什么事啊。”
黄毛被噎了一下,但这次脾气见好了,没被激怒,而是语气还不错地和宋嘉阳说,“我出钱买你的鞋行不行?”
宋嘉阳被他搞得一懵。
他没听错吧,要买他的鞋?
黄毛吃错药了?
“喂,跟你说话呢,我可以出5000块钱。”
第一面的仇还记着,宋嘉阳怎么可能把鞋卖给黄毛,“五千?你出一万我都不卖。”
一万都买不到他这鞋呢,五千就想买,开玩笑。
“你......”黄毛终于有点挂不住面子的恼怒了。
要不是真心喜欢那双鞋,他才不会跟宋嘉阳好声好气说话。
“我说了不卖,去去去别耽误我事儿。”
宋嘉阳绕开他。
“哎,我都告诉那小子了,他还非要跟人要钱,那王工头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吗,人家背后又有人又有势的,迟鹤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人被打了,钱也被那王扒皮拿了。”
“也不怪人迟鹤,你又不是不知道迟鹤家情况,他妈听说又住院了,有个这么烧钱的妈他也不容易。”
“要怪还怪王扒皮,明年不跟他干了......”
一旁两人闲聊的对话被宋嘉阳听的一清二楚,他怔住,难以置信走到那两人面前,问:“你们刚刚说迟鹤被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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