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招娣把事情起末大略说了一遍。
罗寡妇没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顾洲远,遇到事情竟会这般果决。
待听到顾洲远被她婆婆误会,要抓两人去浸猪笼。
她俏脸一片殷红。
鬼使神差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微显凌乱,但还算完整。
顾洲远脸都黑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像是那种趁人之危的烂人吗?
罗寡妇也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有所不妥。
主要是她一个年轻寡妇,被村里男人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更何况前一阵子二赖子还翻墙进屋,虽说被她打跑了,但心理阴影还在。
再加上顾洲远在所有人印象中,也并非是啥正人君子。
是以她脑子还未做出指示,身体已经给出本能反应。
她心中很是愧疚,掸了掸衣服作为掩饰,抬头对着顾洲远微笑道:
“小远,你救了嫂子和春生,还害你被别人泼脏水,嫂子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洲远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关系。
罗寡妇刚刚吃了米糕,身上有了些气力,她在顾母的搀扶下,起身从床下拉出了一个小木盒。
木盒里没什么首饰细软,只有薄薄的两张纸片。
罗寡妇拿起这两张纸,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愣神了许久。
“娘,你怎么了?”春生出声唤道。
罗寡妇的思绪被打断,她把两张纸片放在顾母手上,微微一笑道:“这是我这屋子的房契地契,就送给婶子你了。”
除了顾洲远,屋里众人面色齐齐一变。
顾母大惊道:“这怎么使得?”
罗寡妇把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轻声道:“这些年要不是得婶子一家照拂,我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总想着好好感谢婶子,可恩情却越欠越多,家里也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这房契地契,还能值几个铜钱。”
她凄然一笑:“讲起来惭愧,便是这屋子,也是婶子跟顾家几个弟弟妹妹帮忙盖起来的。”
顾母就是再迟钝,也发觉罗寡妇的情绪不对劲了。
她把手上的契纸塞回罗寡妇手里,急道:“慧玉啊,日子再苦再累咬咬牙就过去了,你看看春生,多懂事的妮子,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穷人家的孩子早慧,春生此时也听明白了。
她扑过来,抱住罗寡妇,呜呜哭泣起来。
顾洲远最是看不得这场面。
他清了清喉咙,俯下身对着呜咽的春生道:“春生,你跟小远叔叔说,那树葛你是在哪里挖的?”
众人本来都沉浸在哀伤的氛围里,顾招娣都已经眼泪汪汪的了,冷不丁听顾洲远不着四六问这一句,都有些愣神。
胡春生一边抽泣,一边答道:“就,就在后山,山腰那里。”
“多吗?”顾洲远追问一句。
“多!”回答的却是顾得地。
这苦树葛山里人都知道有毒,没人愿意去碰它,经年累月,这玩意儿也就越来越多。
顾得地常年上山砍柴,他知道好几处苦树葛泛滥的地方。
顾洲远心中大定,他怕就怕这木薯在这个世界是个稀罕物什。
他转身出去,左右张望了一下,把院门关上。
而后回来,想顺手带上房门,才想起那破柴门之前被他给撞散架了。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我有个事情要跟大家说。”他压低声音道。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也都跟着紧张起来,纷纷脚步放轻,向他靠拢。
就连罗寡妇母女也从生离死别的悲切中抽离出来,目光看向顾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