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悠秦意的其他类型小说《代嫁春情李悠秦意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无糖黑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入夜,丫鬟院里只剩虫鸣,酒酿总是最晚一个回去的,待到洗漱完小屋已经熄了灯,她猫着腰抹黑进去,可惜门吱呀作响,还是吵醒了通铺上的几个人,“哎,十三两。”睡中间的丫鬟叫住她,开口之人连起都没起,抬头朝她看来,“小姐要吃东门口的百花酥,你去给买回来。”窗外夜枭应声地咕咕叫了两下,通铺上发出好几声闷笑,酒酿知道这是李悠故意刁难,可她是丫鬟,除了被使唤还能怎么办。…月缺了一半,忽明忽暗的,好在够用,街市上空无一人,风卷着废纸到处飘,东市的糕点铺子归李家,李悠没少大晚上的遣她吃来买吃的,远处的酒铺还开着,从里面传出阵阵哄笑,走近了还有浓烈的酒气熏出来,酒酿抱紧了怀里的油纸包裹,加快脚步往回走,“哎呦,地里长出个小美人!”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男子的声...
《代嫁春情李悠秦意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入夜,丫鬟院里只剩虫鸣,
酒酿总是最晚一个回去的,待到洗漱完小屋已经熄了灯,她猫着腰抹黑进去,可惜门吱呀作响,还是吵醒了通铺上的几个人,
“哎,十三两。”睡中间的丫鬟叫住她,开口之人连起都没起,抬头朝她看来,“小姐要吃东门口的百花酥,你去给买回来。”
窗外夜枭应声地咕咕叫了两下,通铺上发出好几声闷笑,酒酿知道这是李悠故意刁难,可她是丫鬟,除了被使唤还能怎么办。
…
月缺了一半,忽明忽暗的,好在够用,
街市上空无一人,风卷着废纸到处飘,东市的糕点铺子归李家,李悠没少大晚上的遣她吃来买吃的,
远处的酒铺还开着,从里面传出阵阵哄笑,走近了还有浓烈的酒气熏出来,酒酿抱紧了怀里的油纸包裹,加快脚步往回走,
“哎呦,地里长出个小美人!”
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酒酿头皮一炸!撒腿就跑!后面人暗骂一声拔腿跟上!她一个小姑娘哪能跑得过男人,眨眼间的工夫就被勾着腰身搂怀里了,
“放开…放开我!我是李家丫鬟,敢动我等着下大牢去吧!”酒酿奋力挣扎,大声嚷嚷着想喝退男人,男人满身酒气,熏的她要吐!
醉酒男胳膊有她腰粗,一把抓住她后脑头发“咚”的撞在墙上,酒酿脑壳子瞬间剧痛,眼看着冷汗涌了出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男人趁机扯开衣襟对着她肩头一阵猛亲!酒酿深吸一口气,抬起脚,对着男人脚尖就是一跺!男人吃痛大叫出声,回过神揪着她头发就往墙上撞!酒酿顿时眼冒金星,片刻间墙上就被蹭出一片血污,
她后悔了,男人是想把她打死…
反正清白都卖了,这时候矫情个什么劲…
…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攥着她头发的力道瞬间消失,醉酒男人倒在地上,脸都被打歪了,被两个官差打扮的像拖死猪一样拖走,她总算松口气,扶着墙慢慢滑下,落进了一个坚实的臂弯里,
“沈…沈老爷?”少女惊呼道,
他们离的比试婚时还近,隔着衣服她都能听到他心跳,
“上车再说。”男人说完松开了手,失去支撑的少女差点跌倒在地,她不忘地上的油纸包,抱着跟上了马车,
她进了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就算她是陪嫁也不好私会日后的姑爷…传出去李悠还不把她皮扒了,
单人马车只有一个主位,酒酿缩在侧边,尽力收紧了腿,生怕膝盖碰到沈老爷。
车帘被放下了,挡住了大半数的月光,
沈渊上下仔细端看了一遍眼前人,她生的确实极好,瘦而不柴,除了手,哪都细嫩光洁,
袖子里的梅花簪被他把玩许久,如今再见到,居然动起了把玩簪子主人的心思,
他倒也不是为了这事才把她带上车的,
街上相遇实属巧合,他翻阅了一晚上的卷宗,大概回忆起这丫鬟的身世了,是他抄的家没错,也是他把她收编为奴的,但那是按律行事,怪只能怪她投错了人家。
少女额上还在渗着血珠,他点点额头,她立刻抬手去擦,沈渊细嗅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总感觉有些奇特,不像寻常的铁锈味,倒是带着点麝香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不再看向少女,
宋絮已经为了试婚的事情难过到大病一场,他怎么忍心再让她失望…
…
酒酿坐立不安,两只手紧张到绞在一起,想开口求下车跟着走,但一瞄沈老爷的脸,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微风把车帘撩起一个角,是回李府的方向,
她长舒一口气,咬了咬唇,开口道,“今日之恩小女铭记在心,来日定当回报…”
不过是句客套话,以后都要住一个宅子的,面子上得过得去,
“为什么咬嘴唇?”男人问,
酒酿怔住,回过神赶紧松了口,“抱…抱歉,下次不敢了…”
贝齿在饱满的下唇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他刚连想都没想,质问的话就脱口而出,他知道这丫鬟没别的意思,但此时他倒是恨不得她有那个意思,主动贴上来,这样也能给他一个放纵的借口。
眼看李府要到,酒酿一个劲地掀车帘,侧着头从缝里看,像是生怕马车走过头,沈渊被她掀烦了,啪的下把车窗推上,
车厢更暗了,两人都只能看见对方的轮廓,
视觉被蒙蔽,放大了剩下所有的感官,马车一摇一晃,少女的膝盖时不时碰到他腿侧,麝香味充斥着整个鼻腔,
他呼吸渐渐变重,隐约看见少女向后躲去,
车停下,少女起身就走,
动作再次抢在脑子之前,他一把捉住她手腕,稍一用力就把人带进怀里,
男人敲了两下车窗,马车继续前行起来,酒酿差点没哭出来,推着他肩膀哀求道,“老爷…放我回去吧,晚了会被骂的…”
沈渊此时上了头,什么话都不会听,钳住少女后颈压着她往前凑,
是这个味道,是她的血…
男人抚上她额上的伤,指腹沾染上红色印记,他伸到少女唇边,哑着嗓子道,“试试看…”
他声音带上了十足的哄劝,可在酒酿听来就和阎王爷的索命令一样,她只好在他指腹碰了一下,
铁锈味,带着咸,没什么特别。
未等她开口,男人突然有所行动!少女头上的木簪被抽掉,长发散落下来。
…
马车在京城转了个圈,重新回到李府门口,
沈渊推开车窗散掉味道,他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面督查使,慢条斯理地系回衣带,
“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若我从旁人口中听到任何流言蜚语,定当——”
车门咚的一声被推开,酒酿抱着油纸包,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头都没回一下,
系衣带的手顿时一滞,沈渊半天没缓过神,
不等他回神,车门再次被推开,酒酿提着裙摆又走了进来。
“没的谈,再加三两,不然不进。”
明月高悬,沈府门口一顶小轿里传出清脆的声音,
轿门被人从里面关着,几个送亲的婆子扒了半天没扒开,在外面急的直跳脚,
不过说送亲不合适,
里面坐着的是试婚丫鬟,今夜试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随着自己小姐陪嫁进来,给沈老爷当个通房,
婆子一叉腰,对着轿子大骂,“你个滑头,老夫人都给了你十两了,临到门口还加价,回去看她不收拾你!”
“我一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多要点怎么了,当时说好了是十两没错,但来之前我听人说沈老爷长得青面獠牙脾气还差,万一他真把我怎么怎么了,多出来的这三两连买药的钱还不够呢!”
里面人嚷嚷着回敬道,话糙理又糙,听的沈府门口几个小厮闷头笑,
“你个不要脸的!呸!给我滚下来!”婆子提起裙摆就往门上踹,咚咚咚的在黑夜里显得尤其响,
酒酿死死扒住门,漂亮的小脸逐渐变的狰狞,轿子跟着震,她脑袋嗡嗡响,
今晚她必须拿到这三两,再怎么也不能开门!
踹门声停了,酒酿长舒一口气,不一会婆子终于服软,答应回去给她补三两,
酒酿多精明,知道空口白牙的信不得,她一开车窗伸出手,手心向上抖两下,“先给再下。”
婆子差点呸她手上,一跺脚,气急败坏地把钱砸进去,
石子大的白银正中脑袋,转眼就鼓起个包,她笑嘻嘻地捡起银子,稀罕地在袖子上擦了擦,这才装进腰包。
得了银子她也守信用,打开轿门钻了出来,
少女一身湖绿色丫鬟裙,腰间束着细细的棉布带子,今日是来见日后的姑爷的,小姐赏了她一根银簪插头上,也算对沈家以表诚意,
婆子们怕她反悔,紧跟在后面赶着她进门,
她突然停下,抬起头,盯着牌匾上“沈府”晃了神,
“装!看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识字呢,下贱东西!”婆子彻底烦了,揪着她耳朵给拎了进去,
酒酿捂着耳朵连连求饶,过门槛的时候扑通一下跌跪在地,七手八脚地爬起来,拍拍腰包,确认银子没事这才跟着往里走,
领路的丫鬟们憋着笑,就等着看今晚的热闹,
沈家和李家的亲事是皇上下的旨,两户门当户对按道理算是天赐良缘,
可好巧不巧,
沈老爷有相好,
皇命难违,只好勉强娶了,三书一通乱写,聘礼也没什么诚意,这态度惹恼了李家,随即就要求找丫鬟试婚,
女子只有下嫁才有资格提这种条件,况且提这种要求就是明摆着质疑沈老爷不行,
京城高门贵族的餐桌一下子就热闹了,个个都等着看两家打起来,
可天知道沈老爷居然答应了,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
酒酿感觉沈府比李府还要阴森,
假山伏在黑夜里像怪兽,冷不丁可能就爬起来吃了她,长廊一条路好像走不到底,
约摸走到宅府最深处,一个种满紫竹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院里点着几盏灯,将院落映得半明半暗,让她大夏天的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姑娘,请吧。”丫鬟一左一右让开道,漆黑的木门占满了整个视线,
少女手心都是汗,心跳的也越来越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要推开门,突然转头讪笑着问道,“你们老爷...会打人不?”
丫鬟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全都捂嘴笑了起来,“老爷虽严厉了些,但从不轻易动怒,更不会随便打人。”
婆子一个巴掌拍她头上!“少废话,赶紧进去!”
酒酿瘪瘪嘴,屏住呼吸推开了门,
入眼便是盏无趣的山水屏风,大门在身后被关上,少女脚步僵硬,几乎是挪着往里面走的,
屋里只在墙角点了烛光,这里安静无声,偶有竹林的沙沙响动,
穿过前厅来到卧房,男人侧躺在罗汉床上,
他应该刚刚洗过澡,发梢仍带着一丝湿气,黑发随意散落在肩头,几缕微微打湿的发丝在烛光下闪着微光,黑色寝衣随意地敞开,露出里面一片白皙,
“沈老爷...奴婢是李家送来的...”酒酿在他身前跪下,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
头顶传来翻书声,
酒酿刚才瞥见他看的是坛经,她小时候读过,
男人似乎不准备让她起来,她只好继续跪在石板地上,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膝盖越来越疼,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主子不发声她不敢乱动,只能保持着姿势,偷偷抬头看了眼,发现那本书还没被放下,严严实实地挡着他的脸。
...
“脱。”沈渊翻过一页书,淡淡地开了口,
酒酿一怔,半晌才意识到是和自己说话,她脸色微微变了几分,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手攥着衣襟怎么也下不定决心,
沈渊依旧不抬头,语气冷淡,“不脱就滚回去,告诉李家换个人过来。”
“我脱我脱!”酒酿慌忙解开衣带,丫鬟裙只有两层,外裙里衣脱完只剩抱腹勉强遮盖光景,
男人放下手中书册,漆黑的眸子落在少女身上,她双手交叉遮在身前,低垂着眼睫不敢对视,白色抱腹赫然露了出来,边缘好几处都脱了线,看起来寒酸至极,
“头抬起来。”他开口道,
两人目光交汇,酒酿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的也越来越快,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他长得极好,眉宇间天生带着一股凌厉之气,面容冷峻,眸色深沉,看的她莫名心慌,
少女眼眶泛红,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带上讨好的语气央求道,“沈老爷行行好,奴婢也是听主子的话行事,您要是觉得我长的丑…我发誓,过了今晚绝不出现在您面前!”
话音刚落沈渊拂袖而起,攥住少女后颈,她动弹不得,因为恐惧而浑身僵住!
男人发尾的水珠落下,滴在她眼尾顺着脸颊缓缓滑入肩窝,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上,激的她浑身起颤栗,
“好好受着,回去让她想好了再决定嫁不嫁。”
沈府不是一般的大,主母院和沈老爷的紫竹苑隔了有大半个府邸,
酒酿一路打听着才摸到门口,
她觉得李悠也挺惨,顺风顺水了这么久,结果在婚事上栽了个大跟头,沈老爷不是个良人,自己爹爹又不许她闹,她太了解李悠了,这样下去要么哪天能把房顶拆了,要么就是给憋出病来,
刚刚传话的小厮守在院门口,等她告知来意后一溜烟地窜没了影,眨眼工夫便跑了回来,躬身请她进去,
熟悉的假山和竹子,熟悉的走廊...这次没人领路,她自己就认得了,
屋门关着,里面黑洞洞的,院子里又没点灯,就靠点月光照亮,
酒酿站在院中间等着,没想到房门没打开,沈老爷的声音先出现,
“来做什么的?”
少女吓一小跳,循声望去,见男人身穿轻薄的寝衣,从旁边的花圃碎石道上向她走来,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老爷,我们家小姐说身子不舒服,可能是今天在轿子里坐久了,您...您要不去看看?”
这话是李悠让她说的,听起来像个借口,实则也确实是个借口。
沈渊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额上的伤愈合了,巴掌大的脸完美无瑕,被月光一照,像是散发着柔软的光晕,
他现在热得慌,宋絮身子不舒服睡下了,两人紧紧贴一起,他闭眼逼自己默念清心经,念了八十遍都没困意,反而越念越热,
本以为又要和以前一样假寐到天亮,没想到小厮过来传话,说李家陪嫁有事求见,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待见到她才惊觉莽撞,宋絮还在侧院睡着,万一被发现如何解释...
“是她让你来的?”沈渊冷声道,
酒酿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只好直接摊了牌,“沈老爷...今天好歹是沈李两家结亲的大日子,进门发生的那些个事先放一边,我们家小姐是您明媒正娶的沈夫人,洞房当晚盖头都不揭一下,说出去不是叫人难堪么...”
“你早上是怎么劝住她的?”男人问,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酒酿一怔,没想到被岔开了话头说到她身上来了,
仲夏夜的风按道理不凉,她总觉得周身发寒,起了一身寒颤,
“您这样做真没意思...”少女叹口气,“您若是喜欢那个妾,等大婚之后和我们小姐提便是,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贵人,谁家后院没几个妾啊,只要家主不偏袒,不都是妻妾和睦和和美美的么,今天这出一闹...以后让她们还怎们相处...我家小姐还怎么做人...”
“你是想教我怎么做事?”沈渊嗤笑,向前逼近一步,他入朝为官近十载,朝堂之上谁见他不是恭恭敬敬,眼下倒是被个小丫头片子教训起来,
眼看阎王往前走,酒酿讪笑着连连后退,砰的一下后背撞上假山,再也退不了了,
“不敢不敢...”她立马摆摆手,“您是主子,我怎么敢动这种心思...我这就回去告诉沈夫人,说您公务缠身走不开,让她今晚别等了...”
她说得急,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
沈渊的视线不可抑制被吸引,身上越来越燥,后颈渗出一片薄汗,他逼上前,一把钳住少女下巴,强迫她对视,
“你回去告诉她,说我沈渊早有外室,如今已八抬大轿地请进了门,强塞给我的我不会碰,要守活寡随她,她若愿意在沈家蹉跎就好生待着,不然就去官府提合离,大家好聚好散。”
强塞给的不会碰...
这话讽刺极了,说出来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少女眼中闪过鄙夷,被男人瞬间捕捉到,
欲火伴着怒火在心口烧得猛烈,他加重手指力道,掐的她顿时红了眼,
“至于你...”他嘲讽道,“就是个解闷的玩意,少在这里妄想。”
欲念找到宣泄的理由,开了闸一样再也拦不住,他猛地吻上!叼住殷红的双唇,叫她再也无法辩驳一个字。
...
...
夜过半,喘息渐停,
少女靠着假山,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挽起长发,粉裙子蹭的全是灰,皱巴巴地挂肩头,勉强遮住锁骨间的痕迹,
沈渊展开宽袖抖了几下,散去衣袖间裹上的香味,
他理好衣襟,清了清嗓子,
少女抢先开口,“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然你要我好看。”
要说的话被人给抢了,沈渊再次被折了面子,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冷声道,“出去找守门的小厮拿出行令,往西走第五个街口有家药铺开通宵,随便抓点药回去应付便是。”
酒酿系衣带的手一顿,往西第五个街口...再走一会儿就能到舅舅家了,
细想来她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妹妹了,也不知那个小妮子现在长多高,睡觉踢被子的毛病改没改...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多言,齐刷刷地整理衣服,
一抬头,看见小门旁的女人,同时倒吸凉气!
他居然愣了片刻,眼看着少女向他逼近,
待两人距离只剩半臂不到,她突然弯下腰,拾起长椅上的木簪,挽起乱发转身离去,留给他一个不屑的背影,
沈渊给气笑了,
刚刚那个丫鬟…好像瞪了他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想再扣下一支的,不料这小丫头这么抠门,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都要回来捡。
他掏出袖子里藏的银簪,手指抚摸花瓣,梅花泛着月光的清冷,
漂亮,
但硬得很。
...
...
雨过,空气中的泥土味还没散尽,
荷花池边躺椅上,坐着个百媚千娇的大小姐,被丫鬟们簇拥着伺候,
她青葱般的细指捻起昨晚刚买的百花酥,向前一丢,进了池子里,引来鲤鱼争相抢食,
“主子刚染的指甲真好看!您皮肤白,搭朱红色正合适!”丫鬟珍珠跪地上,边给她敲腿边夸着,
这是李悠昨晚刚染的,颜色正鲜艳着,自然漂亮,
她嗤笑,抬起手来欣赏,透过指缝见酒酿远远地小跑过来,
“主子,您找我...”?酒酿心里打着鼓,跑得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她隐约知道是什么事了,
昨晚她是从沈老爷马车里下来的,肯定瞒不过李府,果不其然刚进门就有人来问,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除了那段荒唐事...
一来沈老爷不许她说,二则她自己也不可能说,毕竟命要紧,妹妹还指望着她呢。
...
“你...昨天和沈渊一起回来的?”李悠问,
“是一起,沈老爷路遇歹人自然要捉拿归案,我又是证人,他就命我上车写下证词,说这样也方便,就不用再传我去司证堂了...”
“那你都说了什么?”李悠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即被完美地掩饰住,
昨晚的歹人是她安排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秦意居然敢威胁到她头上来了,也不看看李家在京城是什么地位!
只可惜时运不济,叫沈渊给遇见了,若被查出是她所为...给爹爹知道了岂不是...
想到此李悠心中生出些畏惧,只想着让这事快点过去,
酒酿这边也想赶紧糊弄走,弯着腰恭敬道,“不过是个醉酒的无赖,而且也没怎么样,说完证词后沈老爷就让我回来了,说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
李悠长舒一口气,
芊芊玉手捏碎了油纸上的百花酥,她瞄了一眼酒酿额上的血印子,笑着扔进了池子里。
...
...
“沈郎,你回来啦!”
沈渊刚推开门就看见宋絮迈着碎步跑向他,少女一身淡青色纱裙,长发垂腰,丝带藏在发间若隐若现,跑起来衣袖裙摆往后飘,着实像个仙女,
男人笑着圈住少女后腰,宋絮环上他脖颈,二人额头碰着额头,和热恋中的眷侣无异,
“屋里准备了酸梅汤,还加了你最喜欢的龙眼…”她说着,抽出帕子点掉男人额角的汗珠,心疼不已,“这么热的天气…下了朝先回府里换身衣服不好么…急着跑来做什么…”
沈渊笑道,“说了煮汤的活让下人做就好,怎么又跑后厨去了?”
“我没有…”宋絮急忙否认,
男人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下指尖,
指腹有几道丝状黑线,一看就是灶灰沾上了头发,再用手抹去得来的。
他倒也没点破,牵着她回到屋里,
宋絮是他心尖上的人,若不是有婚约在身…他早就娶她为妻了,哪还轮得到李家那个。
作为外室,宋絮的住所可以称得上是金屋藏娇,进门便是顶天立地的琉璃屏风,再往里走点便能闻见一股清香,
刷墙的涂料参上了花椒,阳光一晒进来尤为好闻,百八十两一小包的香料就这么被当成增趣的玩意,博美人一乐罢了。
宋絮挽起袖子,给男人满上冰镇酸梅汁,她笑了笑,开口道,“沈郎,我想好了…大婚那天还是不走正门吧,毕竟妾走小门进是规矩,你的心思我明白,但尊卑有序,李家小姐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妻,给旁人看去会说你闲话的…”
男人端起汤碗一饮而尽,冰水下肚终于舒坦些,宋絮体弱多病,夏天屋里不能放冰块,他只好跟着一起受热,
“走正门。”他回道,“我沈渊心里有且只有一个正妻,强塞进来的最多占个名分,她若有自知之明,大婚当晚就该自情合离。”
他想到李家那个就心烦,
昨晚的案子已经查明了,是李悠一手策划的,他原以为这女子只是嚣张跋扈了些,没想到连品行都如此恶劣,对自己的丫鬟都能下手,
他原来只计划让宋絮青衣小轿跟着走正门进,如此看来根本不够,他要风风光光地把妾给娶了,再把“妻”给纳了。
宋絮刚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就捂着心口一阵咳,沈渊急忙给她顺气,待到平息下来,少女已是眼角泛泪,喘息不已,
“沈郎…”她反握住他的手,勉强牵起一个笑容,“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知道的…只可惜我这身子骨…”
她体弱多病,虽是外室,但一直没给过沈渊真正的鱼水之欢,
男人安慰道,“宫里近日来了个西域大夫,擅长调理女子体质,我已经找皇上借了来,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事情等养好了身子再说也不迟。”
“那你…那你会不会…会不会不想等,再去找别的女子…”宋絮问,
“不会。”沈渊回得干净利落,“试婚之后我再也没碰过其他女人,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心虚,但给自己的话留了余地,他确实没碰过其他女人,因为睡的都是同一个,
也不知道那丫鬟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光是想到就让他浑身燥热。
…
…
盛夏刚过,初秋未及,正是个好时节,
天未亮,酒酿就已经穿戴整齐了,
作为李大小姐的陪嫁,今天得了条粉色的新裙子,
她对着井水整理好自己的模样,没怎么睡醒,垂挂髻耷拉在脑袋两边,
她摸了摸头发,突然在想那支碧玉簪子如果簪在上面会是怎样的感觉,
唢呐声划破夜空,黎明随之而来,
锣鼓喧名,整个李宅跟着震,
李大小姐要出嫁了,她今天又要见到那个讨人厌的沈老爷了。
“主子!”酒酿连忙道,
“主子,沈老爷他念着您,试完就不碰我了…他还说床榻之侧仅有发妻可卧,赶我去外面,连床被子都没给,她真就指着和您过举案齐眉的日子了!”
李悠冷笑,举起茶盏就往酒酿头上砸!白瓷撞到额角掉落在地,瞬间碎成碎片!
下人们吓到噤声,但又不怀好意地想看热闹,
酒酿一头一脸的茶水,额头转眼就起了个红肿的疙瘩,泡开的叶子挂头发上显得狼狈至极,
“刁奴。”李悠咬着牙,眼神恨不得生吞了跪地上的人,“嘴皮子一翻就是谎,跟着去的嬷嬷都在外面听着呢,早就报给我了,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连我都敢糊弄!”
李悠身边的丫鬟见状起袖子走上前,不等酒酿辩解,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响,脆生生的传到了屋外,
房门外,秦意心里狠揪起来,他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一把推开门,
“小姐,老爷回来了,请您去书房有事交代。”男人冷声道,
他仅低了下头做表示,一身锦缎长袍加之高大挺拔的身形,若不知道的,说是宅里的少爷也不会质疑,
李悠虽娇惯,但对父亲的人还是给脸子的,秦意是家生子,生来就是奴籍,但挡不住人长得好又练的一身好功夫,父亲进进出出都带着,在府里地位和寻常下人不可同日而语,
父亲派人来唤她,按理她该马上就走,可今天不行,她心里难受,非要把气出完了才好!
她睥睨着地上的人,眼中闪过狠戾,嘴角微微扬起,拿起手边的桂花糕丢脚下,“听说你昨天晚膳都没用就去了沈府,现在一定饿了吧…”
酒酿何止是饿,她饿的头发昏,加之那一巴掌打的她更是找不着北,眼前暗灰一片看什么都不真切,
李悠鞋尖一踢,桂花糕滑到少女膝盖前,
“吃吧,赏你了。”李悠笑道,
酒酿双手颤抖着去捡桂花糕,指尖还没碰到就被人呵住,
“说了让你用手拿了吗?!”扇耳光的丫鬟怒喝,
酒酿怔住,抬眼看向李悠,她喉头滚动着,逼着自己把眼泪咽回去,
“主子…我不饿…”
话音刚落丫鬟两步上前,掐着她脖子就往地上按!“小姐赏你的都敢不吃,我看你是爬了沈老爷床以为自己是半个主子了是吧!!吃!给我趴地上吃了它!”
桂花糕就在嘴边,香气扑鼻,可她张不开嘴,
丫鬟一看她不从,揪住后脑头发逼她抬起头,拿起桂花糕就往嘴里塞!酒酿紧闭着嘴,丫鬟见撬不开嘴越发气极,扬手又要一巴掌!
“够了!你主子没发话你也敢动手!把李府家规当摆设?!”秦意一把捉住丫鬟扬空中的手!稍一用力就连人带糕点的扔回了原位,
丫鬟摔了个大跟头,桂花糕烂泥一样糊住手指,她刚想发作就对上男人视线,立马像耗子见猫一样缩起脖子不敢吱声了,
“珍珠。”李悠斜着眼缓缓道,“我让你打她了吗?”
丫鬟爬起来站回原位,低着头答道,“没有…是奴婢脾气急躁,请主子责罚…”
主仆二人两句话就演完了一出戏,
打是丫鬟打的,主子还好心赏了桂花糕,再怎么也怪不到李大小姐头上,
李悠一展宽袖缓缓起身,冷笑着剜了秦意一眼,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大门。
…
“还好吗…”男人蹙眉问道,说着手臂轻微地向前伸了下,随即又负于身后,
他想伸手拉她,但这不合规矩。
酒酿拍掉嘴边的白渣渣,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没事没事,好得很呢!我是真不饿,在沈老爷那都吃过了,他让人送了碗汤过来,虽然苦了点…但也没让我饿着不是。”
她说着头发突然散了下来,银簪在昨晚不知所踪,回来时随手撇了根树枝固定,自然松松垮垮,
秦意心弦一颤,心脏随即砰砰乱跳!怀里揣着的碧玉簪子好像在发烫,大叫想跑出来,
男人闭了闭眼,深深吸进一口气,“我要走了…”他开口道,
“走…”酒酿不明白,问,“您要去哪?”
“离开李府。我给自己赎身了,老爷同意放我奴籍…”
“啊…”少女怔了怔,马上笑了,“恭喜恭喜,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她见对面欲言又止,几番想说什么都咽了回去,便主动问道,“秦管事之后想去哪?做些什么行当谋生呢?”
“走镖。”男人连忙回道,“我有个兄弟在商行里办事,能拉到生意,我们一合计就准备开个镖局,专门帮生意人押运货品…从京城出发到沿边,一趟下来最少赚二十两…”
只要三年就能凑够赎你的钱,到时候你愿意嫁给我吗?
对镜练了许久的话还是没勇气说出口,他罕见地笑了笑,露出右脸浅浅的酒窝,手伸进衣襟,像是怕自己后悔一样,飞快地掏出一支青翠的碧玉如意簪,
男人清清嗓子,玉簪摊在手心,“那天出门跑腿看见的,当时觉得好看就买了,买回来仔细一看是姑娘家用的…我,咳咳,我也用不着,你要是看的上就收了吧…”
如意簪小巧精致,一眼看着就知道是姑娘家用的,
酒酿扑哧笑出来,“秦管事拿我寻开心呢,”她叹了口气,“就算买错了也不好送我呀,您都是自由身了,婚配可以自己做主,到时候找个喜欢的姑娘,成了婚送媳妇吧,我拿着不合适。”
…
…
沈府书房,
正午刚过,沈渊已经换下了朝服,四爪蛟龙的官袍张牙舞爪,朝珠串挂在衣服外,和田白玉莹润而细腻,丫鬟们点上沉水香,给四角放着的碎冰盆添上冰块才离去,
他一身黑色宽肩寝衣,拾起书册,随意地靠在罗汉床床头,
一抹银光出现在视线里,他推开矮桌,露出不知何时滑进缝隙的银簪,
簪子是他昨晚拔的,
原因很简单,
他想逼她认错,但那女子也是刚烈,怎么下死手都一声不吭。
“老爷…大夫来了…”
一小厮带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躬身上前,男人遣推小厮留下大夫,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银簪,梅花雕的简陋,可不知为何却有种说不出的风骨,
“助孕的汤药再多开几副,大婚过后定会时常用到。”男人拇指摩挲着梅花花瓣,明明是寻常的动作,在他手上倒显得暧昧,
“药效必须强,确保她在一年之内能怀上。”他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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