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衍沉声点头,一扫之前的活泼开朗,反倒神情肃穆许多。
走出松林苑,凌沐兮仍想着心事。
虽说不能让凌书衍一下子看穿方仪和凌书臣的真面目,但让他有了谨慎的心思也没错,其他的就一步步来,方仪母子三人,装不了太久。
“司琴,去下人房提一壶茶来。”
“是,小姐。”
司琴不知凌沐兮要做什么,但还是提来了一壶温热的茶。
凌沐兮勾唇,声音刹那间冰冷了几分。
“是时候去给爹请安了。”
司琴愣在原地,直到凌沐兮走远才赶紧跟上。
她刚刚是听错了吗?凌沐兮要提着一壶下人喝的茶去给侯爷喝?
侯府书房。
凌则天低眉愁绪,他已经悉心陪伴和安慰方仪整整两日了,可方仪还是冷静不下来,朝他大吼大叫。
他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都放下身段了,方仪为什么不能懂事一些?
凌书臣也是他的儿子,他就不难过了吗?他难过,谁来安慰他?
索性今日他便假借公务之事推辞不去芳菲苑,而来书房躲个清静。
听见敲门声时,凌则天烦不胜烦,还以为是方仪派人过来请他,哪能有好脸色?
“滚——”
凌沐兮神情分毫未变,她清清嗓子温柔地出声。
“爹,是我,沐兮。”
“沐兮?”凌则天惊讶,但还是让她进来。
凌沐兮将茶壶放在桌上,又拿起茶杯倒了茶,最后双手奉上。
“爹,这是女儿亲手为爹泡的一壶雪山冰片,爹快尝尝?”
凌沐兮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心里却冷如寒冰。
喝她亲手泡的茶?凌则天也配?
倘若不是凌则天纵容方仪母女,娘和姐姐不会死,兄长不会残疾,但凡最后凌则天顾念一丝父女情分,她前世也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她对方仪母女有恨,对凌则天这个助纣为虐之人难道就没有怨吗?
凌则天压根不知道凌沐兮的心思,本就心烦的他哪能敌得过女儿的温顺乖巧,当即笑着接过茶杯。
“还是你懂事,让爹安心,只是……”他又顿住了,“爹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茶名?”
这是她胡诌的,凌则天能听过才怪。
凌沐兮藏起眼底的坏心思,“爹,这样名贵的茶叶,侯府自是没有的,别处也没有,只有在王府才有。”
凌则天会意,“这是你从临南王府带来的?”
“是啊,才区区一两的茶叶,侯府中也只有爹才配享用。”
“不错,这才是爹的好女儿。”
三言两语凌沐兮就把凌则天哄得眉开眼笑。
凌则天轻轻抿了一口茶,神情惬意。
“果然是罕见的茶,舌尖虽蔓延着苦涩,仿若艰辛之苦,但细细回味,这甘甜却让人惊喜,好,真是好茶。”
若非凌沐兮能忍,她只怕要当场笑出声。
这茶能不苦吗?本来就是下人喝的茶,亏得凌则天搜肠刮肚想出这么一番说辞。
“爹,侯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方姨娘怕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啊。”
凌沐兮一番话就让凌则天想起了方仪难看的脸色,他并不想回忆起来。
“书臣出事,她难过些也是常事。”
“是啊,方姨娘应是日日夜夜以泪洗面,面容枯槁,双眼无神。”
越说,凌则天就越烦躁。
“沐兮,你还没说你今日为何要寻我?”
“难道无事便不能来寻爹了吗?”凌沐兮倒也不再耽搁,立马说了来意。
“沐兮其实是来为爹分忧解难的。”
“哦?分忧解难?你分的是什么忧啊?”
凌沐兮哀叹,“侯府诸多复杂的事务一直都是方姨娘在打理,可她眼下深受打击,无暇再掌管家事,偌大的侯府又不能无人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