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黎慕凌川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姜黎慕凌川》,由网络作家“倚北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慕凌川只要了姜黎一次,便将人放开了。姜黎几次想要开口,却被他周身冷厉的气息避退,直至他离开,都没敢将她怀孕一事告诉他。不多时,有人送来了避子汤。那丫鬟放下碗匆匆离去,姜黎看着逐渐凉透了的避子汤,忽的飞快起身,将汤药从后窗倒了出去。重新坐回床边,姜黎用力的按着心口,才能不叫它从口中蹦出来。先前不知腹中有了孩子也就罢了。如今已从白术的口中得了确定的答案,她如何能让孩子再被伤害?缩回床角,姜黎紧紧的抱住自己,惊惧不安的心才得以喘息、平复。翌日,刘婆子又来了。和先前的阴阳怪气不同,此时的她显得十分不甘愿,愣是在厨房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人不走,话也不说。姜黎只做不曾察觉刘婆子的到来。余光中,眼见刘婆子忍耐到了极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鼻前甚至喷...
《结局+番外我为奴三年死遁后,大将军疯了姜黎慕凌川》精彩片段
慕凌川只要了姜黎一次,便将人放开了。
姜黎几次想要开口,却被他周身冷厉的气息避退,直至他离开,都没敢将她怀孕一事告诉他。
不多时,有人送来了避子汤。
那丫鬟放下碗匆匆离去,姜黎看着逐渐凉透了的避子汤,忽的飞快起身,将汤药从后窗倒了出去。
重新坐回床边,姜黎用力的按着心口,才能不叫它从口中蹦出来。
先前不知腹中有了孩子也就罢了。
如今已从白术的口中得了确定的答案,她如何能让孩子再被伤害?
缩回床角,姜黎紧紧的抱住自己,惊惧不安的心才得以喘息、平复。
翌日,刘婆子又来了。
和先前的阴阳怪气不同,此时的她显得十分不甘愿,愣是在厨房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
人不走,话也不说。
姜黎只做不曾察觉刘婆子的到来。
余光中,眼见刘婆子忍耐到了极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鼻前甚至喷出了两团白气。
“姜黎!”
刘婆子怒吼了一声,“夫人要见你。”
玫娘又要见她?
姜黎明显的迟疑了一瞬。
“动作快些。”
刘婆子又要似昨晚那般拉扯姜黎。
这一次被她灵活的避开。
她看向刘婆子,眉心微蹙:“夫人为何要见我?”
“我怎么知道?”
刘婆子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你动作麻利些,若让夫人久等了,仔细你的皮。”
丢下这话,刘婆子径自离开。
姜黎忐忑不安了许久,终还是去了前院。
一见着玫娘,她便温柔的望着姜黎:“这些日子辛苦你照料我,一直想要亲口向你道谢,总不得机会。”
玫娘的声音也是轻柔的,透着股江南女子才有的软意。
一年前,慕凌川正是从江南带回了玫娘。
姜黎顿觉口中吞下了一口黄莲,苦涩的难以言说。
可偏偏,这苦涩之中还生出了一缕艳羡和妒忌。
她慌乱的低下头去,不敢叫玫娘察觉:“夫人言重了,我本就是大人找来服侍夫人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该不该的。”
玫娘轻叹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对。
不过很快,玫娘便转移了话题,神色温和且关切的问道:“见你这两日走路时有些不对,可是受了伤?”
“是伤在了膝盖上?”
玫娘招了招手,示意姜黎去她床边坐下。
姜黎迟疑着,只在床尾的小杌子落了座。
她仍是低着头,小声回道:“是我不小心摔在了碗上,破了些皮,不妨事,都已结痂了。”
“姑娘家总该精细一些。”
像是在哄着姜黎一般,“这是慕将军先前赠予我的丹参羊脂膏,你若不嫌弃我曾用过便拿回去,一日用上三次,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玫夫人,我......”
“不许拒绝。”
玫娘轻哼了一声都像是在撒娇,“你若是拒绝,便是嫌弃这是我用过的。”
姜黎下意识摇头:“我没有嫌弃,我只是......”
“那便拿回去吧。”
玫娘弯了弯眼睛,吩咐她的心腹丫鬟巧杏,“快将丹参羊脂膏拿给姜黎妹妹。”
巧杏是个眉眼严肃的,姜黎从不曾见她笑过,明明只比她大了三岁,双眉之间的“川”字却比刘婆子还要深得多。
她拿着丹参羊脂膏还未靠近过来,姜黎便慌慌张张的起了身,可不等站稳,身后传来一道巨力,她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摔去。
姜黎本能的护住了肚子。
“小心。”
巧杏抓住了姜黎的手臂,一把拽了回来,就又松开了手。
姜黎惊魂未定,小脸煞白一片,她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着,汹涌的波浪惹得刘婆子怒目而视,小声咒骂了一句骚蹄子。
姜黎这才发现刘婆子竟不知何时从门口蹿到了她的身后,方才也是刘婆子绊了她,才险些让她摔了。
“刘婆子,你......”
“姜黎妹妹没事吧?”
玫娘忽然出声,打断了姜黎对刘婆子的问责。
姜黎哑然,对上玫娘脸上没有半分虚假的关切,终是摇了头。
玫娘松了口气,冲着刘婆子发难:“刘嬷嬷,你怎可如此莽撞?罚你这个月的月钱,充作姜妹妹的赔礼。”
“夫人!”刘婆子自是不甘愿。
但玫娘瞧着温温柔柔,却是说一不二的。
刘婆子只得应下。
姜黎立在原处,耳中是玫娘对刘婆子的呵斥和问责,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
终于,她觑了一个间隙,急急的开口:“夫人,厨房上还炖着汤,我得回去盯着了。”
“是我考虑不周。”
玫娘回过神来,素净的面上闪过些许自责,“巧杏,你送姜黎妹妹出去吧。”
姜黎沉默着,匆匆离去。
没了外人,玫娘脸上如沐春风的淡笑消失的无影无踪,见巧杏一脸凝重的回来,淡声问道:“如何?”
“至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方才还下意识的护着,显然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
巧杏的眼底极快闪过一丝狠辣:“可要奴婢将她解决?”
玫娘神色淡淡,倏而轻笑了一声。
“何须我们脏了手。”
......
姜黎回到厨房上,怕刘婆子会追过来看她是不是当真煨了汤,忙起锅将今早采买回来的老母鸡炖上了。
她坐在炉子前,望着里头摇曳的火光,眼前却都是慕凌川抱着孩子、满身温柔的模样。
那是他和玫娘的孩子,他才会那般喜欢。
若他知晓她也有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也是这般的高兴和喜爱?
姜黎的眼底染上了些许欢喜和柔色,脑中却忽的浮现那一碗碗被她喝下的避子汤。
每一碗避子汤都在提醒姜黎,慕凌川从未期许过他们两人的孩子。
他若当真知晓她有了身孕,定是震怒非常。
甚至会强硬的让她落了腹中胎儿。
一想到孩子会离她而去,姜黎便觉心口痛了起来。
不、不行......
她不能没了这个孩子。
她不能告诉慕凌川她有了身孕。
马车突然的驶动,让姜黎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车厢木板坚硬,她先前又因慕凌川的不知节制动了胎气,若这一下实实在在的扑了,怕是白术的师父立时来了,也保不住孩子。
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纵是姜黎想在这一瞬扭了身子也来之不及。
望着越来越近的地板,姜黎的面上浮现恐惧和绝望。
不要——!
便在此时,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肩头,又是一转,落在了她的腰间。
下一瞬,姜黎便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中。
尚未落回胸腔里的心脏在口中狂跳,无尽的后怕覆顶而来,顷刻之间将她吞没。
姜黎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仍是双手护着肚子,整张脸却埋进了慕凌川的怀中,呜咽不止。
慕凌川呼吸微窒。
这非是姜黎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或者说,几乎每一次见他,她都会哭。
可她此时的哭,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明明都是一样的小声呜咽,一样的胆怯,一样的惹人发胀。
但他此刻竟无半点绮念,甚至心口泛起一缕紧涩,好似被什么不轻不重的攥了一把,又极快的缩了回去。
察觉到自己心绪的异样,慕凌川脸色微冷。
“哭够了没有。”
冷漠无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姜黎哭的发懵的脑子立时清醒过来。
她慌乱的想要从慕凌川的怀中退出。
可慕凌川落在她腰间的大手紧紧的箍着,由不得她退开半分。
“要去哪儿?”
慕凌川的声音越发冷厉。
明明是在盛夏之中闷热的马车之中,姜黎却只觉坠入了寒冰洞窟之中。
“我、我该回去准备夫人的晚膳......”
“呵。”
慕凌川低笑了一声,马车里的温度更低,“你竟还记得自己是个厨娘?”
姜黎茫然,猜不透慕凌川此话夹杂的深意。
“玫娘一向喜洁。”
慕凌川低了声,按在姜黎腰间的掌心偏移了几分,“你身下尚有我的东西,又出门叫男人扶了腰——你这样肮脏,如何能将玫娘用了你做的膳食?”
他口口声声都是玫娘,想起的却是方才雨中书生扶住姜黎时便落在了此处,眼底深处极快的掠过一抹幽色。
慕凌川说着,便低头去看姜黎。
只见怀中本该颤颤不停的女人突然不动了,她仰着脸望向他,脸上满是无措,眼底却被错愕充斥,随后就被无边的痛楚淹没,低下头去。
慕凌川眉心微皱。
他莫名不喜姜黎这般的反应。
“抬起头来。”
他迫使姜黎看向他。
可她的面颊被他钳着面向了他,眼眸却始终低垂,虚虚的落在了别处。
慕凌川扣在姜黎腰间的手掌收束,语调越发危险可怖,信口诬蔑:“是在想那个书生?可惜了,那般清俊的书生,绝不会将你这样在人身下乞怜过的女子带回家中。”
姜黎终于抬眼看他。
她眼眶通红,眼中写满了屈辱和难过,却能撑着没再落泪。
“大人,你怎可如此诋毁旁人的清誉?”
“旁人?”
慕凌川略品了这两个字,眉尾微挑,扣在姜黎腰间的手掌忽做钩状。
“嘶啦”一声,是薄衫撕碎的声响。
姜黎茫然了一瞬,直到腰间凉意袭来,又被慕凌川炙热的掌心覆盖,她才惊颤的意识到碎了的衣衫是她身上的。
又是一声衣衫碎裂的声音。
姜黎上身的衣衫片片落下,在她的腰间堆积。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轻薄的车帘被颠得掀飞了一角。
暑气钻进马车,也将街道上喧嚣的人声一并轰入,不轻不重的砸在了姜黎的背上。
慕凌川又道:“清誉?”
他嗤笑一声,“你连自己的清誉都护不住,竟还想着护住旁人的清誉?”
姜黎原以为自己已经卑微至了尘埃之中。
可到了此时此刻,她方才惊觉,她仍是高估了自己。
是了。
他只当她是个物件儿。
一个物件,怎会有作为人才能有的清誉?
慕凌川本在等姜黎惊呼着重新躲入他的怀中,却见她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慕凌川眉心狠狠一皱。
他一把扯过身后的薄毯,裹在姜黎的肩头,也将她整个人重新提回了他的膝上。
“这便受不住了?”
慕凌川语气冰寒刺骨,姜黎却仍是没有半点反应,只在薄毯之下,将碎了的衣衫一点一点的拢在了身前,又紧紧攥住。
慕凌川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碎布上,脸色倏然难看至极。
他又一次钳住姜黎的下巴,神色凶狠:“你当真生了随书生回去的心思?”
姜黎有了些许反应,“我没有......”
“你死了这条心。”
慕凌川厌恶的松手,“你这样的女子,绝不会有人会娶你。”
姜黎低下头去:“我知道。”
“你......”
慕凌川看不惯姜黎这般模样。
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他便已一手扣在姜黎的脖子上,另一手覆在了她的肚子上,缓缓施加了按下去的力道。
“想要嫁给书生?那你腹中的孽种更是留不得。”
如同恶鬼索命一般的低语传入姜黎的耳中,姜黎打了个寒战,看向慕凌川的眼中充斥着恐惧、陌生还有抵触。
“不要!”
姜黎不住的摇头,惊惧的眼泪飞了出去,砸在慕凌川身上玄色的衣襟,立时不见了踪影。
一如她此时此刻的挣扎,全都是以卵击石的徒劳无功。
慕凌川一次次抓回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去的姜黎,眼底的不悦和怒意却越盛越满。
她竟敢这样反抗。
慕凌川生了狠意。
她竟这样想要护着这个孩子,他便让她死都护不住这个孩子!
“慕将军救命啊!”
马车外忽然传来尖叫。
随着乌韭一声长吁和马儿嘶鸣声中,马车倏然停下。
车厢里的两人立时往前栽去。
姜黎一无所觉,仍在慕凌川的怀中不住的挣扎着,浑然不觉她此时若是挣脱出去,将会面临着什么。
或许是察觉了,但心生绝望的她已经全然不顾了。
慕凌川心头沉沉,覆在姜黎腹部的大手转到了她的后腰,扣在她脖颈上的手在车壁上一撑,稳住了歪斜的身形,在车厢里腾移了半圈,稳稳的坐了回去。
“哎哟,慕将军居然又来看他这个如珠如宝的外室了,也不知道那外室有什么好,竟能勾的慕将军不顾名声的往这儿跑。”
“可不是么!近些日子跑的尤其勤快,也不知那外室给慕将军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外室给慕将军生了个孩子!”
“什么?竟还有这样的事!你怎么知道那外室生子了?别不是唬人的吧?”
“我唬你们做什么?是我姨母的侄子的表嫂的弟妹亲眼所见,她还差点儿成了那外室子的奶娘呢!”
“你竟有这样的门路?快与我们说说!”
姜黎面不改色的从旁走过,采买完了今日要给玫娘熬煮月子汤的食材,从后门回了陆宅。
将汤汤水水的煮好送去前院,姜黎才回到屋子,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按倒在桌上。
桌沿冷硬,硌得她后腰一阵刺痛,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角。
姜黎疼的小脸发白,脖颈又被人咬住,男人欲念凶猛的声音响起:“这些时日,为何总对本将军避而不见?”
“我没有......”
姜黎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男人抱了起来。
“别!”
姜黎急急的去推男人的胸膛。
自从用了避子汤,她的月事便不曾准过,可也不似这些时日,近两个月不曾来过......
想起前院玫娘身怀六甲时的模样,姜黎惊得眼泪如雨线一般掉落。
可素了两个月的男人丝毫不察她此时眼泪与往日的不同,更未读出其中藏着的深深忧虑与恐惧。
姜黎低声啜泣着,眼底闪过一抹茫然。
倘若她当真有了身孕,是能承住如此情爱之事的吗?
这念头刚一冒出,便如同巨石般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无助。
......
日头渐渐爬上中天,庭院里的白玉兰叫这炽烈的光晒得很快蔫了下来,一个个低了头,恨不能躲在枝叶之下,以期避开那无情的炽热。
偏枝叶也架不住日头的肆意炙烤,蔫头耷脑的,却又鬼祟的拱起玉兰花,暗暗祈祷着骄阳能因此饶过它们这些无辜的枝叶。
骄阳似是满意枝叶的识趣,招来了一片云彩,遮住了炽烈的光和热。
院中的白玉兰颤颤,得了一丝喘息。
慕凌川便是此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回来,只静静站着,也不出声,看着床榻之中的人儿颇为艰难的挪动到了床边。
姜黎对慕凌川的视线毫无察觉。
她在床边坐定了片刻,才扶着床棱慢慢起身。
只是她还未站定,膝盖一软,人便惊呼着往前栽去。
就在这时,姜黎的腰间出现了一支手臂。
是慕凌川。
姜黎撑着他的手臂惊魂未定,便听慕凌川冷声嫌弃:“你这腰身比以往粗了许多。”
慕凌川的语气冷淡,可掐在姜黎腰腹之间的大掌却更用力的按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恨不能嵌入她的软肉之中。
姜黎疼的小脸发白,咬着嘴唇不想说她近日总是饿的心里发慌。
一只手扣住了她的下颚,粗粝的指腹按住了她的唇。
“松开。”
姜黎不自觉的放松了牙关,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咬破了唇。
“蠢货。”
慕凌川嫌恶的松开了手,取来桌上一碗黑乎乎的药。
药汤的味道十分呛人,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姜黎喝了无数次的避子汤。
可这一次......
姜黎走得极慢,好似这般就能让慕凌川饶过她这一次。
只是她走的再慢,也还是到了慕凌川的跟前,她望着碗里黑漆漆的药,迟疑着不愿接过。
她太慢了。
慕凌川眼底浮现浓郁的不耐:“快些。”
姜黎惊得颤了颤,眼泪不受控制的沁出,湿润了眼眶。
慕凌川早就看惯了这样的姜黎,甚至饶有兴味。
只是她今日似乎比往常磨蹭得久了些,慕凌川生出了些许不耐。
他的声音冷了下去:“还不快喝?难不成要本将军亲自喂你?”
姜黎被惊的身子一颤,一直悬而未落的眼泪顿如断了线的珍珠,砸在了慕凌川的手背上。
慕凌川像是被灼烫了一般,飞快的缩回了手。
黑乎乎的汤药跌落,打湿了慕凌川的衣摆,瓷白的碗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数片。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姜黎立时跪了下去,地上的瓷片刺透了衣衫,扎入膝盖,疼得她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慕凌川却不见半点动容之色,他落在姜黎发顶的目光泛着冷光。
“可见我这些日子对你的宽容,养大了你不该生出的心思。”
“没有,我不敢......”
姜黎连连摇头。
纵是她真的生出了妄念,此时也不敢认下。
“最好是如此。”
慕凌川拂袖离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姜黎对慕凌川敞开的心门也好似跟着关上了。
她颓然的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的瓷片,忽的掩面无声的哭了起来。
直到天色擦黑,姜黎才渐渐止住。
“哭什么。”
姜黎哑着声喃喃自语,“当初没能舍得去死,现在这些都是你活该受着的。”
勉强收拾干净,姜黎拖着疲惫的身体,忍着膝盖上的疼,去厨房做好玫娘的晚膳送过去,便又回了房中。
屋外黑云遮月,不见半点光亮。
未点烛火的屋子只会更黑。
姜黎适应了许久仍是看不清,只得忍着害怕,摸索着往床边去。
忽的,她摸到了一条冷硬坚实的手臂。
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瞬间,一股凉意就从姜黎的脊背直窜而上,仿若毒蛇从她的指尖顺着手臂爬了进来。
姜黎险些惊叫出声。
是莫大的求生欲望让她咽下了尖叫,她竭力镇定下来,舌尖死死顶着上颚,胡乱的挥舞了两下手臂,便慌乱的转向门口。
“好、好黑啊......”
“果然还是该去厨房提、提个灯笼回来。”
那人许是被姜黎骗住,一直不曾出声。
姜黎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门栓。
这一刻,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心脏仿佛要从她的嗓子眼里蹦出去。
“姜黎。”黑暗中那人忽然出声。
“啊——!”
姜黎惊叫一声,紧绷的心弦倏然断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仓皇不安的看了过去,眼底充斥惊惧,莹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男人起身走来。
本就高大魁梧的体型几与夜色融为一体,气势越发的摄人心魄、令人胆寒,迫得姜黎难以呼吸。
随着他的靠近,姜黎几乎贴在了门板上。
玫娘的神色更痛。
羽扇似的长睫一颤,便有珍珠似的泪珠滚落下来。
她这样悲痛,不知道的,还当受了冤屈、没了孩子的人是她。
“也怪不得夫人。”
巧杏上前一步,揽住玫娘的肩头,从袖中拿出一条绢帕为玫娘擦拭着眼泪,替玫娘解释道:“是那芸娘欺骗了夫人。”
“那芸娘贪嘴,在外头胡乱吃了东西,吃坏了肚子也不曾放在心上,还瞒着夫人喂养了敏姐儿。是敏姐儿上吐下泻将她吓破了胆,怕将军怪罪,这才将错推到了姜姑娘你的头上。”
“她也不曾想到,将军会那样的震怒,会害得姜姑娘如此。”
说着说着,巧杏便觉得不对。
太安静了。
姜黎为何会这么安静?
巧杏的手微顿,飞快的瞥了姜黎一眼,不由得怔住。
姜黎的面上没有半点波动,平静得仿佛在听旁人的事情。
这很不对。
巧杏不由得狠狠皱眉。
“都是我的错。”
玫娘摁住了巧杏的手,看向姜黎,眼尾通红,“我不该信芸娘的污蔑之词。”
姜黎点了点头。
又偏头看向玫娘和巧杏,眉心微蹙,“所以,你们为何听她的狡辩,却半点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玫娘语塞了一瞬。
巧杏则是沉了脸:“姜姑娘是何意?是在怨怪夫人?你别忘了,夫人当时可是帮你说话了!”
“没有。”
姜黎垂了眼眸。
她真正怨着的人是慕凌川,不许她解释的人是他,喂了她堕胎药的人也是他。
可她更该怨的人是她。
若不是她先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不曾捧着那一碗蜜浮酥柰花去到慕凌川的面前,便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切。
“巧杏。”
玫娘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让她去屋外候着。
巧杏不愿,但拗不过玫娘,气得跺了跺脚,将小满一并拉了出去。
“巧杏的那些话说的也不对。”
玫娘的声音很轻很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了下去,“你不要怪她,她只是偏心在了我身上,才看不清对错。”
姜黎心中微动。
“妹妹你更不曾错,错的是将军。”
玫娘抿了抿唇,眼底有泪,还有一抹几乎藏不住的心疼:“可真要论起来,也怨不得将军。”
怨不得慕凌川?
姜黎略有些触动的眼眸再次落回在了自己的指尖。
“将军是家中幼子,本不用他担起将军府的门楣。可十年前,慕老将军与慕世子、慕二爷一并战死沙场,尸骨无存。一夕之间,将军府便知剩下了一屋子的妇孺。”
将军府的这段过往,是人人尽知的。
“慕三爷因着亲眼见着父兄的惨死,从战场下来,便失了心气,成了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
“是当时不过十二岁的慕四郎用他稚嫩的身躯,重新扛起了将军府的荣光。”
这些,也是姜黎早就知晓的。
她的指尖绞在了一处,失了耐心。
偏玫娘一无所觉,自顾自的往下说道:“这还只是外人知晓的。外人不晓得的是,慕二爷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时,他的妻子正身怀六甲。慕二爷夫妻二人情深至极,妻子不愿独活,决意殉情。”
“她是在慕四郎的面前自刎,滚烫的鲜血溅了他满身。”
“更无人知晓,慕二爷的遗腹子,是慕四郎自噩梦中惊醒后恍惚去了灵堂,才发现那孩子露出了一个头。”
“那遗腹子虽侥幸活了下来,却无一日能断汤药,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
说到此处,玫娘抬眼看向姜黎,“将军不止一次的后悔,他说:‘若早知安平要做一辈子的药罐子,倒不如就让他随着他爹娘去了’。”
姜黎心头震颤,面上动容。
心中更是漫上了一抹对慕凌川的心疼。
“将军不是不要你们的孩子。”
玫娘迟疑着握住了姜黎的手,就被她手上的冰凉惊得微微一颤,而后更用力的握住,“我信你不曾换过避子汤,可正因如此,这孩子才留不得。”
姜黎心头颤得越发厉害。
“将军也惩戒了芸娘。”
玫娘又是道:“只是顾忌芸娘家中尚有一个襁褓之中的幼子,将军让她归还了这四个月的月银,将他们全家老小十一口人一并赶出了京城。”
姜黎发热的心口微凉了些许。
“我瞧得分明,将军的心里是有你的。”
玫娘苦口婆心,“你万不可因着孩子一事,与将军离了心。”
“将军他,很苦。”
......
玫娘离开后,小满望着姜黎苍白的脸色,心下十分不安:“姑娘,我、我去请周大夫!”
“不用。”
姜黎叫住了小满,见她面上满是忐忑,顿了顿,轻声道:“我突然想吃樱桃鏎饠,你可能帮我去买些回来?”
小满性子天真,姜黎这般说了,她便也当真信了,当下接了银子便往外去了。
随着小满的离去,屋外最后一抹天光也跟着撤去,屋子里顿时昏暗一片。
姜黎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眼底曾浮现过的心疼也不见了踪影。
说什么惩戒,却顾忌芸娘家中有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不痛不痒的放过。
却浑然不愿听她的解释,容不得她的孩子。
说什么因她用过了避子汤,孩子才更留不得。
若当真留不得,周大夫如何会帮她开了保胎药?
姜黎重重的闭眼,才压下满腔的怨气。
她去心疼慕凌川,又来心疼她,心疼她那还未曾来得及降世的孩子?
“为何不掌灯?”
慕凌川便是在这时出现在了门口。
他定定的看向姜黎,不过十二日,她便瘦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往日正好的衣衫此时在她身上,竟空阔的仿佛偷穿了男子的衣衫。
露出在外的一双手,本是十指纤纤却又绵软,好似摸不着骨头,如今也成了指节分明的样子,过于苍白的肌肤藏不住下方的青色经脉,孱弱得令人心惊。
慕凌川头一回觉得心口发空,继而又蹿起了一把邪火。
他冷笑了一声,快步到了床前,捏住姜黎的下颚,居高临下:“莫不是以为这样便能叫我怜悯你?”
昏暗的光线打在慕凌川的侧脸上,却俊美得更叫人心惊。
偏他此时脸色铁青,眼神凶恶,宛若恶鬼降世。
在姜黎眼中,此时的慕凌川与那晚强灌了她堕胎药的场景重叠。
她瞳孔紧缩,脸色白的吓人。
慕凌川便从姜黎的眼中瞧见了此时的自己。
五官扭曲,面目狰狞。
慕凌川看得一怔,不觉松了钳制。
姜黎飞快的低下头去,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慕凌川低头看她,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你做出这般的姿态,是怪本将军叫你没了孩子?”
慕凌川的声音冷若冰霜,说出的每个字都如匕首,狠狠扎入姜黎的心口,无比刻薄:“可笑至极!真正害死祂的,是你。是祂的生身母亲,痴心妄想,妄图母凭子贵,才有此等下场。”
姜黎抖的越发厉害。
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屋子里更是陷入无边的黑暗,不见半点光亮。
慕凌川看不见姜黎的面容,语气反倒平静下来。
“本将军能给你那个孩子,便也能收回那个孩子。”
字字句句,皆是凉薄。
姜黎颤抖不停的身子慢慢平复下来。
只是她仍旧不曾回应慕凌川,哪怕半句。
屋中本就死寂无声的气氛越发沉凝空洞,随时都能将人逼疯。
“大人。”
姜黎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极了:“孩子埋葬了何处?”
慕凌川骤然凶狠的看向姜黎。
她竟还在问那孩子!
“你死都不会知道。”
丢下这话,慕凌川摔门而去。
巨大的声响惊得姜黎又是一颤,心口最后一点温热全然冷却,再无半点暖意。
......
这晚过后,慕凌川便不曾再来陆宅。
姜黎也不在意,只等周夫人说她能够下床走动,便想出去一趟,买些纸钱和金箔回来。
可不曾想,她方才到了后门,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姜姑娘不可离开陆宅。”
守门的婆子是个严肃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看向姜黎的眼中满是审视,还有一分高高在上的不满。
婆子显然是慕凌川的人。
姜黎微退开了一步,偏头避开婆子凌厉的视线:“我不出去。”
幸得慕凌川不许她外出,却不曾拦着小满。
见小满出了后门,姜黎便直接回了西跨院。
不过一个时辰,小满便背着满满当当的竹篓回来。
得了这些纸钱和金箔,姜黎一连两日都闷在屋中不曾出来。
转眼便到了七月十五这一日。
姜黎犹豫了半日,去到前院求见玫娘。
“你当夫人是你?整日不是吃就是睡的。”
大半月不曾见,刘婆子见到姜黎时,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午时那会儿,将军就接了夫人和敏姐儿出去,天黑之前都不会回来。”
姜黎微怔。
中元节这样的日子,慕凌川竟也会和玫娘还有敏姐儿一同外出吗?
“你究竟有什么事儿!”
刘婆子见姜黎不说话,伸手就要来推:“没事就赶紧滚!”
姜黎被她推得趔趄,幸亏身后有小满及时扶住了姜黎。
小满性子急,登时冲着刘婆子呵斥道:“你做什么推我家姑娘!”
“什么你家姑娘?!”
刘婆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后更加大声的嘲笑:“是是是,你家姑娘!那你可要好好看顾好你家姑娘了!别整日跑来我家夫人的跟前碍眼!”
刘婆子着重咬了“我家”二字,拉满了嘲讽。
小满气得面色涨红,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你个老虔婆!你给我......”
“小满。”
姜黎拦住了小满,“我们回去吧。”
小满气得脸蛋通红,哪里愿意走:“姑娘,那老虔婆太过分了!奴婢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走吧。”
姜黎径直转身离去。
小满跺了跺脚,只得跟上。
两人身后是刘婆子越发大的嘲笑声。
回了西跨院,姜黎瞥见了小满因着委屈通红的眼眶,沉默片刻,忽而问道:“前两日让你帮我买的石灰收在了哪儿?”
“在厢房。”
“都拿过来吧。”
“哦。”
小满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的拿回了一包石灰。
姜黎接过后,给了她一两碎银:“今晚虽是中元节,外头也很热闹,你出去玩吧,只记得早些回来便是。”
小满方才还委屈,这会儿就高兴起来,兼之还是天真爱玩的年纪,当下哪里忍得住,捂着银子乐呵呵的跑了。
西跨院里顿时只剩下了姜黎一人。
姜黎在院中静静站了会儿,天色将暮之际,她才好似重新活转过来,回了屋中抱着一个襁褓大小的包袱出来。
西跨院是个独立的院子,前有院门,后有角门。
虽不会有什么人往来,到底还是角门更僻静一些。
姜黎便抱着包袱去到了角门,挑了一处干净的大石,将包袱暂时搁在了上面。
她又拿出石灰,在一块四周没有草皮的青石板上花了一个圈。
这个圈需留出一个口子,朝着往生者埋葬之地的方向。
姜黎迟疑了一瞬,将口子对准了自己的屋子。
她不知孩子葬在了何处,但她知道祂在何处丢了性命。
画好了圈,她便将包袱拿了过来,从中取出几个金箔叠成的元宝点燃放在了圈中。
火苗窜起来的那一刻,姜黎的脸被照亮。
这一幕,落入慕凌川的眼中。
他明明离得极远,却将圈中烧得旋着飞起的每一片灰烬都看在了眼底。
还有姜黎无声滚落,在她腮边悬而未落的那滴眼泪。
慕凌川忽而捂住了胸口,里面隐痛的厉害,连一向挺拔的身躯都弯曲了几分。
“主子?”
乌韭神色担忧,“可是伤口又疼了?属下去将刘义叫来?”
心下不免对姜黎生出几分怨恚。
主子身受重伤应付了一整日的人情往来已足够疲乏,姜黎竟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戳着主子的心窝子。
她究竟是何居心?
“不用。”
慕凌川缓缓直起了身子,视线落在被火光笼罩的姜黎身上,“安排个人,送她去永安渠。”
谁?
姜黎?
“主子?”
乌韭不解,更震撼。
中元节这一晚,会有很多百姓前往永安渠放河灯,照幽冥,度亡灵。
难不成主子被姜黎这一番作态打动,心软之下要让她去引了孩子魂归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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