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月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看了谢景行一眼。
谢景行却是压根没注意到姜清月的提醒,犹自滔滔不绝道:“叶太师收徒过于严苛,不似太傅您广纳贤才,弟子三千,才是真真叫人敬佩!”
果然,下一秒,王太傅脸色一沉。
“叶太师收徒严苛是因为他慧眼识珠,他门下的学生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那些滥竽充数,胸无点墨之人,自然入不得叶太师的眼!”
王太傅说到后来,已然隐隐带了几分怒气。
谢景行一愣,面上划过一丝茫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姜清月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文官相惜,王太傅和叶太师一起在朝为官,又都同为帝师,自然是有些交情,所以方才王太傅才会这样打趣叶太师。
但他打趣旧友是一回事,谢景行附和他的打趣,却又是另一回事。
纵使谢景行是在夸王太傅,可他这般捧一踩一,也绝非王太傅这般清流文官所能容忍。
是以,这才动了真怒。
谢景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姜清月只得上前解围,笑道:“老大人与老夫人舟车劳顿,快些请去里间坐,两个孩儿还等着给祖父祖母请安呢!”
一番话说得极为妥帖周全,这声“祖父祖母”更是拉近了王谢两家的距离。
王太傅脸色这才微微转圜,他自然也明白姜清月的心意,不禁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公爹还真是疼嫂嫂。”
谢景珍说着,从后方走上前来。
她的眼眉间和谢景行很有些像,只是脸型略尖些,便显得为人有些刻薄,说起话来也如含酸拈醋一般。
素日里最重规矩的王老夫人便有些不悦。
她重重的看了谢景珍一眼:“长辈说话,不要随意插嘴。”
......
谢老夫人和谢景行见状,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这可是在他们家,竟当着他们的面,训斥他们的姑娘。
但到底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顺着刚刚的话将宾客都请入座。
席间。
众人聚在一起,用膳时闲话聊聊天,说些京中的趣闻,无非是哪家新封了世子,哪里新建了游园。
冷不丁的,谢景珍忽然冒出一句:“兄长身边何时添了这么个麻子脸的女使?用膳时看着真是倒胃口。”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便向林栖若看去。
果真是一双麻子脸。
林栖若脸色有些不好看。
但碍于在场这么多客人,只得强笑了一句:“回姑奶奶的话,奴婢是侯爷的贴身女使,是半个月前来侯爷身边伺候的。”
谢景珍“哦”了一声,并不在意,只说了一句让她转过身去,别让自己瞧见。
林栖若更是尴尬。
王老夫人的心绪却是不在这上面。
她微微蹙眉:“向来贴身的女使都是伺候主母的,怎么如今连家主身边都有贴身女使了?”
这话说的委婉,在座众人却也听出了王老夫人的意思。
府里伺候主子的女使小厮本无定数,但若是贴身伺候的,主母身边只能是女使,家主身边只能是小厮。
若是家主有贴身女使,向来都是默认的通房。
半月前添的,也就是姜清月还未出月子,谢景行就纳了通房。
王老夫人自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语气便不怎么好了:“谢家侯爷倒是个有福气的。”
齐人之福,可不是有福气吗。
谢景行面色更是尴尬,干巴巴的解释着,把林栖若对他的救命之恩又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