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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世族有明珠温绮罗温诗河结局+番外小说

梅归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子时一过,江知寂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江府。城中败落的土地公庙中,温绮罗早已等候多时。她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与白日里的娇柔模样判若两人。“大郎君果然守时。”“二娘子深夜在此等候,倒不怕遇到歹人。”江知寂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温绮罗红唇轻启,“不做亏心事,岂会怕鬼敲门?”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在江知寂面前晃了晃,“有温家军在此,谁敢造次?”江知寂眼神微眯,心中对温绮罗的忌惮更深了几分。一切打点妥当,牢狱的大门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血腥味。温绮罗微微蹙眉,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怯意。上一世,她便是死在牢狱之中,说来也算故地重游。昏暗的牢房中,几个被严刑拷打的刺客奄奄一息...

主角:温绮罗温诗河   更新:2025-02-27 18: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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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绮罗温诗河的其他类型小说《簪缨世族有明珠温绮罗温诗河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梅归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子时一过,江知寂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江府。城中败落的土地公庙中,温绮罗早已等候多时。她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与白日里的娇柔模样判若两人。“大郎君果然守时。”“二娘子深夜在此等候,倒不怕遇到歹人。”江知寂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温绮罗红唇轻启,“不做亏心事,岂会怕鬼敲门?”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在江知寂面前晃了晃,“有温家军在此,谁敢造次?”江知寂眼神微眯,心中对温绮罗的忌惮更深了几分。一切打点妥当,牢狱的大门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血腥味。温绮罗微微蹙眉,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怯意。上一世,她便是死在牢狱之中,说来也算故地重游。昏暗的牢房中,几个被严刑拷打的刺客奄奄一息...

《簪缨世族有明珠温绮罗温诗河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子时一过,江知寂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江府。
城中败落的土地公庙中,温绮罗早已等候多时。她一身男装打扮,英姿飒爽,与白日里的娇柔模样判若两人。
“大郎君果然守时。”
“二娘子深夜在此等候,倒不怕遇到歹人。”江知寂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温绮罗红唇轻启,“不做亏心事,岂会怕鬼敲门?”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在江知寂面前晃了晃,“有温家军在此,谁敢造次?”
江知寂眼神微眯,心中对温绮罗的忌惮更深了几分。
一切打点妥当,牢狱的大门在二人面前缓缓打开。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血腥味。温绮罗微微蹙眉,却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怯意。
上一世,她便是死在牢狱之中,说来也算故地重游。
昏暗的牢房中,几个被严刑拷打的刺客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时不时地从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的呻吟声,似是拉扯到伤口。
温绮罗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身形魁梧,即使遍体鳞伤,仍能看出几分彪悍之气。
“都在这了。”江知寂低声说道。
温绮罗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名刺客,语气冰冷,“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刺客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温绮罗也不恼,她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粉,轻轻洒在那刺客的伤口上。
“这是我特制的药粉,可以让你伤口溃烂,痛不欲生,却不会立刻要了你的命。”温绮罗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若是不想受这皮肉之苦,你知道该怎么做。”
江知寂站在牢房外不远处,心中思忖着她的手段,还会用毒,手段狠辣。
药粉一接触到伤口,那刺客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冷汗涔涔,脸色惨白。
刺客仍是守口如瓶,彷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温绮罗见状也不恼,“你该清楚,我既然能留在这里,进来找你,那也可以顺着你在兰州接触的人,找到你的家人。招呼他们的,也许是别的。”
闻言,刺客的面色一黯,也不在强撑,“我说…我说…但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有人…出钱…让我们…杀了…温府一行人…”
“是谁?”温绮罗追问。
“不…不知道…只知道…是盛京口音…身形高瘦…”刺客痛苦地呻吟着,努力回忆着,“脸上…有一道疤…”
盛京口音?温绮罗心中一动。
“赏金多少?”她又问。
刺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十万两…”
温绮罗不禁嗤笑一声,“十万两?我们温家还真是值钱啊。”
她转头看向江知寂,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看来有人不想让我父亲活着回到盛京。”
“赏金如何交易?”温绮罗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尖锐刺骨。
然而,那刺客却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代替了回答。药效发作得比她预想的更快,剧烈的疼痛已经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
温绮罗暗道一声晦气,正欲再加一把力,却听得牢门外的锁链声响。
不好!有人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江知寂低喝一声:“快走!”他一把拉起温绮罗,迅速从袖中掏出两块黑色面巾,一块递给她,一块自己覆面。
温绮罗动作也极快,蒙上面巾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那瘫软的刺客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脑子里。
牢房外,两名狱卒打着哈欠,晃着火把走了过来。昏黄的火光照亮了牢房内的情景,那痛苦挣扎的刺客,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映入眼帘。
“什么人?!”其中一名狱卒惊呼出声,手中的火把险些掉落。
被发现了!
温绮罗心下一沉,那刺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嘶吼道:“来人啊!救命啊!”
事不宜迟!江知寂当机立断,拉着温绮罗就往牢房外冲。
“抓住他们!”狱卒的喊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惊醒了沉睡的牢狱。
温绮罗只觉得手腕被江知寂紧紧攥着,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被他拉着,在狭窄的牢房通道中飞奔,耳边呼呼的风声,夹杂着越来越近的追捕声。
她本以为江知寂是个病秧子,没想到他身手竟如此敏捷,全然不似白日里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几个闪身便躲过了迎面而来的狱卒,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冲出牢房,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十几个狱卒手持刀剑,将他们团团围住。火把的光亮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
江知寂将温绮罗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剑锋直指众人。
温绮罗心中惊诧,上一世自己果真糊涂,莫说敌人,连江家人都没看的分明。
“上!抓住他们!”狱卒们一拥而上。
江知寂身形如鬼魅,剑法凌厉,招招致命。他一人一剑,竟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
温绮罗也不是吃素的,她抽出藏在发髻中的尖锐双簪,与江知寂背靠背,配合默契,将靠近的狱卒一一击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温绮罗下手狠辣,每一刀都直击要害,毫不留情。上一世的仇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而出。
明澈的瞳眸里闪烁着嗜血的流光,让江知寂有片刻失神。她不是温绮罗!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可此刻却不是内讧的时机。
两人且战且退,终于冲出了牢狱。
城中,已然响起了尖锐的哨声。巡捕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显然,他们已经惊动了官府。
两人一路狂奔,回到了城郊的破庙。
江知寂喘着粗气,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打斗耗费了他不少体力。
“你怎么样?”温绮罗关切地问道,心中却暗自警惕。
江知寂摆了摆手,“无碍。”他朝庙外看了看,眉头紧锁,“城中戒严,你一人回去太危险。”说罢,他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便从黑暗中窜出两道黑影。
“护送二娘子回府。”江知寂吩咐道。
温绮罗心中疑惑更甚,这江家都要揭不开锅了,江家大郎竟还有暗卫护身。
“那你呢?”温绮罗问道。
江知寂看着她,眼神深邃,“我还有事要处理。”

其中一个刺客见状,立刻挥刀向温绮罗砍去。温长昀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替女儿挡下这一击。
明家小公子的鬼哭狼嚎,虽是扰乱了温绮罗的节奏,却也给温长昀创造了机会。他趁着刺客分神之际,快速控制了局面,手起刀落,将几个刺客的人头斩落在地。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剩下的最后一个刺客见大势已去,吓得肝胆俱裂,温长昀长剑染血,索性将他绑在了路边的树桩上。
温绮罗适才收起手中的刀,走到温长昀身边,眼中满是关切,“爹爹,您没事吧?”
温长昀摇了摇头,目光复杂,“绮罗,你......”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爹爹,将军府的女郎自该能文能武。”
温长昀既有欣慰,又有感慨,女儿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就已长成如今这般亭亭玉立。
明溪亭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温绮罗面前,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女侠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是谁家的千金能养出女侠这般的风仪!”
他说着,作势又要作揖道谢。
温绮罗连忙扶住他,“明家郎君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明溪亭却执意一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女侠若是不弃,我…自愿以身相许!”他似是鼓足了勇气脱口而出。
温绮罗和温长昀都愣住了,同样还有身后明家的一众不明所以的奴仆。
虽说明老爷让小郎君出门寻一心悦之人快些把亲事订下,可这么转瞬之间,仓促一面,此事就水到渠成了?
温长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道:“明家小郎,休得胡言乱语!”
明溪亭却像是未听到一般,不停地罗列着温绮罗若做了他府中主母的种种益处,“女侠,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可胜在我…家财万贯,这一世荣华,凡事能买到的,我都给得起。”
温绮罗哭笑不得,这明家郎君…果真是个表里如一的俗人。
只是现如今她正愁想法子筹措更多银钱为将来行事之便,倒也愿结此善缘,买卖可以合作,婚事可是无从谈起。
温绮罗又看向倒地横七竖八的尸身,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刺客训练有素,招招致命,绝非普通的山匪流寇。爹爹可还记得,他们临死前…可曾咬过舌?”
温长昀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
温绮罗点了点头,“女儿担心他们服了毒,怕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还没等温长昀开口,温绮罗已唤来随行的温家军兵役,吩咐道:“将他们口中之物取出,仔细搜查一番,切莫让他们咬舌自尽。将活口带回兰州府衙,严加审问,务必查出幕后主使。”
一系列指令下达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温家军领命而去,只有那明家郎君在一旁看得般般入迷,他虽出身富贵,却从未见过这般…杀伐果断的女子。
几人谈话之间,官署的人马终是姗姗来迟。
为首的官差推司见到这满地的尸体,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温长昀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并指认了被绑在树桩上的刺客。
推司命人将刺客押解回官署,谁料这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眼前之人赫然就是令大夏闻风丧胆的温大将军。
他素来敬重英雄,承诺一定会彻查此案,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马车重新启程,而这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温绮罗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若说杀人之后的感觉,血腥味扩散的让她有些恶心,眉宇凝起,并不安适。
明溪亭则一直偷偷地打量着她,眼中充满了打量之色。
温长昀见状,心中有些不悦,轻咳一声,“小郎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明溪亭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我是家中独子。”
温长昀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年初时方过十七。”
温长昀沉吟片刻,说道:“已是舞象之年…绮罗比你尚小些年岁......”
他话还没说完,明溪亭就急切地打断了他,“年龄不是问题!女侠武功高强,若将军同意,我亦可入赘!”
温绮罗猛地睁开眼眸,差点被他的话呛到。
按说她也算是活了二十多载春秋,也未曾见过这般主动的郎君。
温绮罗不动声色地掩唇轻咳,将涌上喉头的笑意压了下去,“小公子说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温长昀也适时地出来打圆场,“正是,小郎一片赤诚之心,老夫心领了,只是小女尚且年幼,此事就容后再议。”
明溪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温绮罗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住,只得讪讪地缄默下来。
兰州府公廨外,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推司已在等候。
温长昀和温绮罗一下马车,便被早已等候在此的推司迎进了大堂。自然,明溪亭也是要凑这个热闹的。
堂上,县令郁正德身着七品官服,正襟危坐,两旁衙役林立,气氛肃穆。
被铁链捆缚的刺客跪于堂下,还有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匕首、暗器等物,皆摆放在前。
郁正德是个好清闲的,本想走个过场,草草结案,尤其这案子涉及的人物,一位是朝内赫赫有名的杀神,温大将军。而另一位则是兰州府的大善人,明员外之子,城内声名狼藉的大财主,哪个人的身份拿出来都值得让他抖三抖。
就这么两位人物,却差点死在这帮匪首手上。眼前跪着的囚犯,又岂会是他能招惹起的大罗神仙?
温绮罗看着县官郁正德眸子明明灭灭,更不会让他如愿。
她莲步轻移,走到堂前,盈盈福利,“大人,小女尚有些事,还未思忖清楚,可否问上一问?”
郁正德略一迟疑,便允了。
温绮罗转身面向刺客,朱唇轻启:“尔等口音…不像是兰州的。可是受人指使?”

初七日,抵达兰州府时,日暮西沉。
途径东市曹,沿途尽是琳琅满目的铺面,俏丽的女郎们二三作伴,着面扇,登楼晒衣,或于家中穿针走线,待到临夜在与家人出门同游这城中灯会。
红灿灿的灯笼烛火通明,各处悬挂的红绸无不透露着女儿节的气氛,城内的官直道上更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温绮罗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着熙攘来往的人群,却与她无关。
谁能想到这般热闹的盛景,转瞬间,便是刀光剑影,血溅当场。
马车行至城东巷口时,一阵突兀的异响打破了市井的喧嚣。
温绮罗敏锐地捕捉到车轮碾过石块的颠簸感之外,还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她还未及细想,衣袖就被一旁的女使紫珠紧紧拽住。
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下一刻,马车外传来兵刃相接的铿锵之声,伴随着温长昀的怒喝。温绮罗的心脏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紫珠紧紧贴着温绮罗,身子瑟瑟发抖,“女郎…我们如何是好......”
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惊慌失措,只能任由父亲护着自己逃命。她在巷中旧庙等了足足一夜,官署的人马才姗姗来迟,此案到了审理之时,相关的人证就都咬了舌,生死无证。
可眼下,她早有准备。
温绮罗拍了拍紫珠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一枚细小的飞镖,指尖轻捻,金属的冰凉直达心底。
“女郎,我们......我们换衣裳吧!”紫珠颤抖着声音说道,“万一…万一那些刺客冲进来,也好…也好......”
紫珠的意思她听的分明,想用自己代替温绮罗,若真出了什么事,好歹也不会折了温家嫡女。
温绮罗看着紫珠惊惧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那时便是这般,为了保护她,紫珠被刺客一刀毙命。
“不必。”温绮罗握紧了手中的袖箭,凛然地看着帘外的围杀,“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马车外,打斗声愈发激烈。
除了金属交织在一起的铿锵声,还有人仰马翻的城中巨富,明府一行的华贵车马。他们出身商贾,惯用银钱买命,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个个面如土灰的活像见了鬼怪。
再看那众人之中的温长昀以一敌多,正与那些黑衣刺客缠斗在一处。温长昀挥舞长剑,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试图抵挡住刺客的凌厉攻势。
刺客们左右手双刀交叉,如同毒蛇吐信,直取温长昀的咽喉。
温长昀借助墙壁之力一个跃身侧身避开,长剑顺势一挑,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可刺客亦有身手,略微身形一转,双刀如风车般旋转,攻向温长昀的下盘。
温长昀跃起,剑尖点地,整个人在空中翻滚,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
刺客见状,双手合拢,双刀合并,如同一把闸刀,直刺温长昀的心脏。
温长昀眼神一凝,长剑横于胸前,硬接了这一击。长剑与闸刀相交,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四溅。
温绮罗看的眼眶泛红,父亲虽身经百战,但寡不敌众,必会渐落下风。
诚如她所料,没多时,刺客们将温长昀团团围住,招招致命。
“爹爹小心!”温绮罗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趁着温长昀被缠住之际,闻声而动,挥刀向马车奔来。
须臾,车帘被猛地掀开。
那黑衣人狞笑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流光,世家贵女的姿容,自是堪称绝色。
温绮罗一把取下头上的玉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她没有惊叫,也没有躲闪,反而对着黑衣人盈盈一笑,不疾不徐,“这位大哥,生的这般俊俏,何必做这刀口舔血的营生?不如......”
黑衣人显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一时竟忘了反应。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温绮罗手中的玉簪已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紫珠见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女郎,您......”
温绮罗没有理会她,目光紧紧盯着车外的战局。
见这黑衣人倒下,温绮罗立于马车之上,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下,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刺客眼尖,立刻突破了温长昀的防线,直奔温绮罗的方向而来。
温绮罗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扣动袖箭。
“嗖”的一声,袖箭射出,正中那刺客的咽喉。刺客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温长昀持剑抵挡几人的杀招,也怔愣在看了一眼女儿。
温绮罗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缓缓收回玉手,目光冰冷地扫过剩下的刺客,吐气如兰,“还有谁想试试?”
剩余的刺客见状,显然没想到温家还有能对抗之人,手上动作有了迟疑。刺客们面面相觑,显然温绮罗的气势让他们心生胆怯。
可温绮罗却知道自己是个纸老虎,她立刻夺过那刚死去的刺客手中的刀,刀锋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温长昀还没从女儿的凌厉威压中回过神来,便见温绮罗如一只矫健的豹子,冲向了距她最近的那名刺客。
她下手狠辣,毫不犹豫的就将刀锋插入那刺客的心脏,竟与平日里明艳娇俏的模样判若两人。
温长昀心中惊诧,却又隐隐升起一股自豪。他手中剑风磊落,霎时间又穿入刺客之中,一跃而下,击倒两个刺客。
就在这时,一声鬼哭狼嚎划破了肃杀的空气,震得温长昀险些失了手。
“女侠英气,女侠,快收拾了他们!我愿付万贯家财,不对,是我爹愿付万贯家财......”
温长昀顺着其声望去,只见明府马车内,一个身着锦衣华服,朱玉流光的粉面少年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朝着温绮罗的方向而去,那滑稽的模样,与这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温绮罗回想起来了,这少年郎君不是别人,正是兰州府巨富商贾,明府老爷的独苗,明溪亭。他素来纨绔,花钱如流水,只是未曾听说做过什么恶事,此刻竟被吓得花容失色,颤巍巍地求温绮罗救命。
温绮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手中的刀微微一顿,给了那些刺客可乘之机。

“沈宴初!我以温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起誓,若有来生,我温绮罗定不会放弃自己,沦为他人随意摆布的棋子!”
那身着华贵锦袍的女子浅捂口鼻,眸中厌弃之色尽显,“沈夫人未免聒噪了些,只可惜你这容貌,便是死,也是个糊涂鬼。”
温绮罗目眦欲裂地看着光影重重下的天之骄女。
她缓缓走向俯趴在地上,被折磨的脱了相的温绮罗,穿着赤红金丝嵌流珠的绣鞋不遗余力的踩踏在她的脸上,一下…又一下......
直到温热的鲜血飞溅牢狱,溅脏了她的衣裳,“区区罪臣之女,竟敢冒认大将军嫡女,你说,你该不该死。”
夜深雾重,大理寺典狱司内阴湿幽寂,此刻仿佛被雷雨卷起边角,涔涔幽雨漫洒,一连数月,如泣鬼神。
京中皆知这状元郎夫人沈温氏殁于癔症,回想那位夫人,少时也是京中的如花美人,抵不过人走茶凉,大理寺只用草草一卷破席裹着血迹未干的尸身被掷于乱葬岗不顾,而沈府门口更是连白幡都未曾挂出。
唯有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相传这位夫人八字犯了主家老夫人的忌讳,身上遭了邪祟,又被娘家满门获罪之事牵连,此间种种百折千回,徒留一声唏嘘罢了。
......
大梦方醒,正值端康十年七月。
夙国,盛京大将军府。
曲径通幽之处,清蝉早鸣,似是不甘向酷暑叫嚣着。
深处的院落宛若宝匣藏珠,石径曲折有序,豁然见得其间院落多修葺花架,层层叠叠,亭檐阴影下,花叶相映成趣,开的热烈,中央一方荷塘,石拱桥横架其上。
此时正值花期,荷叶连波,花伞翩然绽放,娉婷袅娜。
“女郎!女郎,大娘子来了!”
视线移至房内,床幔之中正卧着一碧玉女子,她眉宇清疏,一泓如清泉般的明眸杏眼明明灭灭,似是在梦魇中挣扎,额上不断冒出薄汗,凤眉紧蹙。
梦中的温绮罗失空而坠,不甘战胜惊惧,挣扎不休。
“不——”从梦中惊醒的温绮罗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似历经一场极为可怖的梦魇。推门而入的女使紫珠,突见自家女郎大汗淋漓,一时慌乱跑到跟前喊道:“女郎,可是被梦吓着了?”
坐起的温绮罗喘息一会逐渐冷静,转眸看向四周却是彼时年少的闺房,和眼前一团稚气的女使紫珠,无暇顾及左右,赤着一双玉足跑向铜妆镜前,望着镜中娇容,怔然在原处。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少女时清脆的声线,“今朝…是何年岁?”
紫珠被吓得不轻,讶然地打量着自家女郎,才小声道:“已是十年七月初四了。”
“是何年号?”
“女郎莫不是梦癔了?如今自是端康十年。”
温绮罗感到周身的血液微凝,花容失色,本就如玉瓷的肌肤愈发泛白。
“怎会…死而复生,重回梦里......”温绮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量喃道。
紫珠不明所以:“女郎说什么?我这就去请方府医过来给您瞧瞧?”
她摆了摆手,“不用,我无碍。你先出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紫珠闻言,也只得应命而行,将屋门也轻轻关上,生怕寒风入了屋,再让女郎身子不爽利。
温绮罗望着镜中的明艳美人,那双未经世事地杏眼似剪水之眸,秀颊玉莹,眉眼清雅葳蕤自生光彩,光华流泻,冰姿玉骨,正是年方十四,颇具盛名的大将军府二娘子。
前世阴差阳错,与那光风霁月的状元郎沈宴初结为怨偶,可惜所嫁非良人。
哪怕后来她敬公婆,敬夫君,主管府内诸多庶务,拿着自己的嫁妆铺子给夫君打点官场,走动人脉补缺繁几,扶他一路青云直上,也不曾落得半点温情。
在温府满门获罪后,沈老夫人以招了邪祟为由大义灭亲,亲手将她送至大理寺,温绮罗只落得个连坐入狱,一纸休书的荒唐下场。
直到死前那一刻,她才看清暗藏朝中的诡谲云涌,那位高于顶的又是什么心肠。
自己虽是长于权利贵胄,身负血海深仇,却肖想市井话本里的举案齐眉,当真怨不得旁人,这苦果是她自得的。
“沈宴初,重来一次,可还会别来无恙?”她望着窗外的日光淅淅沥沥地洒在自己稚嫩如葱的指尖,感受着新生的生命,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前世她被困后院,得到的最后关于温家的消息,便是长姐跟随大夏四王爷叛国身殁,英勇一世的爹爹温长昀鏖战疆场,却身首异处。数百口旁系血亲,家中奴仆在大将军府被按上通敌之罪后,被迫了结自戕。
而这些,都与沈宴初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自己所托非人,若不是自己无心被人算计,又怎会摊上这门“上上等”的亲事?
不自觉间,指甲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浑然不觉疼痛,这痛楚不足她心中万一!
上苍垂怜,今生此世,若她是人,那就是提剑诛杀他沈家满门的人,若她是鬼,也会让沈宴初粉身碎骨,魂魄世世代代不得超生,以慰温家数百条九泉之下的亡魂!
门外的紫珠见温绮罗迟迟不作反应,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依旧出言提醒:“女郎,大娘子此刻正在偏院中候着,女郎既是醒了,奴婢可去唤大娘子前来?”
温绮罗应了声,眉宇间却未舒展半分。
上一世长姐温诗河代替自己,被选为宗室贵女,和亲大夏,成为看似风光的四王妃,可夙朝上下谁人不知,这亲事空有荣耀,大夏四王爷…是夺嫡之争中的末端之流,难以善终。
临上花轿前,温诗河怨毒的眸光直达眼底,令她不寒而栗。
父亲向来是偏疼她的,也让她始终活在大将军府的羽翼下,浑不知事。送亲一别,几年再无音讯,直到夫妻二人的噩耗从边疆传来,无疑也推动了温家走向了灭顶之灾。
若是自己能重生一世,那长姐呢?

却不成想她这话刚出口,江知蓝立刻用身体挡住弟弟,忙不迭地说道,“二娘子莫要介怀,我家阿弟成日在院里,没见过什么女眷,多有失礼,还望二娘子......莫要与孩童一般见识。”
她这番话说的谨慎,望向温绮罗的眼眸中多有惊惧,如同见到什么洪水猛兽。
江秀才虽不以为然孩子间的事,可这温二娘子是京城千娇万宠的世家贵女,若真得罪了,也怕让温大将军与江家的联系生分了些。故而忙道,“蠢物,还不快给二娘子请罪。”
“何须如此?”温长昀正准备替那对可怜的姐弟说上几句,就被温绮罗的声音打断。
众人都看向琼姿花貌的女郎,只见她款步姗姗,走至江知蓝姐弟身侧,“阿弟今年是何年岁?可开蒙了?”
江知蓝猛地抬眸,与温绮罗的秋瞳对视之间,满是疑惑。
而江知礼这个小萝卜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空气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温绮罗微微俯身,“倒是比去年长高了些,只是太过精瘦了些。”
江知礼这才确认那这美人姐姐不是来责问他的,顿时皱成一团的小脸一松,“我吃的可不少,眼下年景不好,阿爹和大哥吃的,还没我多呢。”
温绮罗眸里泛光,“阿弟年岁小,多吃些才能长得快。”
江知蓝这时也回过神来,微微福了一礼,“多谢二娘子关怀......”
不成想温绮罗却拍了拍她的手,动作很是亲昵,“你我都是自家姐妹,何须二娘子,二娘子这般叫,我名绮罗,我唤你知蓝妹妹,可好?”
温长昀喝了口茶,没有做声,反而递给江秀才一个安心的眼神,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行去解决。
是以这一遭与往年都不一样。这温二娘子不仅没有让江家姐弟出丑,反倒是处处表现的温谦端庄,拉着摸不着头脑的姐弟二人去了后院叙话。
他们刚前脚走开,江秀才与温长昀还在寒暄间,那墨袍男子早已换了一身新的行头,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背上背了些不知名的农具,朝着内厅匆匆而来。
唯有沿途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温绮罗身上淡淡的幽香。
这青年人生的身如玉树,举步生风,眉眼间与江秀才颇有几分相似,来者正是江家长子,江知寂。
“知寂,还不快来见过温大将军?”江秀才笑呵呵的朝长子招了招手。
江知寂上前一步,默默地向温长昀行了一礼,“将军一路辛苦,我刚从地里归家,尚未修整衣冠......”
“无妨,无妨。”温长昀爽朗一笑,目光落在江知寂粗糙的手上,又转向他洗得发白的衣衫,心中五味杂陈。当年江尚一案牵连甚广,他虽保住了江家这几个近系亲族,却到底没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大郎君平日勤于农事?”
江知寂微微颔首,并不多言,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品貌非凡,身形挺拔,虽穿着粗布麻衣,却难掩一身清贵之气,与这贫寒的农家小院格格不入。
温长昀暗自叹息,若非当年之事,这些后生定然会有锦绣前程。
江秀才见长子拘谨,连忙打圆场道:“知寂这孩子,自小便不爱说话,将军莫要见怪。”他又转头对江知寂说道,“你几个弟妹正与温二娘子在一处玩耍,你且梳洗一二,再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能招待将军的。”
江知寂闻言,又向温长昀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后厨。
温长昀看着江知寂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当年江尚为自己顶罪,被朝中奸佞株连九族,江家上下数十口人,唯有兰州本家因远在边境,又有自己死谏,才逃过一劫。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受到了牵连,江秀才的妻子郁郁而终,江氏族人更是将与江尚有血亲的江秀才一家赶出了祖宅,若非他暗中相助,只怕这几个孩子早已流落街头。
温长昀轻叹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觉得口中苦涩。
江秀才察言观色,知晓温长昀心中所想,便开口道:“将军不必介怀,当年之事,我等早已放下。如今能在这兰州府安身立命,已是万幸。”
温长昀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江秀才身上,见他虽形容憔悴,却眼神坚定,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动容。这江秀才,虽屡试不第,却始终不曾放弃,如今更是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着实不易。
“江兄,”温长昀沉声道,“当年之事,我心中有愧。你放心,只要我还在一日,便会护着你们一家周全。”
江秀才闻言,眼眶微红,他拱手道:“将军大恩,江某没齿难忘。”
两人正说着话,江知寂端着几碟简单的糕点从后厨走了出来。他将糕点放在桌上,又默默地退到一旁。
“将军尝尝,这是内子生前最拿手的桃花酥,每年我家大郎和大娘子,都会做上些。”江秀才指着糕点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温长昀拿起一块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即化,香甜可口。他赞道:“夫人蕙质兰心,大郎君兄妹亦是手艺不俗。”
江秀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却并未多言。
此时,后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温绮罗清脆的声音夹杂其中,如同银铃般悦耳。
温长昀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桃花酥,起身道:“江兄,我有些乏了,今日便先去客房歇息。明日再一道去城郊祭拜。”
江秀才连忙起身道:“将军请便。”
江知寂得到父亲会意,就带着温长昀往后院方向而来。院落狭小,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见温绮罗正与江知蓝、江知礼姐弟二人玩耍。
月疏星稀,夜色渐浓。
温绮罗此时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寻常衣裙,青丝挽成环髻,手中的烟火棒正不停地闪烁着,映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与江知蓝、江知礼姐弟二人说说笑笑,与女使们一处玩耍。
江知蓝衣衫朴素,眼里也多是欢快。而江知礼这个小萝卜头,则是完全没了心防,围着温绮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温长昀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暖意。他缓步走上前,温绮罗见状,连忙起身行礼道:“父亲。”
温长昀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江知蓝、江知礼姐弟二人身上,问道:“你们在玩什么?”
江知礼抢着答道:“二姐姐买了许多烟火棒,我还没玩过这么多烟火棒。”他指着手中即将燃尽的烟火棒,兴奋地喊道:“二姐姐,我的灭了!我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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