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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献身清冷太子后后续+全文

绯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永征九年岁暮,莲州大雪苍茫。天寒地冻,南雪音冒着冷风冷雪,艰难赶回端王府上。她刚完成一项任务,照理来说,可以稍微歇一歇脚,等风雪小些再回来复命,然而端王高烧不退,她放心不下。赶到门外,南雪音却被人拦住。“姑娘还是别进去了吧,莺莺姑娘已经在房中照看了。”莺莺姑娘,说的是南雪音的表妹花怜莺,年初来投奔了她,如今已是端王最宠爱的女子。“倒不是莺莺姑娘非要来,实在是王爷在昏沉之间,一直念着莺莺姑娘小名。”南雪音眉眼清冷,浓密鸦睫上落了层薄雪,略一眨眼,碎雪便簌簌落了下来。“药来了!”端王的贴身小厮乌坠快步走来,他与南雪音相熟,自然而然笑道:“姑娘,您送进去吧!”南雪音本不想接,谁料乌坠直接将药碗往她面前塞。她无奈接住,蹙了下眉头,看向门外的...

主角:南雪音萧攸澜   更新:2025-02-22 14: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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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南雪音萧攸澜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迫献身清冷太子后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绯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永征九年岁暮,莲州大雪苍茫。天寒地冻,南雪音冒着冷风冷雪,艰难赶回端王府上。她刚完成一项任务,照理来说,可以稍微歇一歇脚,等风雪小些再回来复命,然而端王高烧不退,她放心不下。赶到门外,南雪音却被人拦住。“姑娘还是别进去了吧,莺莺姑娘已经在房中照看了。”莺莺姑娘,说的是南雪音的表妹花怜莺,年初来投奔了她,如今已是端王最宠爱的女子。“倒不是莺莺姑娘非要来,实在是王爷在昏沉之间,一直念着莺莺姑娘小名。”南雪音眉眼清冷,浓密鸦睫上落了层薄雪,略一眨眼,碎雪便簌簌落了下来。“药来了!”端王的贴身小厮乌坠快步走来,他与南雪音相熟,自然而然笑道:“姑娘,您送进去吧!”南雪音本不想接,谁料乌坠直接将药碗往她面前塞。她无奈接住,蹙了下眉头,看向门外的...

《被迫献身清冷太子后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永征九年岁暮,莲州大雪苍茫。
天寒地冻,南雪音冒着冷风冷雪,艰难赶回端王府上。
她刚完成一项任务,照理来说,可以稍微歇一歇脚,等风雪小些再回来复命,然而端王高烧不退,她放心不下。
赶到门外,南雪音却被人拦住。
“姑娘还是别进去了吧,莺莺姑娘已经在房中照看了。”
莺莺姑娘,说的是南雪音的表妹花怜莺,年初来投奔了她,如今已是端王最宠爱的女子。
“倒不是莺莺姑娘非要来,实在是王爷在昏沉之间,一直念着莺莺姑娘小名。”
南雪音眉眼清冷,浓密鸦睫上落了层薄雪,略一眨眼,碎雪便簌簌落了下来。
“药来了!”
端王的贴身小厮乌坠快步走来,他与南雪音相熟,自然而然笑道:“姑娘,您送进去吧!”
南雪音本不想接,谁料乌坠直接将药碗往她面前塞。
她无奈接住,蹙了下眉头,看向门外的小丫鬟云栖,要把这件事推给他。
此时,房门敞开半边,露出了一张玉白娇嫩的脸。
“姐姐回来了呀。”
花怜莺笑起来,一把嗓音如林间百灵,柔软婉转,“就知道你挂心王爷,即便天上下刀子也一定会赶回来呢。”
她迈开步子,“把药给我吧,我伺候王爷喝下。”
南雪音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将药碗递过去。
花怜莺抬手来接,分明已捧住碗边,兀然低呼一声,左手松开,汤药倾了南雪音满手。
这是刚煮好的汤药,瞬间烫出了一片醒目的红。
白瓷碗也摔在地上,深褐色药汁飞溅起来,在南雪音裙摆上晕开大片狼狈痕迹。
南雪音的眉心跳了跳。
花怜莺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很是委屈可怜的模样,“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烫了,我一下没拿住......姐姐,不如......你去煮一碗新的药来吧?”
她水眸含泪,望向了南雪音。
不同于花怜莺小家碧玉,娇俏可人,南雪音面部轮廓线条大开大合,如浓浓绽开的重瓣花,美到带了侵略性,只是她从来不爱笑,秾丽风情锐减,眉眼只透出刀锋似的凉意。
此刻,南雪音仅仅是居高临下地看向她,花怜莺顿时心头一紧,低下脑袋,声音也微弱下去:“主、主要是......王爷一直念着我的名字,他......”
南雪音忽然笑了一声。
笑声不重,显得突兀又异常,带着点儿令人毛骨悚然的震慑。
花怜莺呼吸顿住,头皮发麻,不敢抬头。
南雪音却意外地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就走。
去了旁边小厨房将药煮上,她坐下来,举起双手,看那些烫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她自小体质异于常人,无论受何种伤,总是好得很快。
端王将她捡回来,很快发现了她的特殊体质,当时他凝视她良久,忽然说:“你倒是很适合做杀手。”
于是,她便成为了杀手。
这些年刀尖舔血,生死一瞬,受过的刀伤剑伤不计其数,每次她都像今天这样,看着伤口逐渐愈合。
她总是平静少言,以至于端王忘记了,愈合得再快,伤口也是会疼的。
半个多时辰后,药煮好了,南雪音端去房中。
门外空无一人,房门漏了一条细缝,南雪音听到花怜莺的软和嗓音:“姐姐快回来了,怕是就在门外呢。”
端王萧鸣玉意识恢复了些,只是嗓音还是沙哑,“不提她,心烦。”
南雪音停在门外,低了低头。
不知房中萧鸣玉做了什么,花怜莺发出一声娇怯喘息,“王爷,您还病着呢,该喝药才是,怎么可以......”
萧鸣玉道:“小病。你老实些,待会儿折腾起来,别又哭了。”
“王爷......”
花怜莺娇嗔似的,尾音不知几道弯绕,仿佛有把细细的钩子撩人心弦。
南雪音知道,萧鸣玉最喜女子如此。
他也的确起了盎然兴致。
“南姑娘!”
云栖拿着水折返回来,叫了一声。
房中也听到了:“王爷,王爷,姐姐回来了。”
萧鸣玉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耐,“让她在门外等着!”
静谧一瞬,南雪音忽然开口:“下雪了。”
她怕冷。
这件事,萧鸣玉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他曾笑着调侃:“不如我想个法子,为你将冬天从四季中划去吧,也省得你每年都受这苦。”
然而此时此刻,萧鸣玉只是冷冷道:“本王说,在门外等着。这是命令。”
南雪音的神色空了一瞬。
她这条命,是萧鸣玉救回来的。
十岁那年,她浑身脏兮兮的,狼吞虎咽啃完了他递来的肉饼,擦着嘴角,郑重许诺:“贵人救了我,今后不管叫我做什么,我都一定会做到。一定。我要偿还救命的恩情。”
既然他说,在门外等着是命令,那么南雪音无论如何,只能照办。
她整个人安静下来,端着药,立在门外。
这些年,她一直在萧鸣玉身边。
端王身份贵重,风流多情,生了一副英俊皮囊,多少年来,他身边的女子从未断过,无论是官宦家的贵女,抑或是花楼上的娼妓,他瞧上了,便在身边养一段时日,等厌烦了,便给一大笔钱财或是无法拒绝的好处,同她们好聚好散。
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萧鸣玉身边不变的,只有南雪音。
她的杀手身份并不对外言说,只道她是萧鸣玉当妹妹养着的孤女。
有人说,萧鸣玉或许在等南雪音长大,等她到了适婚的年纪,便会收了心,娶了她。
南雪音原本不信这个说法。
直到那天,萧鸣玉酩酊大醉,无论是谁近身,都冷着脸呵斥赶走。
底下人束手无策,只得来向南雪音求助。
南雪音原本只想着试一试,没想到,她过去的时候,萧鸣玉破天荒地没有发怒,反而笑起来。
他招招手,柔声说:“音音,过来。”
南雪音依言上前。
萧鸣玉注视她良久,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是喜欢我的吧?”
南雪音一怔。
怎么会不喜欢呢?她的这条命,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全是他给的。
只是......
萧鸣玉忽然朝她靠近。
南雪音下意识地要躲开,萧鸣玉皱眉:“不许躲,这是命令。”
南雪音便站定了。
萧鸣玉越靠越近,唇瓣与她近在咫尺,他袍袖之间充盈着浓郁沉香,混杂着醇香酒气,将南雪音笼罩其中,令她有些恍惚朦胧。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见过萧鸣玉将女子抵在榻上深吻。
这会儿,她耳根发烫,心如擂鼓,缓慢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亲吻并未发生,反而是肩头骤然一沉。
南雪音睁开眼睛,是萧鸣玉醉得狠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昏睡了过去。
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的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将萧鸣玉送回房中。
她衣不解带,照看了萧鸣玉一整晚,翌日天蒙蒙亮时,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她做了个很美好的梦,梦中浪子回头,有情人终成眷属。
等再醒来,乌坠告诉她说:“南姑娘,你的表妹来找你了,这会儿正在王爷院里呢。”
南雪音找过去时,远远见到萧鸣玉坐在榻上,同花怜莺说着话。
花怜莺跪在他身前,微微低首,露出一段纤细光洁的脖颈。
不知花怜莺回了句什么,萧鸣玉哈哈大笑,伸手将她从地上牵了起来。
彼时,南雪音有种直觉,那个梦或许再也不会成真了。

花怜莺茫然,双目委屈泛红,“王爷,妾不知......”
萧鸣玉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花怜莺哭晕过去几回,全然不记得折腾到了多晚。
翌日花怜莺醒来时,萧鸣玉早已不在身边,满房满床凌乱不堪,她浑身上下都是青紫痕迹。
她回想起昨夜萧鸣玉说的那些话,什么对他笑,什么为他挡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强忍着痛楚,下床穿戴收拾,找到了乌坠,问:“昨夜王爷去康王府上,可发生了什么事?”
乌坠正在给手心擦药,昨天晚上被王爷推了一把,撑在地上磨破皮了,闻言回道:“没发生什么事。”
花怜莺不信,“那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
乌坠并不是很喜欢她,耸了耸肩,敷衍了句,“能碰到什么人啊,不就是太子、康王他们么。”
花怜莺目光一沉。
太子。
不出意外的话,南雪音就在太子身边吧?
看来,昨夜王爷是见到了南雪音,看她与太子举止亲密,王爷不高兴。
就好像在莲州的时候,听说南雪音侍寝,王爷也很不高兴。
花怜莺冷冷地想,王爷啊王爷,不是你亲手把南雪音送到太子身边的吗,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只怕是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对南雪音早已有感情了吧!
-
第二日,南雪音一整天没见到含桃。
玲琅小声嘀咕:“只怕是不知道在哪个好哥哥身边装委屈、求安慰呢。”
翠嬷嬷不满地瞪她一眼,对南雪音笑道:“晚些我一定好好教训含桃,实在是不像样!”
毕竟如今的豆蔻,已经算是她们半个主子了。
晚些时候,南雪音伺候萧攸澜用过晚膳,准备回自己房中。
走在路上,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住了。
她的目光很快锁定在门口。
猝不及防,对上了含桃仇视的目光。
南雪音发现了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走回房中。
直觉告诉南雪音,有危险正在逼近。
只是没想到,危机来得那么快。
翌日,萧攸澜去上早朝后,南雪音一如既往地准备早膳。
门外一阵嘈杂,有谁一个劲地喊着:“春霞!林春霞!”
南雪音听见,手上动作一顿。
林春霞,是豆蔻原来的名字。
她被父亲卖进宫中,主事的觉得“春霞”两个字俗气,便改了豆蔻。
能喊出这个名字,只能是豆蔻的父兄。
“豆蔻姑娘,外边来了两个人,说是你父亲和兄长......”
侍从进来说的话,也印证了南雪音的猜想。
她皱起眉头,想到了昨晚含桃的那个眼神。
顾不上多思,她把剩下的事交给宫人,走出门去。
东宫来了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穿着粗布衣裳,正上下左右打量着宫阙楼宇,满脸都是惊羡之色,发出接连的赞叹。
守卫意图上前阻拦,老的那个林来喜便直瞪眼:“你们敢碰我?我可是当今太子的岳丈!豆蔻,知道吗?太子最喜欢的女人,她可是我女儿!”
少的林家兴狐假虎威地叉着腰,“就是就是!”
南雪音边上的侍从叹了口气,“他们在宫门外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要是不让他们进来,到时候太子殿下肯定收拾我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
豆蔻得宠这事儿,东宫谁人不知,宫人们难免投鼠忌器。
可是现在闹成这样,侍从表情为难:“豆蔻姑娘,你说这......”
南雪音想也不想,“赶出去。”
她并不是真的豆蔻,若是被林家人看出什么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正是此时,门外宫人高唱:“太子到!”
南雪音心口一跳。
萧攸澜稳步往里走,一身金绣白绸圆领袍,发束玉冠,贵气逼人。
见到院中情状,他面露不解之色。
“殿下,他们是......”
不等宫人禀报,林来喜便喜气洋洋地叫了声:“太子,我是林来喜啊,我是豆蔻她爹啊!”
又扯过一旁林家兴,“这是豆蔻她哥,也是我们林家唯一一个儿子,独苗,打小就聪明,尿得高!”
言辞粗鄙,惹得宫人们直皱眉。
萧攸澜却没什么异样神色,语气算得上是客气,“所以你们今日来到东宫,所为何事?”
林来喜:“那当然是看望女儿了!”
又搓搓手,嘿嘿地笑着:“顺便,太子,你看我这个儿子,聪明又能干的,你这不得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吗?”
飞鸿忍不住道:“你们这是想当官发财想疯了吧。”
林来喜瞪他:“你这下人,怎么说话的?我可是豆蔻她爹!等将来我家豆蔻嫁了太子,我就是太子的岳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说完又朝萧攸澜挤眉弄眼地笑,“你说对吧?太子?”
萧攸澜:......
他依旧平静,缓声道:“你说来看望豆蔻,见到她了吗?”
林来喜这才一拍脑袋,“哎呦,看我这记性!”
转过了身,又开始叫嚷:“豆蔻!春霞!”
林家兴最先注意到站在殿门外的南雪音,抬手一指,“爹,春霞在那儿呢!”
南雪音匀了口气。
林来喜笑着走近,“这么久不见了,怎么还生疏了,站在边上半天,也不知道喊一声爹?”
林家兴稀奇,“爹,你发现没有,春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吗?”
一听这话,林来喜上前,绕着南雪音走了一圈,仿佛打量牲口似的,将她上下巡视了一遍。
他点着头,“还真是,不一样了。”
南雪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不远处,萧攸澜的视线稳稳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离开莲州之前,乌坠愁眉苦脸地提醒过南雪音,当今太子生性谨慎,这些年,包括端王在内的诸多势力都试图往东宫安插眼线,但很少有人能够成功。
那些安排进去的人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和时间,才能勉强获得太子的信任,而这信任并不是坚不可摧——很可能因为某件小事、某个细节,透露出一些细微的信息,太子便会心生疑窦,将此人迅速利落地处理掉。
南雪音进入东宫,虽然表面看起来她好像得到了偏爱,但她清楚地知道,太子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若是今日因为林家父子的到来露出马脚,南雪音确信,萧攸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处置了她。
那样一来,任务就绝不可能完成了。
南雪音缓慢抬眸,看向他们父子:“我哪里不一样了?”
林来喜摸着下巴,“这个嘛,也说不上来,不好说......”
林家兴嬉皮笑脸:“变漂亮了!”
林来喜一拍大腿,“是!漂亮了!怪不得太子喜欢你!”
漂亮么,南雪音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眉梢:“我为什么会变得漂亮,你们不知道吗?”
林来喜想也不想,“当然是我将你生得好......”
“不是的。”
南雪音打断他,“是因为我在家的时候过得太苦,入宫之后却吃得饱、穿得暖,所以变得好看了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家兴不乐意了,“你怎么跟爹说话的?这些年我们家是短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卖什么惨!”
林来喜故作姿态地叹气:“这生出来的女儿,宝贝眼珠子似的养大,结果躲在宫里边享福,把老父亲和亲哥哥丢在村子里吃苦!现在找过来了,又嫌弃上了,唉!”
南雪音都笑了,“宝贝眼珠子似的养大?”
虽是笑着,眼眶中却有泪花打转,“可是我分明记得,六岁可以够得着灶台开始,我便要每天早起,为你们父子做饭,可是我都得等你们饱了才能上桌,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十五岁以前,我穿的衣裳都是你不要了换下来的,破了、坏了便拿旧布打几个补丁。
“我第一件新衣服,还是因为你们想将我嫁给村头铁匠,特意带我去买的。铁匠嫌我太瘦小,担心养不活,不肯要我,你们便骂骂咧咧,逼着我脱下衣服,拿去转手卖了换钱。再后来,林家兴要议亲,为了彩礼,你们便将我卖进了宫里。”
她说得委屈,泪水簌簌落了满腮。
旁人听着看着,也无不动容。
林来喜瞬间拉下老脸:“你干什么,非得提那些过去了的事!”
林家兴也是直翻白眼,“说得好像把你卖进宫里是害了你似的!要不是你入了宫,难不成你还能到太子身边伺候?你不多谢爹,多谢我,装什么可怜?!”
南雪音嗓音带着轻颤,“我舍不得家!当时我求你们别把我卖掉,我说如果我进了宫,就再也不理你们了,我做完宫女,还要继续做嬷嬷,老死在宫里。你们当时说了什么?你们说,那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言犹在耳,如今你们却又厚着脸皮来找我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露出苦涩笑容,“我还以为,你们是真的想我。没想到,说来说去,还只是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他好吃懒做,你们就想踩着我的尸骨,为他谋求一官半职!”
“你还说!”
林来喜心中火气压不住,扬手扇了过来。
南雪音故意没有躲开,站在原地,硬生生受了这么一下。
林来喜的确使了大力气,裹挟着怒火,南雪音也便顺着巴掌的力道跌坐在地,由着鬓发间的玉钗打落了,摔成两半。
终于,她听到了萧攸澜的声音:“住手!”
南雪音就知道,她成功了。
她从来都是端王手底下最锋利的刀,杀人是顶尖的,当细作,自然也不差啊。
“太、太子......”林来喜表情讪讪,“这丫头,在宫里养出刁钻脾气来了,不收拾不行!”
萧攸澜不理会他,“来人!”
林家二人皆是一怔。
守卫早已看他们不顺眼,有了太子亲口命令,当即大步上前,将这父子两个死死压在了地上。
南雪音看见一双玄色锦靴,萧攸澜来到她面前,俯身下来。
南雪音捂着半边脸颊,满眼满脸都是泪水,如同被一只打碎的琉璃盏。
她嗓音轻颤,怯怯地唤:“殿下......”
“嗯?”萧攸澜靠近了些,以为她会诉苦。
可她却说:“您送奴婢的玉钗,摔坏了......”
萧攸澜微微一愣。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地上摔碎了的钗子,是他为了康王寿宴,特意送她的那支。那日之后,她便总是戴着,应该是非常喜欢。
“是奴婢不好。”南雪音的声音愈发轻微。
萧攸澜心下蓦地一软,涌起无尽怜惜之意。
他低声安慰,不经意间语气都显得温柔,“不是你的错,别哭了。”
说完,他直起身,冷眼看向那对父子。
林家兴不服气,扬着脑袋叫嚷:“干什么抓我?我可是林春霞她亲哥!林家就我一个儿子!”
林来喜扯了嗓子干嚎:“春霞,你看看,他们在欺负你爹和你哥啊!快叫他们放开!”
飞鸿指着他们骂道:“刚才还打豆蔻姑娘,你们哪里来的脸!”
林来喜瞪过去:“我打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
萧攸澜走近了,他又叫喊:“太子!刚才实在是这丫头说的话太难听,我不小心动了手,毕竟我是她爹,也没必要这样嘛!”
“邺朝律法,卖儿女入宫有两种。”
萧攸澜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没头没脑的,林来喜和林家兴都不明白。
萧攸澜不紧不慢,接着道:“一种,是活契,女儿入宫为奴为婢,年满二十六岁即可出宫。另一种,则是死契,儿女入宫,不论生死,都属宫中事。死契给的银子,是活契的两倍。”
他问:“你们二人卖豆蔻时,签的是哪种?”
林来喜和林家兴都说不上话来,他们哪知道这个啊!
“死契。”
南雪音开口回答,她被玲琅扶了起来,站在一旁,喉咙中是化不去的委屈哽咽,“他们想要更多的银子,着急娶妻。”
“好。”萧攸澜点头。
他居高临下,冷漠地望向林家父子,“既是死契,这儿便没有林春霞,只有东宫侍女豆蔻。”
林来喜不服,“可她毕竟是我亲生的女儿啊!”
飞鸿哼声:“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咱们大邺朝的律法是摆设吗?要是你觉得这没道理,不妨和陛下说去!”
林来喜哪敢质疑皇帝!立马改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此事说定,便议其他,”萧攸澜再度开口,“你们父子二人,今日贸然闯入东宫,该当何罪?”
飞鸿配合道:“依照律法,鞭笞二十!”
林家父子二人脸色大变,惶然磕头认罪求饶。
“林来喜年事已高,便只鞭笞十下,多的那十下鞭子,便由林家兴承受。身为人子,替父受过,理应如此。”萧攸澜不疾不徐,嗓音冷沉带着如山威严。
守卫应声称是,将林家父子拖出去行刑。

于是南雪音又跟着进了书房。
墨是好墨,光泽如漆,比萧鸣玉那儿的好得多。南雪音端详着,听萧攸澜不咸不淡地问:“不挽袖子?”
南雪音点点头,“要的。”
她往砚台中加了两滴清水,左手拿墨锭,右手挽左袖,开始研磨。
没磨几下,南雪音又听见萧攸澜提醒:“漫出来了。”
南雪音低头,见满满一砚台的墨汁,有几滴都漏到了书桌上,连忙停手。她过去没磨过墨,把控不好力道。
萧攸澜声线沉缓,“你力气倒很大。”
“......”
毕竟是杀惯了人的手。
南雪音故伎重施,“奴婢小的时候,经常帮家里做农活。”
萧攸澜对此不置可否。
南雪音将墨锭放下,指尖残留着墨痕,她随手搓了搓。
“识字吗?”
萧攸澜忽然问。
南雪音蓦地想起萧鸣玉。
他用不着南雪音磨墨,有的是通房、侍妾来做。
那天,南雪音去作禀报,他听完了,却不作什么评价,只是问:“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南雪音其实会,但是当时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摇了摇头。
萧鸣玉却愉快得很,“那你过来,本王教你。”
学完了她的名字,萧鸣玉还没松开她的手,说要教她写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实际上,南雪音明白这句诗的意思,但是萧鸣玉始终不知道。
这会儿,她迟了片刻回神,“会一些。”
萧攸澜:“哪些?”
南雪音卖了个关子,并不回答,展开手掌,“殿下,笔。”
萧攸澜挑了支紫毫笔给她。
南雪音接过来,蘸了墨,在纸上慢慢写下三个字。
“萧攸澜。”
写完了,她扬起明亮笑靥,仿佛小孩儿做了什么好事特意邀功,“奴婢会写的,正是殿下名讳。”
萧攸澜愣了一下。
“奴婢在民间也好,入了宫也罢,总是听他们说起太子殿下,说殿下端方正直,说殿下文武双全。奴婢心生仰慕,便偷偷学了殿下的名字。”
顿了顿,南雪音才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问:“如此,算不算冒犯殿下?”
萧攸澜:......
萧攸澜:“写完了才问,不觉得太迟了吗?”
南雪音紧张得脸红。
萧攸澜难得愉悦,语调中竟也含了不易察觉的笑意:“下不为例。”
这日之后,南雪音每日都去伺候太子,磨墨并不经常,毕竟太子手上过的许多公文内容机密,他对南雪音还心存疑虑,因此不会总是允她在旁。
但是起床穿衣、一日三餐,雷打不动,都是南雪音伺候。
她打量着他每天哪些吃得多,哪些吃得少,推断出来,太子喜好清淡饮食,讨厌一切河湖海中的鱼虾鲜类,相比起来更喜欢鸡鸭鹅、牛羊猪。
但是他大概是主张不挑不拣,雨露均沾,所以样样都多少吃点儿。
底下人看不出来,以为他都喜欢,厨房也不知道,所以每日都这样含糊过去了。
如今有了南雪音,她不仅伺候进食,还会提前嘱咐做什么菜,因此每日膳食,便更合太子的心意,他每日饭菜都多吃了两口。
翠嬷嬷隔三岔五地来问进展如何,听南雪音说只是伺候穿衣和用膳,有些不大满意,“这些都是底下人的差事,你抢过来做什么?陛下派你来,是要你在床上伺候殿下,可不是在饭桌上!再说,这都几日了,你的癸水也早该好了!”
南雪音淡然,“癸水是好了,但是伺候殿下没有那么快。”
含桃在边上讥笑出声,“只怕是殿下压根就不想宠幸你吧?殿下只把你当成个伺候用膳的下等宫女罢了!”
南雪音挑眉,“我是下等宫女,那你呢?连殿下用膳都伺候不上,你又是什么宫女?”
含桃脸色一僵,狠狠剜她,扭头冲翠嬷嬷道:“嬷嬷,豆蔻没比我强到哪里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好好表现!”
翠嬷嬷却道:“你还是老实待着吧!上回丢的脸还不够大吗!”
含桃噎了半晌,到底是没说得上话来。
天色渐暗,晚膳时候快到了。
南雪音正要动身,翠嬷嬷却拦住了她。
“好几日了,你一丁点进展都没有,如此下去,肯定不行。”
翠嬷嬷板着脸,“今晚,便让玲琅去试一试。”
南雪音歪头,玲琅已梳妆打扮妥了。
“走吧。”翠嬷嬷一声招呼,二人前后渐行渐远。
含桃从隔壁探出身来,一脸的戏谑,“哟,你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吧?”
“什么?”
“还能有什么,玲琅是翠嬷嬷的远房侄女啊!”
南雪音这下明白过来了。
“今晚,宫中太后娘娘特意叫人送来了催情酒,翠嬷嬷故意瞒着你,就是想让她侄女承宠,如此一来,将来她得到的好处可就多得很了。”
含桃哼了声,“这个玲琅,长得也不如你我,偏偏运气好!今晚她只怕是就要侍寝了,说不准明日起来,她就成了良娣。你,还有我,都得伺候她。”
-
今日萧攸澜事务繁忙,在饭桌前坐了,手上还拿着没看完的文章。
玲琅进去了行礼,“殿下。”
她心里边原本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会像是含桃那样被赶出去。
但是萧攸澜眼皮都没掀一下,也没说话。
玲琅松了口气,暗自窃喜,看来太子殿下并不是专宠豆蔻一人呀,含桃被赶出去,只是她自己没有本事罢了。
她嘴角带笑,走上前去。
桌上摆着太后赐的酒水,一只青绿釉的葫芦形执壶,姑姑说了,这里边的酒水催情功效极强,饮上一两杯,便难能自控了。
玲琅斟满了一杯,双手捧着递过去,“殿下,先尝尝这酒水吧?”
萧攸澜没动。
“这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呢,她老人家一片心意,总不好辜负了。”玲琅软着语调,声音与豆蔻倒十分相像。
萧攸澜这才放下文章,视线挪了过去。
端着酒杯的十指纤纤,但也只是纤纤罢了,看着柔若无骨,仿佛用点儿力气就能掰断。
这压根就是另一个人的手。
萧攸澜眸色暗沉,抬眼看去,视线在她的脸上停驻须臾,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豆蔻。”

没人搭腔,束遇也不介意,感慨:“今日街道上的人比以往都要多啊!”
“因为明日是清明。”南雪音回道。
萧攸澜侧目,“明日是清明,今日便热闹起来了?”
南雪音点头:“因为有些人家会提前出去踏青、祭祖,以防大家都在同一天出门,过于拥堵。”
这种事情,金贵如太子、世家小少爷自然不知道。
束遇很好奇:“你怎么知道?”
南雪音心想,因为杀人也得讲究日子,面上轻轻笑笑:“我是乡野出身,自然知道。”
束遇恍然大悟。
“让开!都让开!”
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马蹄砸地,哒哒作响,长街上一匹健硕枣红马蛮撞奔来,马背上的少年笑容恣意跋扈,发出赫然威胁。
“不让开的,被踩伤了死了,小爷可不管!”
束遇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对萧攸澜道:“是晏家那个。”
南雪音大概知道是谁了,奉都望族之一晏家,有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公子,晏寻怀。
因为是老来得子,又是独个的儿子,因此平日里都惯着纵着,他渐渐也就养成了跋扈任性的性子。
萧攸澜示意:“拦下他,别伤了百姓。”
“是!”
平日吊儿郎当的束遇摆出正色,意外显得有那么几分英武悍然。
“小心孩子!”
一声惊呼,众人便见街边站着一孩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反应不及该怎么做。
枣红马逼近了,眼看着马蹄就要踏上孩童的脑袋。
束遇迅速逼近,一把抱起小童往地上一滚,避开了马蹄践踏。
小童吓得哇哇大哭,束遇将他暂且交给一成年妇人照看,几大步上前,拽住缰绳,厉声呵斥:“站住!”
枣红马被勒停了,扬起前蹄发出嘶鸣。
百姓受到惊吓,前边的接连后退,后边的还有些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慌张失措,撞成一团。
南雪音和萧攸澜被人群冲散了。
萧攸澜虽然会些骑射,并非弱不禁风,但是平日里都被宫人亲卫保护得极好,这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四处都是不知情的无辜百姓,暗处的亲卫也不好贸然上来。
萧攸澜被人流裹挟着走。
“推车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提醒,萧攸澜望过去,一辆驴车不知怎么断了绳子,失去束缚,整个车厢从斜坡上方辘辘滚下来,越来越快,正对着他的方向,而他已躲避不及。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清冽的嗓音:“殿下。”
她不知从何处而来,身形似风,矫若游龙,将围堵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男女一一推开,为他腾出一处宽敞空间,又握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往身后轻轻一带,另一手伸出去,抵住了车厢。
这推车满载货物,沉重万钧,她却轻松接住了,车厢木制的围栏陷下去一个浅浅的手印。
萧攸澜愣了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觉得如同看着一柄开了刃的银色宝剑,劈开了迷蒙雾气,腥风血雨,在光影交织中闪烁着尖锐锋芒。
这似乎不是她,又正是她。
总而言之,是他二十余年从未见过的模样,令人心尖止不住地发颤。
萧攸澜目不转睛地凝视她,黑眸中情绪翻涌,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南雪音则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懊恼。
护住太子是下意识的举动,仔细想想,这样很容易招惹怀疑。
“我的车啊!这可是我家唯一拉货的车了啊!!”
驴车的主人刚才被撞倒在地,车子也脱离了控制。
这会儿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摔破了的手心膝盖,哭都没有眼泪。
“公子。”
束遇扯着晏寻怀过来了。
晏寻怀被他连拖带拽,跌跌撞撞地喊疼:“束家哥哥,轻点儿!轻点儿啊!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嘛!他们自己不躲开,怪谁!”
束遇踹了他一脚:“闭嘴吧你!”
晏寻怀被踹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仰头,见到了萧攸澜的脸。
他先是一怔,难以置信似的,揉揉眼睛,确信了这位就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脸色登时变了。
得罪其他人也就算了,他爹都能替他摆平,可这是太子爷,将来的皇帝,他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晏寻怀看看太子爷被弄脏、揉皱了的衣袍,面如土色:“我......我知错了!”
众人都望了过来。
这晏家公子哥嚣张跋扈,谁不知道?偏偏这会儿下跪认错,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攸澜也明白这一点,这个地方不能多待了。
他沉声道:“今日所有损失,由你一力承担。”
晏寻怀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那受惊的孩子,我给他们家银子,别的什么坏了,我都赔!”
萧攸澜微微点头,给了束遇一个眼神。
束遇会意,照着晏寻怀的后脑勺拍了一下,骂道:“没出息的小畜生,以后再敢这样,让你爹把你锁院子里!”
晏寻怀也被吓坏了,哭唧唧道:“那匹烈马,回去我就给宰了!今后我再也不敢了!”
束遇不搭理他,过来为萧攸澜开道。
三人去买了糕点。
“哪种最好吃?”
南雪音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萧攸澜的问话,慢了半拍,才回道:“杏仁酥。”
萧攸澜“嗯”了一声,对伙计道:“每种来一包,杏仁酥来两包。”
伙计喜笑颜开地去包糕饼了。
南雪音不解:“公子为何买这么多?”
萧攸澜淡声:“你喜欢。”
南雪音愣了一下:“可......我吃不了这么多啊。”
这不是给萧鸣玉送银子吗。
萧攸澜不动声色,“我也吃。”
南雪音有些困惑。
束遇笑嘻嘻地凑过来:“我也一起吃!我们三个一起吃!”
萧攸澜凉凉扫他一眼,堵住他嘴的冲动又剧烈了几分。
糕饼包好了,由伙计搬到外边马车上。
束遇这时候找到机会,问起南雪音:“你这么厉害的吗,那车都徒手拦住了。”
南雪音望了一眼萧攸澜,他一定也是想知道这个。
她解释:“大人有所不知,我出身低微,不受疼爱,父兄总是逼我去干农活,那些活做得多了,力气便比寻常女子大一些。”
束遇将信将疑:“我听他们说了,你那个爹和哥哥......”
“你也去帮忙拿糕饼。”
萧攸澜忽然开口打断。
南雪音应了声“好”便走。
萧攸澜:?
萧攸澜:“不是说你。回来。”
束遇后知后觉,指了下自己,“我啊?”
萧攸澜瞟他一眼:“不然我去?”
束遇哈哈一笑,太子殿下就是爱开玩笑,抬腿走了。
萧攸澜的目光落到南雪音身上,意味不明,好久,他说:“手。”
南雪音面露疑惑。
“拦住那辆车,没受伤?”
南雪音顿了一下。
当时自然受伤了,但是她体质特殊,早已自行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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