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陆萧然一个人回到了我们家。
那是我用了全身家当为我们俩买的婚房，他只过来看过一次，夸了一嘴房子装修的很好看。
能不好看吗？
那时候的我可是研究透了陆萧然的喜好，专门针对他设计的装修风格。
我当时想，只要陆萧然住得高兴就行，只要他愿意和我好好过日子就好。
我怎么样都可以。
可惜他看不上我，连带着也看不上我这个小家。
系统和我说准备死亡的时候有点晚，我没有来得及收拾掉家里生活的痕迹，陆萧然打开门进来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玄关处我和妈妈的合照。
那是我和妈妈仅剩的合照。
我怕我会慢慢忘掉妈妈的脸，所以专门把我们的合照放在门口，每天都要提醒自己她的模样。
陆萧然沉默地看了那张照片很久，然后弯腰脱掉了自己的鞋。
鞋柜里有一双全新的男拖，是紫色的，摘了吊牌后就再也没从鞋柜里出来过。
陆萧然一打开鞋柜就看到了那双男拖。
那双男拖不是他喜欢的颜色，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是我妈妈喜欢的颜色。
他低着头穿上拖鞋，缓慢地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我之前拍好的婚纱照，和在马路上碾裂的那册一模一样。
这是这个房子里除了玄关的合照外，仅剩的能看到我模样的东西。
陆萧然伸出手，细细地摩挲着相册上我温和的笑脸。
难得拍这么好看的照片，结果要被剪成遗照了。
我自嘲地想。
陆萧然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他下意识地想从兜里掏烟，烟都拿出来了，但是要点火时停了下来。
他记得我不喜欢烟。
烟管被扔进了垃圾桶，打火机放在了茶几上，他靠着沙发的靠背，深吸一口气，缓慢地闭上眼。
喉头好像梗着一团棉花，梗得陆萧然连呼气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小流浪狗。
他张着嘴，像是做了这个口型，却没有发出声音。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海城的雨季终于来了。
10我的葬礼是陆萧然一手承办的。
下葬那天下着大雨，和母亲死去的大雨一模一样。
我没有什么朋友，所有来到葬礼的人中，只有陆萧然与我的关系最熟悉。
他亲手将我的骨灰盒送进墓葬中，在碑前留下了一捧白色的鲜花。
雨水很快打湿了鲜花，陆萧然眼里难得流露出慌张无措，赶紧把自己的雨伞斜在一边，遮住了花束。
失去了伞的陆萧然很快被大雨打湿。
他冒着雨，在黑色西服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戒指盒来。
陆萧然把戒指盒放在花束旁边，虔诚地打开了小盒。
盒子里是一个女戒，看起来是定制的戒指，比起霍甜甜的那个戒指来说，这个戒指和陆萧然手上的戒指更像一对。
我飘近了才看到，这个女戒的内环还刻了一条很可爱的小狗。
是小流浪狗。
陆萧然张了张嘴，顿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
说什么都无用，做什么都无力。
在陆萧然的后方，几个年轻男人带着白色捧花来到了我的墓前。
为首的那个正是顾行止。
他一把推开在坟前的陆萧然，将自己手上的捧花放在了墓前。
陆萧然连着好几晚都没合眼，被顾行止这么一推，整个人都摔在了水洼里，地面的污水溅了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