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娇陈良仁的其他类型小说《打你还要挑日子?重生贵女杀疯了沈娇陈良仁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柳云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话音落,便见一衣着富贵体面的五旬老妪,被一打扮俏丽的年轻女子搀扶着走了进来。沈娇目光落在两人脸上,从记忆中搜寻出,这便是陈良仁带进沈府的亲娘陈赵氏和妹妹陈玉兰。夏朝国策重农抑商,商人即便是富甲天下,却不得穿戴金银丝绸,这也是沈行之会与一贫如洗的陈良仁结亲的原因之一。陈家是出了个举人,可家徒四壁,眼下这母女二人戴的满头珠翠和身上繁复的织锦贡缎,无一不是出自沈家家财。可即便如此,她们在面对沈娇这个施惠者时,脸上却不见一点感恩,满是倨傲和理所当然。陈良仁见二人过来,急忙躬身迎了上去。“娘,您怎么冒雨来了,也不怕摔着。”陈赵氏剜了厅上的沈娇一眼,气得把手里那柄鎏金仙鹤手杖重重杵地。“我再不来行吗?你方才没听见有人要算计你儿子的性命,这不是要...
《打你还要挑日子?重生贵女杀疯了沈娇陈良仁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话音落,便见一衣着富贵体面的五旬老妪,被一打扮俏丽的年轻女子搀扶着走了进来。
沈娇目光落在两人脸上,从记忆中搜寻出,这便是陈良仁带进沈府的亲娘陈赵氏和妹妹陈玉兰。
夏朝国策重农抑商,商人即便是富甲天下,却不得穿戴金银丝绸,这也是沈行之会与一贫如洗的陈良仁结亲的原因之一。
陈家是出了个举人,可家徒四壁,眼下这母女二人戴的满头珠翠和身上繁复的织锦贡缎,无一不是出自沈家家财。
可即便如此,她们在面对沈娇这个施惠者时,脸上却不见一点感恩,满是倨傲和理所当然。
陈良仁见二人过来,急忙躬身迎了上去。
“娘,您怎么冒雨来了,也不怕摔着。”
陈赵氏剜了厅上的沈娇一眼,气得把手里那柄鎏金仙鹤手杖重重杵地。
“我再不来行吗?你方才没听见有人要算计你儿子的性命,这不是要绝我老陈家的后吗?!”
陈良仁心中正中下怀,面上却愧色俯身。
“都是儿子无用,还望娘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一旁的陈玉兰也白了沈娇一眼,继续拱火道,
“哥,娘听说嫂子闯了祸,便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谁知竟还撞见这么一出。难为你还苦心替她周旋遮掩,她这样,不是恩将仇报吗?”
陈良仁作势轻声呵斥:“玉兰,不得对你长嫂无礼!”
陈玉兰气得跺脚:“你为什么总是护着她!我可是你亲妹妹!”
方管家懒得去看这里头的官司,只盖头问沈娇:“你方才说的,可能算数?”
沈娇点头:“这府里姓沈,自然是由我说了算。”
说着,她便当着陈赵氏母女二人的面,吩咐下人去后院把陈耀宗带来。
陈赵氏连杵三下鹤杖,横目怒怼沈娇。
“还真是反了不成!一个做儿媳的,竟敢公然违抗婆婆,还要来害我的宝贝金孙,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啊!”
“婆婆?”
沈娇哑然生笑,睥睨看着几乎比她矮上大半个脑袋的老虔婆。
“您怕不是忘了,您儿子可是我沈府的上门女婿?”
“当初收了我沈府的聘,就等于把儿子卖与我家做媳妇,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您怎么还好意思在我跟前摆婆婆的谱?”
陈良仁脸色黑得像锅底,碍着文人素养,才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对沈娇破口大骂。
陈玉兰伸手指着沈娇,气得指头都在发抖。
“你!你!你!你居然敢这么同我娘说话,我娘她好歹是你长辈,果真是商人市侩重利,你真是太没有教养啦!”
沈娇拿眼角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只镶着七宝琉璃的纯金镯子上。
那镯子是今年新春,店铺里的工匠才打造了送过来的新样式,整个华京城独一份,她才刚刚戴上手腕,就被这陈玉兰软磨硬泡的要了去试戴。
同之前无数次一样,这一试戴,当然就没有再还回来。
沈娇正经转过脸,从头到脚打量着陈玉兰,看得陈玉兰心里直发毛。
“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
沈娇一脸认真,
“在算你大概花了我多少钱。”
她煞有介事的歪着头继续打量。
“这暹罗国进宫的缎子,造价就是三十六两银子一匹,还不算绣娘量体裁衣的工费。”
“就你今日这一身衣裙,少说也要五十两,可这些还只是你两柜子精致衣裙里,顶顶稀松平常的一件。
还有别的首饰头面,四季胭脂水粉这些,不算之前陈良仁接济你们家的现银,单单你进府的这两年多,就花了我至少上万两的银子。”
“我就是都拿去喂狗,那畜生见了我,还得挤个笑脸摇个尾巴呢。”
“这足足的银子花在你身上,你却还反过来指责我,你自己说说,你是个什么?”
沈娇就差把“你连畜生都不如”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陈玉兰哪里会听不出来?
她脸瞬间憋得涨红,想说把钱还给沈娇,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出这份志气,只得求救似的朝陈良仁哭道:“哥,你看她!”
陈良仁见沈娇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下自己的脸,眼神早就阴沉的几乎都能杀人了。
他还算比较清醒,知道同沈娇翻旧账难以占理,便扯开话题,对方管事道:“让您见笑了,是我家教不严,还请先到偏厅用些茶点,等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妥当,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方管事对陈赵氏刚才那一口一个“算计性命,谋害金孙”,心里早就已经恨得直翻白眼了。
且刚才那情形他也看得真切,见陈良仁这么说,他狐疑着问:“你能做主?”
陈良仁抿唇微笑着点头:“不过些许家务事,稍稍处理一下便好,您也没必要同这些女流之辈一般计较。”
方管家最要紧的是把伯爵府的差事办好,至于这沈府里头的是非,闹翻天了也跟他没关系。
便将信将疑道:“最多再等半柱香,否则你就自己去同伯爵爷交待吧!”
陈良仁连连赔笑安抚,亲自把方管事送去偏厅。
知语堂内,便只剩下一众女流。
没有外男在场,陈玉兰隐隐感觉自己又会跟平时一样占上风。
毕竟她这个嫂子一贯柔弱,从来都只有她们欺负沈娇的份,她哥对这些也都是默许的。
陈赵氏也气沈娇方才那一通抢白,方管事他们一走,她便冲沈娇怒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沈娇不动,陈玉兰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按住沈娇的肩膀,强行逼迫她跪下。
“我娘让你跪,你听见没......哎呀!”
一记清脆掌掴声,惊得屋内一众丫鬟婆子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竟敢打我?!!”
陈玉兰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蔑视她的沈娇。
“你娘既然不肯教你好好做个人,我今日便好好教一教你,免得你日后出去了,还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她这是连带把陈赵氏也给骂进去了。
院外廊下这时聚满了丫鬟小厮,全都交头窃窃私语,交换眼神。
陈玉兰哪里受过这气,整张脸都羞得红通,转身就抱住陈赵氏的肩头,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当真是反了天了,做媳妇的竟还敢当着婆婆的面打小姑子!”
陈赵氏到底是早年在田里劳作过的,身子骨硬朗,人也泼辣,见女儿受了欺负,干脆举着鹤杖就要亲自上前来打人。
沈娇一个闪身,叫她扑了个空,顺带朝她后背踢了一脚。
陈赵氏哎呦一声,整个人栽到地上滑了老远。
“看来这个家里尊卑颠倒太久了,让你们这些当奴才的,都一个个觉得自己成主子了。”
听沈娇说要送他去见官,陈良仁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总也算是有表里不一的天赋,加上这些年借助沈家的财帛,在华京城中四处结交权贵的广阔见识,让他迅速的稳定下了神色。
他故作轻松笑着安抚沈娇:“夫人,这贱妾嘴里的话如何能信?她不过是见耀宗被夫人送给了伯府,心中不忿,想借机胡乱攀咬罢了。夫人又何必当真呢?
方才也是我一时被气昏了头,这会醒过神来,这种家丑要是闹了出去,伤的也是夫人的颜面,只怕还会牵扯到伯爵府,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说罢,便回头狠狠剜了眼徐小莲。
“好歹也是与伯爵府公子连亲的姨娘,这样闹着传出去也不怕惹人笑柄,还不快些退下!”
这一句话,看似呵斥,实则是安抚,算是准确踩中了徐小莲的软肋。
徐小莲最初不过是被陈良仁偷偷养在外头的外室,是因为生了儿子,才被接到沈府当妾,但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是做梦都想要个体面的名分。
要不是为了儿子,她哪里会舍得铤而走险,去谋害正室的孩子?
她的凶悍无声的就被褪掉几分,眼中依旧满是委屈。
“陈良仁,你这个没有良心的......”
“好啦!”陈良仁掰着她的肩膀,用力给她使眼色,小声威胁道:“耀宗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别偏帮倒忙,最后连累了儿子。”
徐小莲欲哭无泪,又明白这事确实只能靠着他,只得含含恨恨的被几个粗壮婆子架回了自己院子。
沈娇望着那群人的背影,抱臂问他:“不是要去见官么?”
陈良仁起身回头,盯着她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
“夫人说哪的话,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不过些许小事,何至于要去惊动官府?”
“好,不去见官也可以。”
她伸出三只手指,朝陈良仁示威似的扬了扬。
“三日。”
虽说当务之急是要清理门户,但她也无意在此耗费太多精力。
如果陈良仁这一家子能知难而退,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她也不介意放他们一马。
陈良仁笑着瞥了眼祭台,问了一句听上去特别不着边际的话。
“夫人这不是在祭拜岳父岳母吧?如果是的话,怎么不摆上牌位呢?”
沈娇笑容微敛,眼神警惕。
陈良仁好像是得胜似的笑得畅快怡然。
“夫人莫不是在祭拜你那个双生姐姐沈循?她可是西北叛军,难道夫人你......是想反叛朝廷?”
他说出这话时,没有放低音量,甚至都没有避讳院中众多下人。
沈娇眸色一寒,又现出一丝杀意。
陈良仁十分精准的捕捉道了她表情的变化,哈哈一笑,拍手道:“居然被我猜中了,你果真是在祭拜西北叛军!!
那些叛军奸淫掳掠,烧杀抢劫,几乎无恶不作,你居然还敢在家中明设祭坛,你这是要跟着一同造反啊!”
乌嬷嬷变了脸,上前一步斥道:“姑爷!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近几年来,华京城内百姓几乎是听闻“西北军”便要色变。
这个名字仿佛是被下了诅咒一般,但凡扯上一星半点的关联,就要被巡防营揪出去杀头,甚至都不需要什么证据。
沈娇听着他语气里肆无忌惮的威胁,眼中的杀意逐渐汹涌澎湃,随时都能倾斜而出。
她明白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要休夫,要赶他们出府,原是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来,倒是完全不必了。
他敢侮辱西北军,便是万死难赎之罪,其罪当诛。
她笑了笑,巧妙敛去眼中的锋芒。
好在她不是单纯喜欢逞勇斗狠的性子,她也有的是耐心,将这群宵小一步一步吞噬干净。
“我是在祭拜你儿子。”
陈良仁笑容僵住,头上犹如被晴天雷劈了下来。
沈娇继续不紧不慢的道:“我昨儿听说,你那宝贝儿子送进东平伯府之后,当天晚上就跟那家的小公子合了寝。
夜里旁边躺着那么一个人,他半夜叫得嗓子都喊破了,愣是没人来理一声。
哎~这孩子虽然生得面相不好,十分不讨我喜欢,但好歹也是被我一手养大,又从我府上出的门,我不多尽尽心意,也是说不过去。”
她笑看着陈良仁,也学他方才的表情,示威着道:“不过想来我做这些也是多余,因为你心里必定是不会介意的,用亲儿子的一条命,来换一门好亲,对你还是相当合算的呢!陈举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陈良仁瞬间破防,直指沈娇面门:“你!”
看着手腕上还隐约渗着血的伤处,他愣是把后面那句“你不要欺人太甚”,给咽了回去。
“三日后,给我滚!”
沈娇冷冷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终究是陈良仁顶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咬着后槽牙连连说了几句好,一甩袖子绝尘而去。
他走后,乌嬷嬷遣开院子里的下人,一脸担忧着上前。
沈娇别过脸问她:“我记得,陈玉兰从前定了个未婚夫,像是个从军的?”
乌嬷嬷隐约记得这事,点头道:“是的,听说还是指腹为婚的。后来陈家一家人都进了咱们府,许是嫌弃人家只是个兵丁,便闹着要退,也不知最后退没退成。”
沈娇冷冷道:“安排人对外放出风声去,就说她那个未婚夫是在西北效力的。”
乌嬷嬷会意,笑着连连点头。
陈良仁想借西北军作为把柄来拿捏她,那她便让他好好尝一尝,这反过来被拿捏,是个什么滋味。
彤儿喝过她的血,身体恢复得很快。
大夫前日才来诊脉,说她胸腔肺腹都有大量积水,怕是撑不久。
今日再来诊脉时,便拍案道:“真乃奇迹发生!小姐脉搏浑厚,完全没有两日前虚浮飘滑的症状了。”
他又追问彤儿这两日用了什么药物,屋里小丫鬟嘴快,刚要张口炫耀,被乌嬷嬷轻咳一声制止了。
“左不过是祖宗的福荫保佑着,金贵的补药吃着,再加上您老的医术高超,这才从鬼门关前头把人拉了回来,当真是多谢您了!”
大夫得意洋洋,领了赏钱,便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送走了大夫,乌嬷嬷回房来找沈娇,沈娇正把一件桑丝中衣从身上脱下来。
商户人家不能穿丝绸,虽说她如今也能算上是举人之妻,可终究不想太过张扬,这些名贵柔软的衣料只是贴身穿着,外衫仍只用苎麻棉材。
“夫人,您这......”
沈娇转身,见乌嬷嬷盯着自己的后背,一脸惊惧,便也走到铜镜前,转过身去看了看。
只见她纤细白嫩的背脊上,赫然垂下一排暗褐色的伤印,足足有七处,每一处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
是人骨钉!
祁国公府。
子路送来前院送来的帖子,温庭郁接过便迫不及待的展开了。
“她总算是答应相见了,就在明日,和风茶楼!”
子路兴致缺缺,噘嘴道:“大公子,您这身子骨都还没好全,哪里能经得起这折腾?”
温庭郁听出他话里头的意思,忙笑着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
他发觉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便转移了话题,指着信纸上的字迹问:“你说这是沈娇亲笔手书的吗?”
子路受不了的一把将信夺过,蹙着眉头一脸嫌弃的道,
“您都想到哪里去了,无论是闺阁女子还是有妇之夫,哪里会有亲自提笔给外男写信的?就是大公子您交待送过去的拜帖,也都不是您自己亲自书写的呀!”
温庭郁不太服气:“我那是没力气提笔。”
子路又是嘟囔着:“没力气提笔,倒是有力气密会佳人,我看这个沈夫人也不是什么好的,居然还答应您,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名声呢。”
温庭郁微微肃容轻斥:“你编排你家公子也就罢了,怎么还把人家都给编排上了,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了?”
子路忙低头告罪,温庭郁也没有再苛责,只是提醒道:“我明日出门的消息不要告诉别人,尤其要瞒着祖母。”
子路很为难,但又不敢说,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翌日,和风茶楼。
温庭郁比约定的早半个时辰就进了雅间。
此刻正脸色苍白的,盘坐着调匀呼吸。
子路叹着气给他喂了一颗保心丸,便就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雅间内的铜柱滴滴嗒嗒的漏着水,快三刻钟过去了,门外突然响起了急剧的脚步声,温庭郁缓缓睁开了眼。
门口的守卫同来人交头几句,便有人穿过屏风进来,是国公府的小厮。
“大公子,老太君急召您回府去。”
温庭郁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瞥了眼身旁的子路。
子路连连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温庭郁淡淡吩咐说:“你们先回吧,本公子片刻后便归。”
小厮跪在地上急急叩头:“求大公子与奴才回府去吧,奴才出门时,已经听说老太君在命人备车马,似要亲自来接公子了。”
温庭郁眉头微蹙,他便是知道祖母关心则乱,今日刻意掩人耳目一番才出来的。
这么快便走漏了消息,还令祖母如此着急,那只可能是那边院子的动作。
他看了看窗外的街市,看来今日是见不成了。
“子路,你留下,等会沈夫人来之后,你亲自与她解释,只说今日有事耽搁,改日我必定登门赔罪。”
沈府。
沈娇收拾停当,正要出门。
却听门外丫鬟来报,说徐小莲跪在门外求见,有要事告知。
乌嬷嬷忙应道:“夫人,听说徐小莲和陈举人翻脸之后,这些日子都老实得很,昨日陈家那些人过来趁火打劫,她也没有参与,今儿特意过来一趟,要不就先听听她都要说什么?”
沈娇笑了笑,知道乌嬷嬷为何要阻止她出门,装作没有察觉,只点头道:“好,那便叫她进来吧。”
徐小莲一身素淡的衣衫,头上只是简单挽了个髻,一进门,便朝沈娇郑重拜了拜,神情虔诚。
沈娇轻轻瞥了她一眼,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事便说吧,一会我还要出门呢。”
徐小莲又在地上磕了个头,才说:“还请夫人屏退左右,奴婢有大事相告。”
乌嬷嬷脸上也是一诧,但也依言让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全都退出去,只剩她们三人,徐小莲这才徐徐开口道:
“不知夫人可还记得,老爷和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有一日珍宝斋铺子里来了位管事,说是伙计没认出一位贵人家的外室,买卖的时候不小心言语冲撞到了,因此得罪了那位外室,还是老爷带重礼亲自上门道歉,此事才勉强揭过的。”
沈娇想了想,这少说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当时沈行之回来之后不久便病了,阮氏在京中遍请名医都没有什么效果。
没挨几个月,沈行之便去世了,阮氏也因为伤心过度,不久之后也跟着去了,留下沈娇母女相依为命。
沈娇敏锐察觉出了什么,问徐小莲:“自然记得,你为何会提起此事?”
徐小莲突然又匍匐在地,重重的叩首道:“夫人,奴婢怀疑,沈老爷当年是被人给害死的。”
乌嬷嬷面色大惊,看了看沈娇的脸色,这才出声呵斥:“住口!无凭无据的,你胡说些什么?”
徐小莲哭着摇头:“奴婢没有胡说,原本这事奴婢打算压在心底,谁都不会告诉的,但陈良仁那个天杀的竟然串通外人夺走我儿子,还都栽赃在我头上,我也没有理由再去替他隐瞒了。”
沈娇冷静揣摩她话里的语气,约莫此事又是与陈良仁有关,便冷冷道:“你仔细说下去。”
徐小莲点头,“奴婢有个同乡小姐妹,恰好是在这个豪门外室家中做工的,但没做多久,所有奴仆都被主家遣散,她于是上门来求奴婢借银子回乡,便与奴婢说了那日沈老爷上门赔礼后,她曾见陈良仁也登过门。
后来奴婢也不止一次见到,陈良仁与那珍宝斋的管事私下耳语,不知都密谋些什么事,现在想来,只怕老爷的死,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听上去,便是陈良仁同人里应外合,多方布置下的一盘棋,目的便是要置沈行之夫妇于死地,然后侵吞沈家家财。
他倒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她扭头问乌嬷嬷:“珍宝斋的管事可还在?”
乌嬷嬷一脸愁云密布,摇摇头说:“老爷老夫人病逝之后,他便告病回乡了。”
沈娇又问徐小莲:“那家主人叫什么名字?可是朝廷的官?”
徐小莲摇摇头:“奴婢只知道那位外室夫人是姓朱的,至于主人家的姓名,就不得而知了。”
沈娇下定了决心:“不妨事,顺着藤索,总能摸找出来。”
五月的太阳,已经很有些刺眼了。
可温庭郁坐着轮椅上,在院子里都晒了快一个时辰,还是觉得全身冷飕飕的。
他过去虽也是一介文人,但现在的这幅身子骨,真是毫无缚鸡之力。
说不定他都还打不过一只鸡。
听了子路的汇报,温庭郁脸上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她就这么公然的给......拒了?”
虽说这满京城里的勋贵都知道,温庭郁母亲出身不高,但七年前那桩事情后,祖母佘老太君,可是硬逼着温希泊将母亲的牌位请进家祠,他这个原配所出的嫡长子的名分,那都是板上钉钉,无人再敢置喙。
公府嫡长子诚心相邀,一介商女竟敢公然推拒?
温庭郁笑得不怀好意,“别不是你不许她与我相见,故意扯了个谎吧?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去过沈府?”
子路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以往大公子的混不吝,那都是明着来的,真刀真枪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可如今大公子动不动就跟他玩心眼子,还时不时嘲讽几句套他的话,真是叫他防不胜防。
“奴才真真切切的去沈府登门了,但奴才并没有见到沈夫人本人,是她身边的老嬷嬷过来传话的,老嬷嬷人很和善,面上也客气得很,只说府中尚有要事,夫人实在脱不开身,还赏了奴才好大一锭银子。”
他把银子从袖子里掏出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奉给温庭郁看,足足有二两重。
温庭郁看了银子就知道他确实没扯谎,便笑着道:“看来这沈夫人还挺大方的,银子你就收着吧。”
子路不情不愿的收了银子,还试图继续劝:“奴才瞧着那嬷嬷脸上还有伤,像是才被人打过,大公子,看来沈府里面这摊水真是深得很,咱们还是不要往里面淌了。”
温庭郁已经以扇遮面,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你家公子什么时候是个怕事的?你越是如此说,我便越是想再会一会这位沈夫人。”
沈娇“性情大变”也是最近这些日子的事,而且她这样的行事作风,实在太像她了。
说不出有什么怀疑的根据,可他都能重新回来,那阿月也一定能。
她一定就是阿月!
沧浪苑外,一双锐利的眸子正躲在角落里,盯着这里面的一举一动。
不到一刻钟,温庭郁与子路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的落在了秦夫人耳中。
秦夫人一身华贵,保养得像水葱似的手指用力捏了捏剪子,剪下一朵开得正艳的嫣色芍药,嘴角不屑着道:
“这都过去七年了,大公子好不容易醒来,还能对她念念不忘,果真是个会缠人的小妖精。”
身后的张嬷嬷凑上前来,低声耳语道:“夫人,还有呢!昨儿前院门口有人接榜,自称是有神药能起死回生,过来求见大公子和老太君的那人,就是这个沈夫人的相公。”
秦夫人执花的手一顿,丹眸流转,落到张嬷嬷脸上。
“这夫妻两个莫不是想闹什么鬼?若是要对那边院子不利的,那就帮他们一把。”
张嬷嬷连连称是。
想到温庭郁突然醒来后的诸多变化,秦夫人也觉得棘手得很,又道:“还是先多派些人手盯紧点,要是拿到了什么把柄,也先别声张,一切等我同国公爷商量之后再定。”
沈府。
前院小厮递来一封有司衙门的回函。
沈娇以为是休夫的判决下来了,忙伸手来接。
谁知展开回函一看,却是傻了眼,将信重重的往桌上一拍,惊得乌嬷嬷回转过身望她。
“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娇把信递给她,想说叫她自己看,却突然想到这沈府里的下人包括乌嬷嬷在内,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
她一边折信纸,一边慢悠悠回道:“没什么,休书被驳回来了,还将我狠狠申斥了一番,说我是凭空捏造,羞辱举人。”
乌嬷嬷也气得放下鸡毛掸子,气愤道:“怎么会是凭空捏造?他们一家子在这府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正经主子了。
那个陈举人,为了攀龙附凤,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命都能搭进去,还险些害了夫人,这种狼心狗肺的,难道还要当祖宗似的继续养在府里?”
沈娇已经平复好心情,淡笑着对乌嬷嬷说:“他家人在这府里鸠占鹊巢不假,可沈家现有的田地铺面和奴仆身契这些,都还捏在我手里。
他是想攀龙附凤,但现在彤儿也还好端端的留在沈家,而他的儿子却被送去了伯府,那于沈家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至于那些人白吃白喝的,这些琐事官府不管,他们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的呀。”
乌嬷嬷还是义愤填膺:“难不成还任由他这样下去,说到底,这都是他头上有个举人功名,夫人您不但是个白身,还是名弱女子,想要告倒他自然艰难。”
沈娇沉吟着点头,乌嬷嬷的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要是能想出个法子,把他头上的功名给革掉就好了。”
说话间,前院小厮又送进来一封信。
沈娇正要开口呵斥,却听屏风外头的人说:“是祁国公府大公子亲自下的拜帖,今儿已经是第二封了。”
沈娇与乌嬷嬷对视,都从双方眼中读出复杂的神情。
温庭郁那个纨绔子,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当日他像是与人打了赌,将她从大街上绑进酒楼里,从晌午一直关到半夜。
虽说期间并没有如她惊恐中的,发生了什么不轨之事,但这失节的名声,却是板上钉钉了的。
七年过去了,不管从前如何,当年那些恨意早就随风消散了。
只是他昏迷七年乍然初醒,便要这般急匆匆的来见自己,这是为何?
难道,也有人与她一样,是来自过去?
乌嬷嬷一脸焦急:“夫人......夫人如今还未休夫,那个温大公子又缠上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娇笑着摇了摇头,“不妨事的,你家夫人我现在可是不好惹,他既然这么想见我,那便来见吧!我倒很想听听,七年过去了,他都打算对我说些什么。”
彤儿见了陈良仁,却只是胆怯的往后躲,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
沈娇将女儿护在身后,厉声呵斥:“不想缺胳膊断腿,就给我离远一点!”
陈良仁脚步颓然停止,知道从沈娇这里是半点都动摇不了分毫,便集中火力,朝彤儿使劲。
他也做出含泪欲泣的模样,哀哀道:“彤儿!并非是爹爹狠心不来看你,实在是娘还在生爹的气,爹爹才不敢过来。。
之前爹爹说给你议的那门伯府的亲事,也是被逼不得已,那伯府是高门显贵,皇上亲封的勋爵人家,是他们先看中了你,所以才来逼迫爹爹的。
说若是不把你嫁过去,他们便要这整个沈家都鸡犬不宁!我们阖府上下几百人,可有哪一个能抵挡住伯爵府的怒火?要你娘为此受罪,爹爹于心何忍呐!
爹爹是个没本事的人,虽有个举人功名,可在这偌大的华京城里,也不过是微尘一缕,如何能与豪门抗争?
为了保全全家人的性命,爹爹只能出此下策,可是爹爹虽然答应了他们,但没有一日不在后悔,没有一日良心上能过得去。
现如今看到你已经大好了,爹爹只怕是现在立刻去死了,也能瞑目了!”
陈良仁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是捶胸顿足,哭天抹泪的,自己把自己都说感动了,却听得这一院子的仆妇丫鬟,个个蹙紧了眉头。
这可不是比天桥上说书的还会唱?
沈娇蹙着眉头看着,花了莫大的定力在心里计算着:是当着彤儿的面把陈良仁打得满地找牙?还是由着陈良仁在彤儿面前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有个软萌萌的小人儿在身边,时时处处都要顾及着,还真是很叫人不省心。
“乌嬷嬷,还不快些把小姐抱屋去!”
乌嬷嬷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听到沈娇一声令下,立马蹙着眉头上前抱人。
陈良仁被家丁们拦着,脸上依旧是深情辈泣,朝彤儿伸长脖子大哭道,
“彤儿!彤儿!下月初九就是你的生辰了,爹爹还给你准备了礼物,爹爹真的好想你啊!你可千万不能忘了爹爹啊!”
彤儿小脸搁在乌嬷嬷的肩头,目光不住的盯着陈良仁,一直到外间的珠帘垂下,再也看不见为止。
“看来你,是连另外一只手都不想要了。”
沈娇说着,就上前猛的一脚踹在陈良仁的心窝。
听得四周“嘶!”的一声,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娇一只手按下陈良仁一侧肩膀,另一只手强扣住他的腕脉,作势就要再用力。
“哎停停停!!!”
陈良仁侧扬着头告饶,“夫人行行好!为夫绝不是故意来给你找不痛快的,只是实在是心里太想念彤儿了。
夫人也知道,如今为夫膝下,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骨肉了!”
沈娇咬牙不忿回怼:“你想念个屁!再敢在本公......敢在老娘面前放肆一句试试!”
还是现在身份低,处处受了限制啊!
要换做是从前,哪里还能容得下这种衣冠禽兽在她跟前啰嗦这么多话?早就被拖下去一头轧了完事。
虽不能随意杀人了,可这口恶气还是要出的。
她挤开闻讯赶来的巡逻护院,挽起袖子亲自动手。
不过几个上下蛰伏,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的脖子,便随着陈良仁的哀嚎声,十分有节奏的呼应。
不到一会儿,陈良仁全身骨头似散架一般,瘫在那儿像一团烂泥。
他的长随名儿哭着爬过来央求沈娇住手,勤勤磕头。
沈娇瞥了他一眼,讽刺冷笑道:“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只是可惜用错了地方!”
“我早已发过话,让那边院子里的下人都回来,偏你还留在那儿听他使唤,你既然认不得谁才是你的主子,那往后你只管让他来给你发放月钱银子吧!”
名儿僵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陈良仁。
陈良仁勉强递过一只手给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苍天呐!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相公,真是华京奇闻呐!”
沈娇在他面前晃了晃拳头,他连忙住了口,忍痛迅速爬地起身,搭在名儿的肩上,一瘸一拐的逃了出去。
离出梧桐院有段距离之后,陈良仁一把推开名儿,蹲在地上解下裤子内里绑着的绷带,重重往地上一扔。
嘴里忿忿道:“哼!早料到你会再动手,好好防着呢!你个泼妇!”
名儿不解问道:“老爷,您方才没被打疼啊?”
陈良仁被下了面子,先是瞪眼白他一眼,但很快便忍不住嘴角满含笑意的道:“名儿,你老爷我呀,这把肯定要发达了!”
祁国公府。
前院小厮来禀,说大门外的榜单被人揭下,京中已寻到医治大公子的仙药待要敬上。
老太君在西厅亲自接见的,陈良仁额头触地,匍匐跪在地上,阐述情由后,四下听了,无不震惊。
“你是说,你夫人的血,有摧枯拉朽之效?”
陈良仁不住磕头,眼角都不敢贪瞧四周分毫,恳恳陈情道:“正是如此,家中小女日前不慎落水,奄奄一息,也是饮了夫人的血,如今生龙活虎,身体更胜当初。”
老太君与身后嬷嬷对视一眼,脸上均是骇人听闻。
她强自定了定神,又问:“你方才说,你是东郊双茶巷沈家的?可是那个商贾沈行之家?”
陈良仁微微抬头,与面前这个雍容慈华的老妇人对视一眼,勉强挤出一张笑脸。
“老太君记忆超群,正是当年与贵府有过少许误会的沈家,如今岳父已然辞世数年,鄙人愿集全家之力,为贵府添尽绵薄,以化干戈为玉帛。”
老太君正犹豫着,突闻身后楠木屏风后面淡淡一声。
“祖母”。
嗓音虽虚浮无力,却语带坚定,隐隐透着些许不悦。
陈良仁正思索着会是国公府的哪位公子,便听见滑轮声滚滚而行。
一位面白如纸,气质风神俊逸的年轻贵公子,正坐在轮椅上,被身后下人缓缓推到前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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