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一双弟妹。
爸妈说他们从不重男轻女，儿女都一样。
可我在灶台边挥汗如雨时，妹妹在树荫下翻花绳。
我去割猪草挣工分时，弟弟上树抓知了下河摸鱼虾。
我考上食品厂的工作，爸妈要我把工作让给弟弟。
“你弟马上要娶媳妇，他更需要这份工作。”
我点灯熬油考上大学，爸妈让妹妹顶替我的名额。
我被他们榨干最后一滴价值，被推下山崖摔死。
妹妹面容扭曲。
“姐姐，你好人做到底，把你的高官父母也让给我吧。”
我恍然大悟。
原来我只是江家捡来的孩子。
再睁眼，我回到食品厂出成绩当天。
……“小薇，成绩出来了吗？
考没考上？”
一进门，我妈就凑上来连珠炮似地发问，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我爸一口口抽着旱烟。
小弟江明杰目露期待地看过来，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
胳膊上的剧痛把我拉回现实。
我低头看去。
几根尖锐的指甲把单薄的衬衫布料掐得变形。
像阴冷的蛇死死缠住猎物不松口。
“小薇，你发什么愣啊？
到底考没考上你给个准话！
我们为了等你的消息，大中午都舍不得睡觉，下午还得去上工呢！”
江明杰单手插兜，吊儿郎当。
“就是啊，大姐，你别浪费大家时间，结果是好是坏总得说出来让我们知道啊！”
我垂下头，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我考了第四名，可食品厂这次只招三个人，对不起，我没考上。”
“第四名好哇，这么靠前的位置……”我妈听到后半句话，笑容一滞，声音尖利到变形，“什么，你没考上！”
一番话像水滴掉进油锅，劈里啪啦溅得满灶台都是油点子。
江明杰反应最大。
他满脸愤恨，一脚踢开了旁边的板凳。
“大姐，你真没用，连个食品厂的工作都考不上！”
二妹江明芙摇着蒲扇幸灾乐祸。
“哎哟，某人怎么比大姐还生气啊，是因为美梦落空了么？”
我爸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里的失望快要化成实质。
我妈不死心，跑进屋里翻箱倒柜，拿着一叠零钱出来。
“你就差一点，我们去找领导说说请，给他送点礼，没准儿就把你招了。”
我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妈，我不认识食品厂的领导，怎么给人家送礼？
再说了，贿赂国家公职人员可是犯法的！”
“这年头不送礼，人家凭什么给你办事？”
我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
她眼珠一转，怀疑的目光几乎将我看穿。
“你该不会是考上了骗我们没考上吧？
你从小学习就好，没道理比不过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哪！”
她一边说，一边在我身上摸索，什么都没找到。
我松了口气，委屈道。
“你们要是不信我，自己去厂里问问不就行了？”
“而且食品厂的职工子弟也去考试，人外有人，我考不上很正常。”
从村里到县城。
要先花一毛钱坐牛车去镇上，再买一块钱的车票去县城。
